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暗衛想這樣算計我,你們也想麼?他們有主,沐小公爺莫非也有主?」
時非晚話還是能說的,這會兒竟還有心思問。
這計劃顯然一開始並不是沐熙這伙人的。那些黑衣的失敗了,他們才準備補完整的。
沐熙笑一聲,卻沒理她。等覺時候到了,便領著已經能動了的朱明海,卓新,以及被這二人擒住了的呂梁,就準備先退往到隱蔽地去。
而徐凱,等他取完針,也會立馬退遠。到時,他會裝成一副恰好撞見此幕的驚嚇狀。
「時非晚,告訴你,別煞費苦心想套話了。咱就只是討厭你而已。」
徐凱走到時非晚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邊嘲,一邊看向了她的手腕。
老大的手法,他很清楚。
「是麼?」時非晚淡淡的忽問。
「……」徐凱抓握她手的大手,卻猛一滯。
「這針?你還要不要?」時非晚又出聲。
「啊……啊?」
徐凱眨了眨眼,不待回過神,突然便感覺自己的胳膊上傳來了一股痛意——
正是一根細小的針,直扎在了他胳膊的痛穴之上!
徐凱一聲痛叫後,身子已是猛地躥起,目光一瞪,瞬間不可置信的重新對上了時非晚的雙眼︰「你……你……你……」
時非晚的手腕,干干淨淨的,她分明就毫無異狀!
她……她這分明是……早就已經將自己的針取了!
可老大手法也是獨創,那針細小全入肉里且又讓人麻痹動不了,這……這怎麼可能?
本打算退走的沐熙等人,這會沒走多遠,听聲,立馬察覺到事態有變,已是猛地重新轉過了身來。
「臭女人……」
而那徐凱,震驚之余倒是很快調整了過來。他顧不得疼痛,一把再次拽住時非晚,便想將她再次往陵栩跟前甩去……
沒關系!有此小變故沒關系!
時非晚衣衫仍舊沒那麼完整就行。就算待會沒有逼真的「麻痹過渡」階段,就算他沒有時間退得更遠一些了,這個女人仍舊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你這武,一年都沒學夠吧。」
時非晚卻突地冷嘲了一句。
只因徐凱將她甩了幾下,卻反被她給拽了住,壓根兒就沒將她甩出去。
本就不是個多精武的,更何況方才中過軟筋散。就他……
「什麼動靜?都是誰在那兒……」
這番二人拉扯之時,轉角處,卻是終于有人聲響起。
緊接著……
一個個的人,穿過轉角,相繼入了人眼……
徐凱猛怔在原地,腦袋發懵的眨了眨眼,已是惱憤萬分的恨不得掐死時非晚。
這個女人,怪事不,怎麼就這麼難整!
就譬如先前……
先前那些黑衣人若得逞了。那麼算下時間,她跟陵栩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而藥效,這會兒也是恰好的退得差不多了。那麼眼下,被人撞見的,就會是十分不堪且為她主動欺負陵栩的一幕。
再就是,老大方才那針起作用的話……那麼此時被人瞧見的,就是她慢悠悠的從陵栩身上爬起來的畫面。從麻痹到恢復的這似「不願爬起來」的緩沖時間,也足夠讓這個女人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可怎就偏偏……
「…」
徐凱氣急敗壞時,目光卻是忽地瞥到了時非晚身前。
他眸光一滯,卻似忽地捕捉到了什麼似的。
然後,眸中靈光一閃,似忽地想明白了什麼,竟跟重新又打了雞血似的,雙眸一亮。
接著,再次一提時非晚,徐凱猛地便轉過了身去。一面向眾人時,他忙就道︰
「這是那個時非晚,陵小侯爺酒醉,她剛剛……」
對!不用愁的!
該說的他依舊可以說!
反正時非晚的衣服被撕扯過,就算想讓人撞見的畫面沒被撞見,只要他們一口咬定,這女人其實仍舊解釋不清楚。
至于他……就說剛剛是撞了了不該撞見的,惱怒時非晚侮辱了自己兄弟,所以才將她提起來的吧。
「他……他……他想非禮我……」
只下一瞬,徐凱的話,卻是被響在耳側的一道聲,給猝不及防的打斷了去。
「……」
徐凱舌頭猛打了個結,話一止,差點一個猛嗆,直接咬斷自己的舌頭。
「世子,這個人他……他非禮我……」耳側,方才這道聲,卻是又重復了一遍。
「你……」徐凱在一滯之後,倒是反應過來了什麼。
這臭女人……
他想駁。
然而舌頭卻又結巴了下,臉上已有破功直接噴出笑來的跡象。
牛人!奇葩!
簡直讓人敬佩的頑強生命力!這會兒,她竟還在想著月兌境的法子呢!
但這聰明的腦子被驢踢了麼?這理由……
徐凱又覺好笑又覺氣急敗壞的轉頭時,時非晚卻是猛一個用力,狠將他給推了開去
而後,她像嚇壞了似的,一步步的直往後退去。
嘴中,仍舊還在重復著方才的話︰
「他……他想非禮我……」
確實足夠臭不要臉!
然而……
徐凱的笑意,卻在此時倏地一止!
「混蛋……」
時非晚看著他,罵。
徐凱退後一步,目光直視著時非晚。
時非晚干淨、素顏朝天、無任何脂粉修飾的臉頰上,此刻被委屈與驚慌填了個全滿。她水汪汪的大眼正害怕的朝他看過來,殷紅的唇正一遍遍的罵著兩字︰
「混蛋……」
「……」徐凱僵硬,石化。
「怎麼回事?」
再說,方才轉角處走過來的一群人,這會兒視線全都集中在了他們二人身上。
這群體中人不少。他們能夠大概在這個時候,集體的偏就出現在了這里,時非晚想,這絕對有那黑衣暗衛們暗中算計的成果在。
而再看這群體︰方才若是真被他們瞧見了更不堪的畫面,這麼多人,那可真算得上是一出絕大的戲︰
將當事人牽扯連累進來的罪魁禍首,擎王府這一家子,便作為「主力軍」,竟然就在其中。
不過……倒也不意外。那些黑衣人選擇用這種方式,本來就有抹黑擎王府臉面的用意在。設計讓擎王府的親眼看到這一環,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如時非晚一開始有過的猜想一樣,她此刻真在群體中,看到了擎王府的人︰擎王,擎王妃,岑隱,岑止,沒一個少。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時非晚不認識的夫人,大人,小姐,公子之輩。讓她沒想到的是,她認識的竟也基本都在其中︰譬如武國公府的,定遠侯府的,海老夫人以及白老夫人。還沒出宮的,這會竟然基本都出現在了這里。
「外婆……」
時非晚來不及驚贊某些黑衣暗衛們背後那主人聚集人的手段。
這會,她只是如受驚的小鹿似的。一瞧向群體,時非晚立馬便朝其中的白老夫人沖了過去。
「乖孩子,你這是怎麼了?慢慢說,慢慢說。」
白老夫人早在確認是時非晚的一刻,就急壞了。
這會她整張臉慘白到比今天任何時候都要難看。在瞧見時非晚的那一刻,她甚至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只因,時非晚的衣服,此時有被拉扯,更甚至被撕扯掉了一處角落的跡象。
因為撕扯壞了的緣故,先前,便是時非晚想重新順好,也是掩不過去的。
而再先前,時非晚又根本沒辦法阻止這事的發生。因為只要她暫時還想留住「她會武」這張最後的底牌,她當時就沒辦法對那黑衣人做太強硬的反抗。
外加……時非晚雖不想與陵栩有牽扯,可確實存了退了婚約的心思,而且作為現代人,在決定培養自己「底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個時代女子的名聲,她是遲早得徹底放棄的。
是!徹底放棄!
所以,時非晚其實並不介意,在不與陵栩牽扯到的情況下,名聲差到無法挽回。所以,在有能力避免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情況之下,她仍舊選擇了保留自己的那張底牌。
不過……她雖不怕被人瞧見衣服不整的樣子,可卻也絕不能完全如了沐熙這等人的願。
「孩子……」
白氏卻被嚇得渾身發起抖來。
大楚的女子,莫說時非晚方才跟一個男子拉拉扯扯過了。就只單說她此時衣服的狀態……就算,其實什麼也沒露,可在人前如此,就已是大失潔了。更何況方才那拉扯……
被人瞧見,那麼女方的下場,不是做姑子,大多也都是只能跟著相應的男子了啊!
「外婆,他非禮我。」
時非晚這當事人,在抱著白老夫人,似「緩」了會兒情緒才平靜過來後,她松開白老夫人,便指著徐凱立馬繼續控訴。
但這一次控訴,她的聲音已經有力而清晰了。
「啊……啊?這樣啊。」
除白老夫人在外的許多看熱鬧的,這會兒再听到這聲,似從某種恍惚中忽然被敲打回了神似的,許多竟是忙跟接了一句。
然後,本只落在時非晚臉上的許多目光,開始轉移,至徐凱身上。再接著……這些莫名的目光開始在時非晚跟徐凱之間穿梭起來。
「我……」那看著時非晚石化中的徐凱,此時稍微緩了一些神。只不知怎地他突然駁不出什麼了。
「長……長隱將軍……」徐凱此時突然瞧見那對面走出了一個人。不知說什麼的他,下意識的便先這麼喚了一句。
岑隱沒理他。
邁步,走出。然後,步子停在了徐凱十五步之外的一側。忽地,他蹲下了身子去。
等他再站起時,手中已是多了一物——
那是一紅色的長面紗!
「戴上。」
岑隱走回時,步子落在了時非晚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