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浩新奇的打量著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枚很漂亮的平安符,符上還用漂亮的繩結拴著一塊平滑的碧玉。玉質一看便不是上乘,卻也干淨透亮,很是精巧。
這地方都是一群粗糙漢子,便是身上掛有護身符的,卻也不是這般搭配。而武浩手中的這枚,瞧那繩結,瞧那裝護身符的方袋上的秀氣繡紋,便知此絕對是女子之物。
這臭小子身上佩戴這玩意,要麼就是個娘娘腔,要麼,就是心上人贈的了。
「呀……」
周遭不少人也發出了驚訝的聲。
「這玩意不錯,也借來給我戴戴。」另一人忙從武浩手中搶了去。
「亂拿什麼,以後這是我的了。」武浩卻立馬又搶了回來。說話間,還挑釁的瞧了時非晚一眼。
因為,他此時發現,眼前的臭小子轉過身來時,神情終于已不似之前那般無動了。
喲,莫不猜中了,真是心上人送的?終于惱了?
「你最好還回來!」
時非晚終于指了步。
「浩哥,你瞧,這小白臉似乎生氣了呢。」一人立馬說道。
「難不成真是心上人送的?」武浩見此,樂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慫貨竟然還有心上人。我猜一定是暗戀,就她這慫樣,哪家的姑娘瞧得上她。」
「那倒也不一定,總有那等肥頭大耳的丑婆子,最喜她這等的小白臉了。」
「哈哈哈哈……」
一枚平安符,瞬間便引發出了一陣激烈的哄笑議論,有一些甚至笑得一時忍不住竟直接跟白天一樣大嗓門了。
武浩笑得最甚,一邊笑還一邊跟人說著石狗子這等軟漢,怕就算是有姑娘月兌光了他也會提不起力氣使用。
「怎麼,想要回去?」
武浩越說起這越覺得好笑,只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忽地竟見一只細小的手在他眼前攤開了。
武浩一怔。
那真的是一只很小的手,手指卻頗為縴長,掌心雖有紅紅的繭子,可卻實不似個習武的粗漢子,其形,實像是……
「我再問你一遍,還還是不還?」
武浩怔愣時,跟前又響起了一道沙沙的聲音來。是近在眼前傳來的。
武浩一抬頭,便就瞧見了那只手的主人,對上了一雙奇異到無法形容的眸子,那雙眸出乎意料竟是毫無窘態,含著的竟是讓他無法看懂的神色,而那眸中……那眸中正倒映著自己那……明顯一怔的影子。
「怎麼,想要回去?叫聲爺爺就還給你。」武浩總覺得眼前這對峙有些奇異,眼前人的反應也實在有些不大如所料,只他一時也弄不清這種奇異感來源于哪,仍舊習慣性的用自己欺負人的架勢回了一句。
「叫你娘的爺爺!」
然——
若是時間能夠倒流,武浩發誓,他絕對!絕對會先俯再乖乖的將東西還回去。
只,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耳邊忽然鑽入的一道突兀的沙沙聲,讓武浩身子一頓容顏一怔,同時,也讓周圍一群或笑或議論的人,笑意便那樣的石化在了空中,滿含譏諷的眸子也在此刻僵住、滯住、呆住……漸漸的,又在忽如其來的一聲「砰」聲響起時,而霎變成了滿眼的驚愕,驚恐,之後便是——
不可置信!
因為——
武浩忽然飛了出去!
而方才那道「砰」聲,就是他飛出來後砸落至地面的聲音!
如此一砸,他卻是連叫喊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一塊厚厚的紗布,被緊隨他而落的某名臭小子,一躬身便利落的塞進了他口中。
同時,他手中的那枚平安符被其主人抽了回去。那人嫌棄的拍了拍平安符似覺被玷污了似的,過後又慢條斯理的再往腰間一戴,再接著,一只足,漫不經心的,竟是——
就那麼慢悠悠的踩上了武浩的身體。
「叫爺爺!爺爺就放了你!」
接著,沙沙的聲音再響。
「……」周遭瞬間滿場靜。
低頭,瞧那地,天色很暗,只借著昏黃的月色仍是可以看清某一處地面的顏色變深了。那是血的顏色,方才那一砸,武浩牙齒嘩啦啦落了好幾顆,且肺似也有所損,嘴里直吐血。
可偏偏他還沒法叫喊,因為某個臭小子往他嘴中塞布條的反應實是太快了。
軍中不許斗毆,此乃大違律紀之事,顯然這石狗子不僅打了人,他還是在極為理智的情況下打的!
「你你你……」
傻眼了老半天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了的其他人,此時紛紛瞪著時非晚。其中一人指著他,想說什麼卻已是完全說不出話來,瞪大雙眼,嘴張得幾乎能塞下一個大碗。
眾人滿眼愕。不僅是因為方才這被他們罵著慫貨的石狗子竟敢對這新兵中武力第一的大哥大衛爽的二弟動手,更是因為……他方才那一瞬的動手過後此時此刻武浩的慘狀!
武浩剛剛似乎竟——
沒有招架的能力!
竟……竟是沒有招架住麼?
所有人心一抖,已是紛紛開始回顧起方才那快到不可思議的一瞬——
是武浩沒有反應過來一時沒防備嗎?不然,那石狗子一拳下來他怎麼會忽然往後直仰牙還直落,一腳踹去他身子便穩不住了呢?
可……可武浩乃自幼習武,在這軍中訓練成績都是中上啊!
而此時……
「叫不叫爺爺?再不叫,廢了你!」
眾人只見那小白臉石狗子仍舊還是那小白臉,一副無害清淡的模樣,可……
可這人分明就是個地獄修羅啊!瞧瞧她眼下干的是人能干的事嗎?
咯吱咯吱……
他們竟是听到武浩似有肋骨被踩斷了!且也不知多疼,他一個八尺高的大男兒此刻身子竟是直抽筋,眼淚鼻涕直落。
武浩也正不可置信的瞪著時非晚,眼神復雜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時非晚的腳越踩他身上咯吱咯吱的聲音越響。
「住手,石狗子!」
實在有人看不下去了終于站了出來,「你塞住了他的嘴,他叫得出來爺爺嗎?」
站出來說話的人是方才也嘲笑過時非晚的一員,只此時他語氣里不僅沒了譏意,反倒添了一抹畏,說得略有些小心翼翼。
「叫不出,就寫個爺爺給爺爺看!」然石狗子不吃這一套。
「抽你丫的!軍中不得斗毆,你丫瘋了!趕緊給老子放手!」
武浩的弟兄們這下徹底耐不住了,紛紛朝時非晚沖出來也有朝她動手的架勢。
這小子剛剛露的那一手雖已讓人覺她底細不詳,許不好欺。可這麼多人怕她一個麼?
「行!放手!」
哪想似要打群架了時,這石狗子竟立馬似好說話的應了下來。
她的腳,也終于在應聲的這一刻,松了。
所有人松下了口氣,心道︰還怕事就好!
只……
這口氣還沒完全懸下,砰——
石狗子放是放了,可一腳忽然一勾,那武浩竟是又一次的,飛了出去。
「你——」
所有人屏住呼吸,這下眼瞪得更大了!
他們到底都有了一些習武常識,就眼前武浩這等骨傷,再這麼高飛砸一次,等他落地時,就算不死,那也必殘了!
石狗子那一句「不叫就廢了你」,竟竟,是完全當真的!
「你——」
許多人怒指時非晚之時,都已捂住了眼,生怕會看到武浩的什麼慘狀。
然——
「我去你媽的都他娘的在干啥!」
意外的,人體砸落地的聲音接著卻是未響,響起的,卻是一道熟悉的叫罵聲——
聲音正好來自于武浩剛被丟出去的方向。
所有人或睜眼,或抬眼,而後,他們便瞧見了一個火冒三丈,懷中還抱著武浩這個傷患往這邊沖出來的軍官——
高飛,他們的營長!
要說起高飛,訓兵一個月以來,絕對沒有哪一個時刻,比此時此刻的他更惱過。本來今兒個做了個美夢,夢里的仙子都說要給他當媳婦了的,哪想就被一兔崽子的聲音吵醒了,說是新兵營出了事,有人大半夜聚集不睡覺之類的。
高飛一听,火冒三丈便過來了。
可這一過來,高飛瞬間就飆升至火冒九丈了!
丫丫的這群兔崽子們在搞麼的!空中飛兵嗎?尼瑪還是個傷兵!
靠竟然還打架了!且出手還如此之狠辣!這是哪個混賬羔子!膽敢犯如此大的律紀!
「營……營……營長……」
「營長……」
高飛這一出現,聚眾的人臉立馬都拉垂至了地上,一個個忙往後退了幾步。有幾個立馬想趁機溜走,只被高飛的目光掃到後心知此是沒可能了,于是便乖乖的繼續定在了原地。
不過,喪雖喪,也有一些人心底此時出現了慶幸來。
若換平時高飛自然不出現好。可方才……他要是不出現,武浩怕就沒得救了!幸好!幸好!
「王八羔子!爺爺的又是你們這群王八羔子在鬧事!」
高飛抱著傷患一接近,這不,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哪群人……今兒這群人聚賭還被自己罰過呢。
他就知道,犯紀的永遠是他們這批!
「還塞布條,塞個尼瑪布條,以為還能瞞得住嗎?人要沒了老子明兒能不知道嗎?」
高飛此時一邊靠近一邊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