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了!」
沐熙這會也察覺出了自己方才急過頭了些。只感覺到時非晚沒事又松下了一口氣,忙叮囑了聲。
「好馬術!」
這會,後頭又听得呼延炅說話了。只這話,卻是對沐熙說的。
「好你妹!」
沐熙立馬粗俗的回了句,卻也沒忘了正事。立馬馭起馬想用最快的速度帶著時非晚離開這。
然,他的確是有著很好的馬術,可呼延炅又能遜到哪兒去。座下黑馬接著竟也一個騰空飛,轉瞬便又落到了沐熙近前。
「元帥,別太前了!」
呼延炅的親兵們頓時急了。主帥是絕不能出事的,沖得太過前乃為涉險之舉。
果然,呼延炅這一下落,大楚其他兵子們便都朝他圍了過來。攻擊的重點立馬都成了他。
呼延炅卻仍舊一副傲然泰絲毫未放在眼里似的,不慌不急的挑殺了幾名大楚兵。而後,馬兒往前再次一沖,金槍竟是又掃向了時非晚的方向。
「草這廝吃錯什麼藥了!」
沐熙實沒想到時非晚竟如此拉仇恨。這呼延炅吃錯什麼藥了非親手盯著一個小步兵。
而這會,偏偏周圍人太多了。空間不廣,戰馬根本一時半會兒跑不怎麼開。沐熙見罷,臉一黑,只得暫停下了馬來揮槍朝著往時非晚的方向刺入的呼延炅抵了去。
時非晚自己也不得不迎上了敵。
但此時,因著攻擊呼延炅的並非她一人。以多打少,時非晚便也沒想著只躲了。于是長槍一個上挑,便正面扛上了呼延炅的金槍。
呼延炅以一敵多,轉眼便挑殺了其他圍過來的好幾位步兵。但他很快就發現,他每每想挑那個瘦矮小兵,卻每次都被她及時躲了過去。
且這小兵氣力不大,迎上來的長槍卻是快到不可思議,且招招出奇難料,十來個招兒對下來,他竟未讓她吃到什麼虧,且原以為能輕松應付的這會竟覺也有些吃力了。
「哼!」時非晚冷哼一聲,這時也不忘自己的目的,道︰「沐熙,走!」
「好。」沐熙應聲。心底明白只要呼延炅的親兵到了他們絕對就扛不下了。
于是,趁著這多打一呼延炅沒那麼能顧上來的功夫,也尋了個機會撤出了槍來。
接著,狠狠將馬一抽,馬兒便在他的駕馭之下,又一個騰空飛,竟是直接飛出了一個人高來,躍過了幾人頭頂沖出了重圍去。
呼延炅被其他人纏住,一時追不了。他眸一狠,手上動作更快的又挑翻了幾個大楚兵。等他得了機會能再次去追時,那二人已經跑遠許多了。
呼延炅穩住馬,理智的沒再往前沖。
主帥太過犯險,一個不好就得連累全隊。他可不會意氣用事。
「元帥!」而這會,呼延炅的親兵們也已沖了上來重新將呼延炅穩穩給護上了。
呼延炅周圍的大楚兵少了,得了空。他眸一沉竟便又取過了一張極大的弓來。
「元帥……」
趕上的遲唯訝異。因他見呼延炅取過箭後,拉弓,目光往前一落,瞄準的,竟又是——
先前的那位小子!
奇怪!元帥怎麼非盯著那一個小子的命!
遲唯正想著,卻已听得耳邊嗖一聲,呼延炅的箭直射了出去。箭尖,直指前頭某個小兵後背的方向。
遲唯想著呼延炅認真的神色,心下一寒。暗道︰那小兵子必是死定了!元帥如此認真的親自拉弓射箭,沒幾人能避之!
想罷,目光一抬落向箭尖飛往的方向。卻是見那瘦矮小兵這會兒因著往後轉了下頭的緣故,便也看到了那箭。
遲唯心中又暗道︰發現了也無妨!
用了那麼強的內勁射出的一支箭,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就算是那大楚的擎王世子在這也不定能閃過。
更何況,那臭小子若是閃開,那麼箭就會刺入她前邊另一個人身上。軍中之人,大抵都不會為了自己活命而特意選擇犧牲戰友的。
那小子,只能選擇擋!
只是……幾人能有那個速度!
遲唯心中冷笑。只這笑意卻未持續上半瞬,只听得前方傳來「砰」地一聲,遲唯視線里的那名小兵,手中一把匕首竟就在箭要插入她身前時,猛地上抬擋在了自己身前。
她竟擋住了!
同樣不可思議的速度!
遲唯登時一滯,「元帥,他……」
然而,呼延炅的那只金箭,在被擋的剎那卻是並沒有立馬落地。遲唯此時見那小兵臉色瞬間變了,手那一瞬間似發了下抖,可想而知呼延炅的那只箭用了多大的內勁氣力。
而更可怕的是,只听得「 」一聲,她那把短刀的刀刃接著竟……竟是直接被那箭刺破了,箭尖繼續往前……而後,便是箭尖穿過盔甲,直入肉里的聲音……
遲唯目瞪口呆,「這……」
前一秒,他本還正驚愕著那人閃電般的反應的。
可這後一秒……
這……
這是……
「真是可惜,手中只有那麼一把破刀。」
遲唯這時听得旁側呼延炅忽輕笑了聲。
遲唯抬手擦冷汗,嘴中卻忙道︰「是元帥使了十成內勁,那箭又是元帥專門打造的,本就比普通箭更厲更銳。」
遲唯這說的也是真實情況。
不過……能在擋下那樣一支險箭的情況下,接著刀卻被捅破了的狗血事。他發誓他有生之年還真是頭次遇到。
「元帥,你為何非親自盯著一個小兵崽子不放?」
遲唯這會實忍不住問道。
「小兵崽子?」呼延炅回過頭來,語氣略怪,
「元帥……」
「你可知,若不是她內勁氣力實在不足,只論身手,她不遜于我。」呼延炅接著丟下一句。
此言落,遲唯眸光瞬凝,「這……」
「不過,我一開始,其實倒也的確只是順手而為之……」
是的!
要說第一次使槍打上來,其實也不過是他瞧見那人切換兩件武器且除自家兵崽們的速度太快,再加上他記上了那一箭之仇,便心血來潮,又那麼順其自然的上前了幾步罷了。那時也只是生出了一個隨意會會的心思。而且,他也順路。
非盯著?一開始還真說不過去。
但後來……
後來他倒的確是真的盯上了!
而這執著的心思誕生于與那人交手過後……
交手之後,他後續纏著她打,包括剛剛非盯著她一人射出的這一支箭……已的確是他有點針對跟執著的舉動了!
因為……
方才的針鋒交手,可以讓他斷定︰那是一個該除的敵人!
不僅因為她實在還年輕,氣力內勁提上之後武這一塊前途實在不可限量,也因為那人與自己對峙時的眼神……恨!狠!傲!無畏、堅韌又倔強!
呼延炅自認為自己也算名揚天下,大楚許多名將听著他的名聲許多都要抖上一抖,交手時眼底完全無駭者,世上已是少有。
可今日,那麼一個小兵崽子,竟是敢用那樣傲氣的眼神看他……
……
「沐熙,你要帶我去哪?」
再說,時非晚跟沐熙在擺月兌了呼延炅後,沒過多會倒是安全的撤退了。這很大程度上得依賴于沐熙的馬術。若不是親眼所見,時非晚還真想不到京都的這位紈褲公子在這馭馬上堪稱翹楚。
只沐熙帶她退至稍安全的區域後,卻是並沒有往娘子關口的方向奔去。
他在中途停了馬兒,又跳下了馬,接著直接將時非晚抱了下來。過後,竟是偷偷的跳下一小崖,往東走上了一條很窄很小的山林密路。
「你要帶我去哪!」
時非晚這會肩下幾寸處插上了一支箭,鮮血正不住的往下落著。因著受傷加疲憊的緣故,她的確沒任何的氣力了。因此此時沐熙抱了她,她也只能認了。
「不能回去。」沐熙忙道︰「我不是要做逃兵,但不能帶你回去。」
「那你要帶我去哪!」
時非晚皺起眉。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這樣的崖下密林,不管有沒有小道通來,北戎人要打戰攻城這會是絕對不會往這種地方走的。
就算要做攻城器械,也不會選擇這一片密林。
而大楚人,不是逃兵的話則絕不會往這里跑的。
所以,其實她此時處的這地方,是安全的。
「反正不能帶你回去。女子從軍乃為死罪。你這樣子回去,被軍醫發現,等來的不會是治療而是死刑。」
沐熙神情十分嚴肅,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著。目光則在四面環顧,似想尋一處方便歇角的地方。
「但是,不回去,你往山里鑽,難不成你還會醫術?」時非晚眉鎖得更緊了。
沐熙方才所言,她哪里沒想過。
從軍前她便想過這會是個大問題了。但那會她也只想到了問題卻並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來。
她沒權利,沒特權,是沒辦法給自己弄一位私人軍大夫的。但過後,她還是來了這軍隊里,是因為她想著——
很多傷她可以自己治。而且,她大可能不會受什麼重傷。
因為——
她有岑隱送的那一套護身衣!
就是在擎王府岑隱生辰宴上,參加游戲時贏來的那套防護材料做的護身衣。
只那衣服,以前沒用處,在伯府時並不是時刻穿著。後來被劫得太突然,那會並沒有穿上。
現在,那衣服不在她手中。但她給藍天的信中,有寫讓她給自己將那套衣捎來。
時非晚原想著︰應是來得及的!她是新訓新兵,一時半會兒,應還不會正面迎敵!哪想,這受傷來得比自己想象中的快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