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才不信他才不信

他也就是不知怎麼「發瘋」的又想著還是得親自送她回去,然後半路又調轉馬頭追她而來了。這一追,就追到了這間鋪子里。知道她在這雅間想來是進來時問了掌櫃的一句。

想罷,時非晚心底放心了些。她想掌櫃的應是個聰明人,這會兒必不會再讓玉錦跑來這跟她談話的。

「這離白府已經不遠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時非晚實在覺得這位大爺莫名其妙的。說他介意某事……他偏偏又無退婚之心,而且對她好像也還算好。說他不介意態度又詭異至極。這會兒更是詭異了……這板著一張詭異的臉突然詭異的又一次來到了她跟前是搞什麼?

「阿晚身上戴了護身符?」

岑隱沒正面回她,他目光不知怎地恰好掃到了時非晚剛剛戴在身上的護身符。這護身符外雖用荷包裝著。可這荷包的繡繪很容易看出這就是裝護身符的。

「……」時非晚這時似意識到了什麼,忙道︰「剛剛流衣送的。我……」

言到這,時非晚的手突然被一只手猛抓住,這驚得她瞬間止了言。接著,順著這力道不得不一起,身子便猛地向一個方向栽了去。

時非晚只覺眼前有什麼東西一圈圈的轉著。很快,這「圈圈」被一片黑給遮擋了住。這是因她此時已被岑隱抱在了懷中,腦袋被他按著埋入了他懷中。

時非晚能感覺到岑隱一只手環在她後肩上,一只手環在她後腰上,頭忽地底下埋在了她肩側的發絲之中,呼吸有些重。

「……」

時非晚一頭霧水,一時不知所措時,忽地感覺自己腰間的護身符被一只大手握了上。

「以後,我一定不再讓你發生那天的事了,一定……」

時非晚耳邊,岑隱低低的聲音響起,「抱歉,阿晚,都是爺太不好了。可……爺就是想娶個媳婦。」

時非晚愣了。

她平時看什麼事都能看得較為全面。但在此之前,倒是只以為岑隱的古怪是因為介意她跟土匪待了那麼久。倒是從未想過岑隱會對自己抱有「抱歉」之類的情緒。

這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在時非晚本能的認知里,大楚的男人……尤其是岑隱此類的,必不會因為這種事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去。大楚男人普遍更在乎的必然是女子的貞潔和他們自己的臉面。

可此時……

時非晚似明白過來了什麼。

「我本來從來不信那些的……以前姑姑總跟我說,讓我少造殺戮,少染血腥,我從不以為然。若早知道有一天會遇到你,我一定依她的做。」

岑隱的語氣有著從未有過的軟弱以及焦慮。他話到此,托起時非晚的腦袋,小心翼翼的抱緊她,又小心翼翼的湊近她耳邊,小心翼翼的說道︰「昨天,我去了一趟京都天隱寺……」

時非晚猛地一怔。

岑隱後邊的一句,愈加的小心翼翼了,「阿晚,我是不會就這麼放手的。」

岑隱說完,瞧向了懷中時非晚怔愣的小臉,想瞧瞧她的反應。

岑隱這話,是實話。這份小心翼翼,卻是在試探,同時,也算得上是挽留與懇求。

他怕她會反感,怕她覺得他明明有可能害死她卻還一直不放手實在可厭,怕她害怕他的這種不放手會給她帶去危險之類的……

他自然不願傷她一分一毫!

可是,就算是發生了那樣詭異的落水事件,他發現,他再害怕冒險傷害她,他也不可能抵抗得了這份誘惑!

他克妻,他信嗎?

本來,岑隱是絕對不信的。古人迷信。可岑隱一個在血堆中長大的實在沒法子相信這種。雖然以前,他的未婚妻們的確死得很玄乎。他自己也承認很玄。可因為不在乎,所以卻從來沒去深想過。

直到這一次,時非晚這詭異的落水……以往未婚妻們一個個玄乎的死,才開始填充起岑隱的思想來。骨子里再不信,在這似乎為「鐵」一樣的事實面前,他的思想已經不得不被迷信佔據一些了。

或者說,也不是他信!

而是因為過于在乎時非晚,在听到她「落水而亡」的消息時過于崩潰,使得他不得不對此也開始有了防心!

所以,在得知她還活著時,他這樣的人,竟然掃了一趟據說最靈的寺廟,上了香,還問那里邊的高師也為她求了護身符來。

這一般不是一個男人會做的。更不會是岑隱這樣的硬漢會做的!

在此之後,今兒見到她時,他甚至因為這些思想,有意的遠離著她,想著自己疏忽她一些離她遠一些,或許就會對她好之類的……

今跟她一路回城,他的腦子也混亂了一路。他避她,就是因此原因,直到——

方才回擎王府途中,他克制不住了!

這對他來說,太不容易了!

然後,他實在沒忍住。調轉馬頭,又來尋她了。更甚至在此時此刻……他瞧著她,方才也一樣沒忍住,將她拉進了懷里。

岑隱此時的心思是忐忑的。一方面他有些厭惡他的自私。一方面他在擔心時非晚會更厭惡反感自己,而且……還會添上一份害怕。

因為,時非晚身上已經戴上了護身符,這已經讓岑隱肯定她相信他的克妻了!

他想,她必然是非常介意跟害怕,才會立馬就戴上一個丫鬟送的這麼丑的護身符!如果不是圖吉利,沒有官家女會這麼急切的要了一個丫鬟的東西還立馬掛在身上的。

所以,岑隱迫不及待說自己去了寺廟,就是希望時非晚能稍微安心一些。

「岑隱。」

時非晚心底終于想明白了岑隱的古怪是何緣由了。此時感覺到他有些有些小心翼翼的目光,時非晚心里嘆了口氣,咬咬牙,卻還是道︰「我若是信那些,我若是怕你,你會去求皇上退婚嗎?」

時非晚模準了岑隱的心里了。可無論她信不信克妻一說,她其實都沒有在心底接受他幾分。所以,此時倒反而希望利用他這一心理,讓他主動去跟皇上說擎王府有意退婚。

「……」岑隱似想說什麼,可似乎被什麼情緒沖擊到,使他開口有些艱難。最終,他喉結猛動了動,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可卻是很堅定的朝時非晚搖了搖頭!

不會!

他沒那麼輕易就放手了!

他希望她不排斥他。可若實在改變不了,他也……依舊不會放手!

岑隱本來還很想跟時非晚說說,他以後不會讓她離開他的情報網下,以後也不會亂髒血腥,一定用盡全力將她保護得更好,望她不要怕那些之類的,最起碼不要立馬就退縮……可是此時,他覺得他已經知道了時非晚抱有的態度,心底里生出了一股無力感來。

再怎麼哄,好像也不過是他單方面的可笑掙扎罷了……便是她不怕,她也沒少排斥……

想罷,岑隱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從自己身上掏出了那一枚他自己弄來的護身符來。也沒過問時非晚,直接掛在了她身上。

時非晚瞧著他的動作,心底有些怪怪的發堵。她什麼也沒說。沒一眨眼岑隱掛好護身符,瞧見時非晚也沒看自己只是盯著空氣發著什麼呆,岑隱心底實在憋堵得慌。

他一時不知應該繼續跟時非晚說些什麼,可心里再頹敗失落卻也只能噎下去。可此時面想著時非晚的態度也實在有些無措了。想罷,岑隱轉了個話題,問道︰

「阿晚希望怎麼處置那些人?」

時非晚其實剛剛是想事情去了,這才有些出神。此時她立馬被這話給拉了回來,抬頭,很快就明白了岑隱這「那些人」指的是誰︰那些土匪,以及徐凱!

「你抓住他們了嗎?」時非晚看出了岑隱對不退婚的堅定,所以先前對他的那一探她也不會堅持了。就繼續……原她有的計劃!

「還沒有收到信,不過,應該已經抓到了。就算現在還沒有,遲早也會抓到。要不是……」

要不是他一丟丟險放在她身上都怕,那群人他必會提前就去查了。就算不去,依他以往的處事風格接她時在旁邊埋伏,那些人連現場也離開不了多遠。可偏偏這人質是她……

「抓到了嗎?」時非晚突然低頭琢磨了著什麼。

岑隱忽地听她嘀咕道︰「其實,要不是他們,我現在就淹死了……」

其實要不是他們,時非晚也能離開那河。可這會兒時非晚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這話,倒像是有為那些土匪說話求饒的意思。

「阿晚莫非感激他們?」

在泠州時岑隱就知道時非晚會水。不過卻也不會想到她的水性能夠好到在水下馬車中埋一陣後,還能靠自己在那麼深急以及寬的河水中離開。所以就算時非晚沒說這話,在此前岑隱也是覺得時非晚反而因為這綁架才活的。

岑隱問到此時,突然感覺自己後腰上纏來了一雙縴細的手,一怔,再低頭時便見時非晚竟很主動的將腦袋埋入了他懷中︰

「世子,我才應該跟世子道歉。我方才只是說‘若是我怕’,世子想來是誤解了,我不僅不怕,更甚至信都不信。我想,世子必然也不怎麼信,那麼也不必為我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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