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晚身子瞬間僵愣。
接著,她便覺自己隨著腰間那只手而躍了起。再眨眼時,她已經落至了一匹馬上。
那馬兒瞬間騰空而起,眨眼便落至了呼延炅面前。馬上,身後主人手中一把長劍猛地揮砍而出,呼延炅登時退後躲閃。
然,他實是失血過頭太虛弱了,那劍竟未全閃開,狠狠在他肩頭劈砍了下。那馬上主人剛要揮出第二劍,呼延炅身邊卻已經趕上來了不少的暗衛,立馬護在了他身邊。
「元帥!」
「岑隱!」呼延炅又中一劍卻仍舊一聲未吭,只是一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馬兒主人——
那時非晚身後坐著的那人!
那是一個黑衣男子,蒙著面並看不清容顏。
然而,呼延炅的這聲「岑隱」,語氣雖驚卻是十分之肯定!
是的!這來人正是岑隱!
來的,且也不止他一個人。後頭,此時還有不少的黑衣人沖了出來,殺入了呼延炅的人馬里。
這顯然都是岑隱的人。
要說他們怎會在此,還得從岑隱中午吩咐了黑剎盯著儲秀樓開始。後來黑剎這一盯,便立馬發現不對勁了。
他們抓走了司徒姍,理論上儲秀樓應該要亂了才對。可儲秀樓卻似什麼都沒發生過般,異常平靜。他當即就回去又把這事兒稟給了岑隱。
岑隱也覺奇怪,是自己決定親自來探探儲秀樓的。
未想,他們竟就撞見了時非晚被追的這一幕。
于是……擎王世子原只準備暗中盯著不準備暴露自己的人的計劃,徹底被打破了!
再接著,就是眼下此刻的情形了!
呼延炅這一呼,可驚著了他的不少人。然岑隱卻是未理他。馬兒狠狠一抽,也沒再與呼延炅動手,載著時非晚便立馬奔馳而去……
「追!」呼延炅忙下令。
只他此時也已發現,岑隱的那馬兒,速度出奇的快,瞬間便奔走了好長一段路程。而他這會能穩住身子都已不易,他的人……此時正被岑隱的人暫時纏上了。
要追,已是不易!
……
呼延炅確實沒追上。
等岑隱的人死的死,撤的撤走。而他的人再去追時,岑隱的那馬早已經跑得不見影了。當然……這追沒追到人的結果,呼延炅其實是並不知道的。
因他在中劍後不久,便因失血過多暈厥了過去,立馬被帶回了最近的儲秀樓中救治……
過後不久,煙雨樓中。
「黑剎,這……這位是……」
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瞧見岑隱擁著一名貌美女子直接進了雅間時,驚訝的瞪了下眼。
「還不快去準備熱水,喚女醫來。」黑剎嚴肅的道︰「慢了一拍小心小命!」
「是。」女子應聲,立馬听令去辦事了。
不一會的功夫,某間雅間內,便走進了一名女醫。煙雨樓的人顯然是受過訓的。這女醫是知岑隱的身份的,進來時不像常人見他便色慌。盡管心中還是有些膽怯,但到底還是維持著鎮定。一進屋瞧見男子正擁著一名受傷的女子,便立馬確定了傷者是誰,提著藥箱走上前,便壯著膽子道︰
「世子爺,把她交給我便成了。」
「你直接動手,不必顧及我。」岑隱道。
此時他正坐在床前,時非晚正被他攬在懷里。
「是。」女醫忙道。
見時非晚身上有血,也坐在了她旁邊,伸手立馬便要去解她的衣服。
「等會。」只時非晚卻忽然阻道。接著對身後人道︰「岑隱,你……可否先出去。」
時非晚不是怕羞,只她身上箭傷乃是舊傷,除此之外上次在娘子關外打斗過程中其實還有一些小刀傷,那些傷口雖不重她當時都完全沒當回事,可身上到底是有一些痕跡的。她並不想讓岑隱瞧見。
時非晚被帶來的途中,二人其實還並未說過話。這,還是第一句。
「晚晚……介意?」時非晚自也瞧不見岑隱神情,只听得他過後低低的回了聲。
「你先出去,好嗎?」時非晚又道。
「好。」岑隱這次沒有遲鈍的便應了聲。便將時非晚緩緩放在了床上。過後只在瞬間的功夫里便已轉身,大步邁出了雅間……
時非晚看著門口的方向,想著方才男子放下自己轉身離開的迅速,一股煩躁不由得而起。
女醫一見岑隱離開,立馬放輕松了不少。她也不敢耽擱,忙給時非晚解起了衣服,道︰「姑娘,別怕。」
只解開衣服後,卻是愣了愣,「這……」
舊傷?這姑娘是做什麼的?這是舊傷扯開後再留血所致。除此之外,她身上竟還有許多小疤痕。雖不重,可瞧著實讓人忍不住去想這姑娘過往到底經歷過什麼。
「不必對世子爺說。」時非晚道︰「你給我包扎就好,世子爺若問,你便說是一處箭傷,但已經包扎好,無礙了。」
「這,姑娘……我不敢欺騙世子爺。」
「這可不算欺騙,我確實只有一處箭傷需要處理。你只是不必多言罷了。」
「……」女醫沉默。
「只是讓你少說幾句而已,不算說謊,不會得罪世子爺。只是你若多說了,可就得罪了我。」時非晚又道。
「……」
女醫神情一變,這下忙點頭,道︰「是,我不說。」
這女醫並不知岑隱來潞州的目的。可方才進來時瞧見的那一幕已能猜出世子爺與這位姑娘間關系匪淺了。這姑娘方才還敢直喚世子爺名諱,就憑這一點也絕不是個可得罪的主。
想罷,她更不敢大意了。拿出紗布來給時非晚處理傷口時,小心翼翼的,絲毫也不敢重了……
……
「世子爺。」
女醫走出雅間時,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後了。她直接便被黑剎領著去了另一間房。這房就在時非晚的隔壁,女醫一入內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再看中間坐著的主人面前的圓桌上,起碼擺放著十來瓶烈酒。
那桌旁除了岑隱外,還坐著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女醫認得,那是這煙雨樓的頭牌︰紅鸞姑娘。此時那紅鸞姑娘唇角帶笑,正給世子爺倒著美酒,
「世子爺,她已經睡下了。內傷需要好好服藥調理,外傷已經包扎好止了血,只要近期不動武好好休息,並無性命之憂。」
女醫知自己被叫來的目的,直接稟道。
「出去。」岑隱接過一杯酒,一口飲盡,聞言冷冰冰的丟下了二字。
「是。」女醫這下哪敢多待,立馬便退了出去。
速度雖依舊快,可是
「世子爺,您不去瞧瞧那位姑娘嗎?」女醫一走,紅鸞姑娘便輕聲說道。
「不去。」岑隱道。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只喝完後,紅鸞卻听得杯子「砰」一聲響,岑隱手中的杯子忽然被捏碎了。紅鸞驚得臉色霎變,身子一抖便立馬就要往下跪去。
只她還來不及說出那句「世子爺息怒」,卻是已見男子忽然起了身來,丟下碎杯跟自己,大步匆匆的已往門外方向走了去……
……
岑隱重重的步伐在邁至時非晚所在的雅間中時,便輕了下來。速度雖依舊快,可卻是未帶出一點聲響來。
雅間內有著兩名伺候的侍女。二人一見岑隱便立馬行起了禮,剛要出聲卻被岑隱的一個手勢給止了聲。兩侍女也是個會看形勢的,當下便什麼聲也未出悄悄的一起退出了房,順道還將門給帶了帶。
岑隱步子往前邁近,行至床邊時將床帳一掀,便見到了那已閉上雙眼安靜的睡熟了的時非晚。
時非晚此時已是深睡。岑隱過來,她顯然還未發覺,此時未有反應。其實……平時她向來都是淺眠的。這會睡得熟,除卻身子消耗太大的緣故外,還有心安已不畏危險了的緣故。
岑隱不受控的又近了一步,直接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見她的手露在外頭,岑隱伸出手去便探了探她的脈象。探過之後,他大手卻依舊沒松,緊緊將女子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只這一握,岑隱便就已覺察出了她與過往的差別來。
原本緊落在時非晚面容上的眸,忽地一轉,落至了她的手上。還是那雙縴長漂亮的手,手背潔白如玉,細膩柔女敕。只是手心……手心卻已不似過去那般軟似輕棉,那手掌心還能清晰可見一顆顆繭子。
岑隱是習武之人,哪會不清楚這繭子的由來。
當下他緊握著女子手的那只大手便輕顫了下,胸口處一股窒感漫開,眸中不自覺的已只剩下了心疼。低頭,便不受控的輕輕在時非晚手上落下了一吻
女子未有察覺,依舊睡著,只是腦袋卻忽然輕動了動。
岑隱當下便覺察到了,眸子登時便又落至了時非晚臉頰上。見女子仍舊閉著眼未被他吵醒,他這才松下了口氣。然他雖怕吵醒人,卻又始終沒有離去。靜坐了片刻,岑隱月兌下鞋,直接便在時非晚身側躺了下來。
即便,他此時正想著︰時非晚先前讓他出去,明顯是介意被他看了,而介意被他看,又可以說明她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她的男人了。否則她那樣的性子,必是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