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柔不掌兵慈不掌兵

「你不怕?不怕你選的什麼鬼玩意?」金副將對著時非晚就又是一聲斥,「長得像個娘們兒,人也像個娘們兒。」

「……」

金副將這罵聲一下,時非晚自己還沒什麼,正要識趣的低下頭去,哪想這時隊里緊跟著立馬響起了一聲來︰「副將,選圖是咱隊里的意思,怨不得咱百夫長!」

「滾出來!」金副將本就在氣頭上,這節骨眼上哪還容得人頂撞,登時眼就往那出聲人瞪了去。

接著,畢天高脹紅著臉走出。

「你不服氣?」金副將怒問。

「沒有!」畢天高回。但過後很快又添了句,道︰「但,怕死實是人之常情,我們也沒辦法!而且,選圖的確是隊里大伙的意思,方才咱百夫長都沒吭一聲。」

畢天高這話說得,可謂著實大膽。他話音一落營里立馬響起了許多寒顫顫的吸氣聲,心里想著這人著實是夠膽大的,估模著得被狠罰負重了。

果然,金副將那臉又脹紅了幾分,一指畢天高,一句怒氣沖天的斥罵似就要奪唇而出。只未想,眾人緊接著卻是只听到了他夾雜著重呼吸的兩個字︰

「第一!」

畢天高抬眼,瞅向金副將。

「第一!怕死的確是人之常情,若真怕,我無論罵多少次你們也還是會怕,那你們丫一個個回老子不怕干啥?」金副將這話一下,軍中「不怕」的應付聲立馬沒了。金副將又道︰「怕死是不可恥,但為軍者,拒絕做出犧牲,那就是可恥!還敢不服氣!你們剛剛,一個個就是娘們!就是慫貨!怕死不可恥,但既為軍,心中便必須懷有重于命的東西,有了這些,便是怕,也不會退縮拒死!你們且好好想想你們到底有沒有!若沒有,都他娘的找都給老子找出來!否則,老子肯定︰你們撐不下去!」

「第二——」金副將前一句是對著集體說的,此時卻又忽然瞅向了那畢天高,道︰「你說你家百夫長沒吭一聲,選圖不是她之意是麼?」

畢天高點點頭。

「那選他做百夫長干嘛?」哪想金副將立馬丟出一句來。

「……」一側的時非晚听著眨了眨眼。因她忽然感覺到,金副將這時將目光鎖向了她。

「覺得委屈是麼?不該罵你是麼?」金副將的話竟忽然柔和了一些。

這句,他是看著時非晚說的。

時非晚又眨了眨眼。

「若你想選的就是這個,自然可恥,當罵!若你想選的不是這個,可因為隊中絕大多數弟兄們之意,只好選了這個,同樣當罵!若一個軍長,只知道從眾,則不配為軍長!若是怕得到底下人的的斥責反對不敢做主,則心弱無勇亦擔不起軍長,若是因心疼底下戰士,不願他們做出犧牲,同樣為不配!為軍長,必需學會只看大局利,不管是籠絡還是心疼憐惜,若只局限于底下一隊,都非軍長所為。記住,柔不掌兵,慈不掌兵!」

柔不掌兵,慈不掌兵……

時非晚猛地抬起頭來。

這一眼,恰恰好的與金副將一雙發紅的雙眼撞上,時非晚瞅去,看到的卻已不是怒,不是斥,而是……別的什麼閃閃發光的東西……

「不管你們服不服氣,總之,老子說你們恥就是恥,明日一早二十七營全不許吃飯!」

時非晚正瞅著金副將時,他視線卻猛地又轉向了集體,高下起了命令,「還有,選圖全他媽給老子倒過來!」

說罷,揚了揚手,道︰「散隊!」

金副將說完,人便又往言蹊所在的方向走去,朝著那言蹊說道︰「讓言將軍見笑了,這些混賬羔子,把老子給氣得!來,喝酒喝酒。」

金副將這一說散場,其他營里的立馬都散了場,像之前一樣干起了自己的事兒去了。唯獨二十七營的,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有了反應。

二十七營,各自散場再圍在一起時,或聊天或吃飯的,神色都已不似之前。

所有人或是陷入了沉思里,或是都入了回憶里……他們很清楚,他們的確需要找出他們在這條路上自認為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來!

因為找出來,這一路長途,才有可能支撐著他們不畏死的勇敢走下去……

否則,沒有足夠堅定的信仰與信念,這路途遙遙,如何能熬得下去……

「老大,都怨咱,害你了。」

畢天高沒被單獨罰,他自己格外意外,只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此時一轉身,恰好瞧見時非晚正站著發著呆,立馬走了過去。

「夠有義氣。」時非晚回他,不過對于他這聲老大,她听著還是覺有些不順耳。

「那是。」畢天高道。這會他又搶過了時非晚手上的地圖來,道︰「你咋忽然出現在這兒了呢?還有,營長說你有別的任務離開金州了,啥任務啊?再有,這圖你怎麼看?」

「地圖不錯,近牙子山脈末枝,北可探潞州,東可探濟州,東南方向還有連洛州的山脈。」時非晚只回答了畢天高最後一個問題。

「你這話說得,倒好像這地圖其實就是你自願選的一樣。」畢天高月兌口而出。

只才說完他腦子里便閃過了些什麼,忽然愣了下,過而一句「靠」便吐了出來︰「你……你不會本來就是想選這圖吧!」

時非晚不笑不語,轉身,這時徑直往金副將那頭走了去。

「沒否認?」畢天高盯著時非晚的背影臉色開始發青。他跟時非晚住了好幾月了,也算有些了解那臭小子,這時怔了,「臭小子,你丫沒否認是何意!別告訴老子一開始你就知道副將的用意……」

只時非晚這時早遠了去了,哪還答得上他來。時非晚沒多會兒功夫是直接一個人來到了金副將周旁。

「來了?報備的?」金副將瞅見時非晚來時,這會兒黑臉倒是沒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他想著這個石狗子這時應該是來回復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秉著公正處理事的原則,這會兒既要盤問別的事也無需凶巴巴的,便問道。

哪想,就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時非晚竟是直接坐在了他附近的草地上……壓根兒就不是來尋他的。而且那手,還在此刻往地上擺著的又一個鴨腿伸了去。

「……」金副將心中草泥馬開始晃,「你餓死鬼投胎是不?」

「啊……」時非晚听金副將問起自己,這才意識到有這事,正要做答,忽然听得對面響起聲來︰「這位石兄弟,我在吉州踫到她時,若不是看到了她佩戴了金州軍的束發帶,還得以為她是擎王世子底下的人呢。」

時非晚坐來的這地方,既挨著金副將,自也挨著言蹊。這說話的,正是言蹊,此時他就坐在她對面。時非晚非挑這麼個地方來,雖不為報備而來,卻是為言蹊而來。

「吉州?你去了吉州?你去吉州能做什麼?什麼擎王世子?」言蹊話音一落,金副將登時瞪大了眼瞅著時非晚。

這石狗子對外可是稱她領了什麼任務去處理了來著。可去吉州能有干得了啥?而且怎還扯上了擎王世子呢?

時非晚听到金副將起疑驚問,倒不心慌,此時只是開始回憶起了自己的束發帶來︰金州軍的束發帶?

言蹊是從這看出來的麼?

她穿的是男人私服!不過……頭上的確佩戴了軍中分發的束發帶。可那不過是一根帶子,難不成與外邊賣的有區別?

想著,時非晚低頭便取下了自己的束發帶來,此時她只瞧見了上邊的金絲邊上有著特殊的圖紋。時非晚看不懂,但此時猜也猜得到那應是軍中獨有。而且,是金州軍獨有。言蹊在軍中多年,這才認得出,可自己卻並不知道。

言蹊瞅見時非晚盯著發帶瞧著,挑了下眉眼,許知她還在奇怪著些什麼,又道︰「小兄弟身手不錯,猜著你許是金州軍的,才將你領來的這兒,又見你一來這便總往二七營瞧著,便料著你是二七營的,听你們營中少了位離開金州辦事兒的百夫長,本又猜著你許就是那位百夫長,竟是果然如此。這世界,可真不算大。」

「……」時非晚這不听解釋還好,這一听,頓時便不知該罵自己倒霉還是該驚贊此人心思細膩難有人及了!竟然只是因為這些細節?

不過,大抵也都只是猜測。這一試,他才知真相而已。

言蹊這麼一說,時非晚便猜到了他用繩子綁自己來的目的了︰估模著他是覺得自己可疑!

既為金州軍,為何現身于吉州與擎王世子一塊?是探子還是逃兵,言蹊應都有琢磨過。

若他覺得自己是擎王世子安插在軍中的探子……那麼,這綁架之舉以及此時故意像金副將提及之舉,都能說明此人對擎王府,最起碼對岑隱,絕對抱著惡意。

「副將……」時非晚卻依舊不慌,此時故做慚愧狀的撓了撓頭,道︰「實不相瞞,我……我……」

「吞吞吐吐的干啥呢!有啥說啥,別娘們一樣。」

「其實我是被擎王世子抓去的,差點死掉。」時非晚答。

這話驚了眾人,金副將以及言蹊齡齡同時一怔。

「我曾在金州救過惠安縣主一命,與她相識交好,擎王世子來金州後知道了,介……介意此事,所以……」

「你救過惠安縣主?」時非晚還沒說完,忽然感覺手腕被猛地抓了住。對面,那位一臉靜態的言蹊忽然起了某種情緒似的,抓在時非晚手腕上的手,便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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