第371章言將軍掩埋的心事

「言將軍管得未免太多了!」時非晚不善的答。

只她心底卻也明白,言蹊對自己實不可能不起疑。起先她答的,是說自己來這北邊探敵情,如今自己顯露的,分明只是想進漠州而已,一路上也只顧著趕路卻無半分探听戰情的意思。

「近期漠州對入城這一塊把關甚嚴,你若不實話實說,我想你是入不了城了。」言蹊毫不退讓,直接威脅道。

「我是金州軍,有何入不了。」時非晚笑。

「我說你入不了,你就入不了。」言蹊依舊不退讓。

「怎麼,言將軍要濫用私權麼?」時非晚危險的眯起眼。

「本將職責所在,怎是濫用私權。」言蹊神情嚴肅,分明是認真的。

時非晚見此,想到他的身份,知他若是不讓自己入城,自己絕對也入不了城。想罷,時非晚也不想與他過多的在這問題上繞,主動放了手,從身上掏出來了一物件來,道︰「你看看這個,你帶我去見蘇老將軍,他自會明白的。」

言蹊這才也松開了手來,接過了時非晚遞過來的東西。

時非晚遞給他的,是她外祖母給過她的一些首飾中的一件,上邊有個「蘇」字。時非晚原還有將軍府的令牌的,只不過後來給了雲殊。

她想,言蹊看了這玉,就算會更起疑,應也會讓她如城帶她去見蘇老將軍。

想著這事應就解決了,時非晚很輕松的便又往岸邊走去。只,她才轉過身,竟又在此瞬感覺到有危險臨近自己,身後一道寒冰冰的聲入耳︰「此物你哪兒來的?」

手再一次被扣住,時非晚當下一個翻轉抽出手來以拳還擊了回去,怒了,「你有完沒完!」

「我再問你一遍,此物你哪里來的!」言蹊音更寒了。

時非晚胸口處忽然就迎來了狠狠的一拳︰竟是完全不留手,帶著殺意的一拳。

時非晚之前與言蹊的過招,二人都還算有所保留。時非晚怎麼也沒想到言蹊此刻分明全變了,他的出手,分明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這下,時非晚也退讓不得了,一把匕首登時揮了出來,便迎上了言蹊招招致命的進攻。

「住手!」齡齡急了,她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那石哥哥給言蹊看了什麼?言蹊忽然間怎麼像失控了?齡齡不能不管,當下月兌了鞋去要跳下水中阻止。

只這時,水中的時非晚忽然一個騰空飛竟瞬間上了岸來,從言蹊的進攻中抽身閃了出來。

而後,飛快的撿起自己的鞋子,便朝著言蹊的方向冷冷拋下了兩個字︰「瘋子。」

言罷,不等言蹊追上,幾步跑開跑至了自己的馬前,立馬翻身上了馬兒,一揚馬鞭,朝著另一個不是他們目的地的方向奔了去……

不讓她進漠州是麼?她便不與他們同行!靠自己,她不信她沒辦法進漠州!

「石哥哥,石哥哥……」

齡齡見此,立馬在後喊了起來。只一溜煙的功夫,時非晚便沒人影了。齡齡這時又見言蹊竟是上了自己的馬去,欲追之。

齡齡想到他剛剛的殺意,立馬攔在了言蹊的馬前,阻住了他,道︰「你要干什麼?」

「讓開。」言蹊說。

齡齡瞧向言蹊,只見他臉色蒼白又難看,一雙眼珠子脹得通紅,齡齡驚訝的眨了眨眼,她很少遇到言蹊這幅樣子,他的情緒分明有些失控,忙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讓開!」言蹊又吼了一聲,嚇了齡齡一跳。但也正是這時,言蹊似意識了過來自己舉止有些失控似的,拳頭一握,伴隨著那咯吱咯吱的聲音,他脹紅的雙眼有漸漸平靜下來的趨勢。

「你放心,我不會殺她。」過了會兒,言蹊出聲,言語雖依舊冷,可卻少了幾分失控又狂烈的怒氣。

「你不會殺她,那你剛剛要干什麼?」齡齡立馬問。

「……」言蹊一默。

「把東西給我看看。」齡齡幾乎是同言蹊一塊長大的,是最了解他的人。她方才也發現了是那石兄弟將一塊什麼東西給他看過之後,他才忽然有了殺意的。

言蹊聞聲沒有回應。齡齡便看向了他的手,握住他的拳頭,掰起了他的手指來。

男子的拳握得有些緊,上面青筋暴起實有些人,似正隱忍著某種難抑的情緒。

齡齡耐心的將他的手給掰了開,掏出了他掌心一枚晶瑩剔透的碧玉。齡齡看清那玉時,登時傻眼的頓在了原地,「這……」

「你放心,我不會殺她!且會帶她入城的!」言蹊這時,又丟下了一句話來,馬兒一轉,繞過了齡齡,而後,加快馬速,往時非晚剛剛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齡齡這次沒再阻,捧著那玉,轉過身來,視線落往言蹊快得有些不可思議的馬兒,眼眶忽然紅了……

是的!他不會殺她的!

齡齡此時不會再阻了。

什麼都還沒問,他又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她……

齡齡望著那背影,揉了揉眼楮,眼底泛起濃濃的心疼來……沒有誰比她更了解言蹊。剛剛無論誰在這兒,瞧見了言蹊的舉動,大抵都會覺得他是要殺那石兄弟。

可齡齡知道︰他不是!殺意或許有!招招致命的殺招或許也有。

但……她可以肯定,言蹊不是故意的!

他不過是用力壓抑掩埋了二十多天的某種情緒,在瞬間被人翻了出來後,一時難抑便有些失控罷了……或者說,剛剛,只不過是他用力堆疊在心底深處的情緒忽然被翻出來,他需要尋一處發泄的地方罷了……

那石兄弟,又牽扯進了其中,恰好的,便成為了這個發泄口……

言蹊不是故意的。

齡齡此時回想起了二十多天以前他們所經歷的事。那時,慧安縣主已亡的消息穿傳至了他們的耳中,自己哭了,可言蹊沒有。他沒有多吭過聲,也沒有對此事有過過多的議論,只是默默的調轉馬頭,準備回去。

奔往金州途中,馬車上,言蹊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想,那位同車的石兄弟一定在心里評判過言蹊是一位極沉默寡言的。其實,他不是。不僅不是,平時還不算言少之人。

後來……言蹊表現平常,該吃吃,該做的便做,沒有被影響到什麼似的。

但,她清楚,那個消息,傷人最深的,除了漠州的蘇老將軍,其實還有他——言蹊!

那位慧安縣主大抵從來都不知道,在這遙遠的漠州,其實有一個人一直將她當成著未來的妻子。而且,完完全全的認定著!

從她很小的時候,從听說她是個丑女時,他便認定著!

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老將軍曾無數次對言蹊說過,等回到京,他到了適婚年齡,他便會將他的外孫女許配給他。

這話,蘇老將軍說得認真,說得肯定,便是訂婚信物,也曾給予過言蹊。

一件,是一支步搖,那步搖叫七星步搖,是蘇老將軍與白老夫人的定親信物。後來蘇老將軍一直在這北方,白老夫人便將那支步搖拿給了蘇老將軍讓他留作念想,睹物如見人。而現在,七星步搖已經在言蹊手上了。

言蹊此次出來,蘇老將軍便囑咐過︰見著時姑娘,便親手將步搖送給她。

可二十多天前,他見到了,在那吉州城,月老廟會。但手中步搖,卻無法送出。

還有一件,便是蘇家祖傳的同心玉,玉分兩塊,一塊白老夫人持有,一塊蘇老將軍持有。蘇老將軍的那一塊,如今,也已至了言蹊手中。齡齡知道,那塊玉,代表的便是蘇老將軍徹底的將言蹊當成了他的孫女婿。

而另一塊……

另一塊,就是齡齡手中的這塊。

她不知道為何會落入那石兄弟之手,可她可以肯定,這就是蘇家的玉︰本該在白老夫人或者時家姑娘手中的那塊玉!

言蹊方才之所以失控,便是因為那塊玉!

不過,也可說不是因那塊玉!

他早該發作了的!

齡齡途中一直在想︰他不該表現得那麼平靜的!他一定傷心過任何人!只,他卻偏偏是平靜的。那些本該流露的情緒,二十多天來,定在他心底一點點的堆疊著。他握著拳將之埋得深深的,不讓之溢出半分來,正常人似的。可,堆久了,堆得太滿了,總會有溢出來的一天——

這一天,就是今天,剛剛那一瞬!

齡齡想過那些堆疊的情緒一旦爆發,大抵會很可怕!

她料對了,雖延遲了,可他到底還是出現了她料想中遲早會有的這失控的一刻!

只她沒想到,這引火線,會來自于那個她也覺得有些神秘難懂的年輕兵子……

那麼,這玉,那人又是如何得到的……

……

時非晚氣沖沖的奔跑而去,行了一段路後,不得不停下了馬兒來。因為這邊,壓根兒就沒有路了,前方是山,根本過不去。

難不成,只有那一條路能入漠州?

時非晚咬牙,這時又想起自己的玉還在言蹊手中,剛竟是忘了拿回來了。

不過,那玉他大抵還是會交給蘇老將軍,倒也不算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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