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岑隱的落寞卻轉瞬全隱了去,只藏匿在了心底。手仍舊緊緊的抓握著時非晚的手輕搓著。另一手將時非晚緊擁在身前,俯頭唇便輕輕貼在了她的柔發上,回道︰「不急著入城,先尋個有人的地方歇腳休息。」
時非晚點點頭,將腦袋埋在岑隱肩頭,過後卻沒問了。她閉上了眼,似有了困意。
岑隱見此,自然不會再說什麼話吵鬧她。于是便只緊擁著人,心急的等待著竹筏往下漂去……
靈昭郡主這會兒就坐在岑隱身側,見此偷瞧了他一眼,眼底暗暗一異……
……
「元帥,司徒小姐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這會兒怕是不便移動。要送回去,也還得等陣子。」
再說,北戎那方,呼延炅一回州守府,便氣沖沖的將司徒姍甩下,派了人去非要遣她回去。這會兒,他派出去的少數追蹤岑隱的北戎軍也全都從十里河邊撤了回來,全都沒有結果。呼延炅知,岑隱帶著時非晚離開了,這會已是鐵打的事實!
「直接送回!」呼延炅臉色難看,道。
「元帥,可……」
「不過是一點小傷口,有何大礙?她回去也用不著自己走!」
「可元帥,司徒小姐是司徒家的千金,金枝玉葉……」
「時非晚還是建安伯府家的千金,大楚女子比北戎女子本更嬌柔,她受點傷不也一聲未吭,又是打又是跳水的,還敢自己闖敵陣!」
「這……」回話的人听到這只得點頭,道︰「好。元帥,那戚修副將怎麼處置?」
「貶為最底層步兵,直接送去金州最前線!不立功,此生不許回北戎!」
「是。」
「下去。」
「元帥,還有一事。」呼延炅面前的將領沒急著退下,從身上掏出了一物來,遞給呼延炅,道︰「元帥且看,這是岑隱砍樹後留下的。」
「九龍鉤鎖?」呼延炅掃過去,接過。
「元帥,這可是岑隱長期佩戴的兵器。」
「不,這是時非晚的兵器。」呼延炅道。他記得時非晚帶靈昭郡主離開時,用的就是這九龍鉤鎖,「岑隱還真是大方,什麼都能送她。下去吧,此物,我留下了。」
「是,元帥。」
將領轉身,退下。
然……
他前腳才退出幾步,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道驚鼓聲來,「報,元帥!大事不好了!」
連通報還沒來得及,那聲落後不久,一名傳信小兵急匆匆的竟是直接闖了進來,撲跪在了呼延炅面前。
呼延炅一眼便認出了他是營中的斥候。而且,是金州那邊的。因此此時一見到他,呼延炅眼底瞬間有驚色︰從金州來的,來報戰情的……
「元帥,金州戰情有變!」
沒等呼延炅相問,小兵自己便急匆匆的說上了︰「似乎有人識破了元帥的布局,提前有了防範。元帥是不知,元帥走後,那金州……」
小兵一字一句的往下說著。等他講話全部說完時,呼延炅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
再說起時非晚那一行的竹筏……最後,是在金州主城外一處小村莊中附近停了下來。因著戰起的緣故,村中的人都散光躲災去了。岑隱一行下竹筏來到村莊中時,只見屋子卻不見人影。岑隱不請自入的直接進了一處農舍。過後又派人尋了藥跟新衣來。
時非晚換好衣重新處理完傷口後,直接便在一處床上又睡了過去。岑隱這會卻並未守在她身邊了,出了屋子交待起了自己的人去搜集起了西邊跟北邊以及京都的消息去了。交待完公事後,岑隱這才回了時非晚的屋子。只此時卻是見她已經起了身來。
「晚晚睡醒了?」岑隱忙走過去。
「世子爺,可是派人去探情報了?」時非晚問。
「嗯。」
「世子可知北邊戰情。」時非晚去潞州救靈昭郡主,完成時間比她自己預料中的快了不知多少倍
完成後,她下一步其實應該要回到軍中。
也不知,金州打得怎麼樣了……也不知那些人是否真用了自己的建議。
若是用了,也不知是否有成效。若有,時非晚想……呼延炅若知戰情有變,現大體已經氣得肺都快炸了吧。
「還不知。過一兩個時辰吧。」岑隱疑道︰「晚晚很關心北邊戰情?晚晚說,你不是第一次游那條河了,那是何意?」
「自然關心了,我遭過潞州屠城。」時非挑著回了上半句。只她從軍的事,她卻未敢跟岑隱說。
時非晚肯定︰岑隱若是知道,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回軍中!
這不僅是軍營中全是男人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岑隱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去做那麼危險的事的。他阻定了!
因此,時非晚不能告知他全部。
只過後……岑隱得回西邊,而她……
「晚晚可是餓了?已經讓人去灶房了。」岑隱瞧出時非晚不願多言,便也不過多問了。行至她身邊將她攬進懷中問道。
「餓,世子爺可用食了?」時非晚點點頭,瞧了一眼天色︰已是大夜晚了。
「沒有,等著晚晚呢。」岑隱回。
「這村里沒人,世子不會是讓你那些暗衛進了廚房吧,」時非晚好奇的眨了眨眼,說著兩只手環上了岑隱的脖子。
「小心手。」岑隱感覺到她這動作,心中一喜,只同時卻又有著急。
「我沒事。」時非晚此時唇角帶上了笑。便是面對岑隱,她其實也很少笑的,可此時這笑卻頗為溫柔動人。
「……」岑隱一時瞧得有些呆愣出神。
只時非晚很快便又放了手,道︰「世子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
說罷,往外走去。
「晚晚要去哪?」岑隱自然跟上。
「灶房。」時非晚說。
「……」岑隱愕。
「世子不許跟著,打下手的,用不著世子。」時非晚又說道。
話落人已在門外了,又做了個讓岑隱止步的動作。
「晚晚去那里干嘛?」岑隱問,也的確听話的止了步。
只這話剛落,時非晚便不見影兒了……岑隱抬步,實在想追上,他其實心中大致猜出了時非晚想做什麼。他有些擔心想起時非晚身上的傷,欲阻,
只想到方才時非晚那堅決讓自己止步的示意,卻又有那麼一些無奈。于是又在原地認真想了想,最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總之……他還是乖乖听話停下沒阻了……
「晚妹妹,你要自己做飯啊?」
灶房,靈昭郡主巴巴的湊了過來。她此時已換上了一身農女裝,裝模作樣的拿著一根柴火似想幫忙生火。
「嗯。」時非晚回,她素來不是多言之人。
「晚妹妹,你再待這兒,這些人會急得筋都跳出來。」靈昭郡主掃了掃廚房中一屋子緊張的暗衛。
「世子妃,您若是餓,這些活交給屬下們便成。您身上還有傷,若是磕著了哪,世子爺可得要了屬下們的命。」
這行同回來的暗衛中,如今為首的是一位名叫黑鑫的。他是個皮膚尤其黝黑的壯漢,此刻黑著一張臉,手中拽著兩根玉米。
「我一只手完全還能動。不是有你們打下手嗎?我說你們做,怕什麼?」時非晚無語的掃了眼另一個粗暴的將一蘿卜切了幾刀就算切好了的暗衛,道︰「那不行,切絲兒,細絲兒。你們會用劍,切成細絲兒想來不是難事。」
這些暗衛能生火,弄熟東西也都會。但這些技能他們學得粗暴,僅僅只是熟了便成。
當然,時非晚從來不是個多挑剔的人。便是再難吃,只要是能吃的,她都能下肚。
她跑來灶房,不是因為挑食。純粹是……她願意,而且想這樣做而已。
「晚妹妹,你是要為隱哥哥洗手作羹湯嗎?」靈昭郡主笑。
「郡主還是先出去,此處不適合郡主。」時非晚回。
此言其實是真善意,只時非晚說起話時听起來並不是那麼親近。若是熟悉她的,必會知她並無疏離意,反而是好心。而靈昭郡主,此時雖與她不熟,可卻也確定了這點般,笑道︰「晚妹妹都不怕,我怕什麼?」
說罷,她讓一個暗衛教她生起了火來。
時非晚見此,便也沒說什麼了。開始指揮起暗衛切起菜來。
時非晚算不得精通廚藝,可現代人,會做飯的,一般每個人總還是能挑出那麼兩到三道拿手菜的。她想了幾道,剛好這些人尋的食材也足夠豐富,時非晚親自嘗了嘗他們找來的醬後,便放心的在旁指揮上了。
等所有人將材料準備好後,時非晚自己起了身拿起了鍋鏟。靈昭郡主睜著一雙大眼瞧得驚奇︰「晚妹妹,你真的能炒嗎?你炒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郡主把這想得太難了。家常菜,很簡單,孩子都能教得會。又不是做御廚,做飯是簡單活兒。」
「是嗎?」靈昭郡主見時非晚這會已經熟練的操作了起來,好奇的盯著鍋里。
時非晚將暗衛們準備的食物全部炒完時,天其實已經全黑了。
「都去吃飯吧。」時非晚對一群從來都不敢盯自己看的暗衛道。
「這,世子妃,屬下們……」一群暗衛瞧著灶房的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肚子雖在叫著,可臉上卻現出了為難意。世子妃親手炒的東西……他們哪里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