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公爺以為自己可以高興了?」
時非晚也用只有他听得到的聲音回應︰「小公爺現在身上不疼麼?或者說,小公爺想娶我,能活得到新婚之夜麼?」
「你以為我會死?」
不想,沐熙忽地笑回了句。
「不然呢?」時非晚問。
「放心媳婦,我不會讓擎王世子如願的,我會活得久久的。」
時非晚听清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知道岑隱的那針致死。然而,他有法子解決?
「媳婦,你還是趕緊謝恩吧。否則對皇家不敬,出事了可莫怪小爺沒給你提醒。」
沐熙又輕聲說了句,雙眼與時非晚相撞,眼底堆滿了幸災樂禍跟挑釁。
此時,很多人視線已經開始集中定格在時非晚身上了。因為看此形式,這皇家指婚已經是定局了。而她還沒有謝恩。這是無禮之舉。追究起來可是大罪。
「哼。」
沐熙此時是離時非晚最近的。可意料中的氣急敗壞與灰心以及認命竟未有,此女子不以為意的哼了聲。
「依我看,是小公爺自己高興得太早了。」時非晚忽笑。
「媳婦這是何意?」沐熙賤兮兮的一聲。
「哼。」時非晚冷笑一聲,卻是忽地抬起頭來,往前移了移,忽地一磕重頭,一聲高高揚起的聲音,便忽然地夾在所有紛雜的議論聲中,突兀的響起︰
「皇上,臣女請命,解今夜北戎的頭道特等謎題!」
嘶……
各種參雜的議論聲,以及小聲的嘲笑聲,就在時非晚忽然響起的此聲之後,戛然而止。
「……」時非晚身側,沐熙已是猛地一滯。
「……」那本已打算下達一完整賜婚指令的楚皇,本是有些不情願的正斟酌著詞的。哪會想到完整指令還沒出口,這當事女子突如其來的突然鑽到了前面。
破天荒的,竟是一改話題,來了如此一句。
是的!一改話題!改得那麼猝不及防!
改得那麼——
驚天動地!
「我的爺……」
那廂賓客席中的九公主自然不會錯過這邊的任何動向。不過她言語里一開始雖含著對時非晚的警告,但實際上對她的自信並沒有多少。從她賭了兩個銅板就可知。
方才一直看下來,完全就不見時非晚有何反轉局面的架勢,便完全不抱期望了的。
天知道,她都準備回自己的座位了,時非晚竟是突如其來的丟了這麼一句下來。
解今夜北戎的頭道特等謎題?
此句,便是不發生在此時此刻,也足以一語驚四座了!
今夜北戎的特等難題多少人嘗試過?雖有許多聰明的一開始也都有自信,可最後沒有一個有結果的。
便是不發生這些,也絕沒有人料到——時非晚!這個臭名遠揚的女子有如此自信膽敢來這麼一句。
而此聲發生在此情境之下,這被狠驚一下的同時,忽然便讓人添了一種「大呼過癮」的激烈情緒。
因為在場都不是傻子。此種情形之下突然指出想嘗試解特等謎題,不管她解不解得出,其動機是什麼已是顯而易見了。
若她能破,那麼她就是謎題魁首,可不就也可以向楚皇提出一個要求?
雖然實在沒想到也不理解這時家七姑娘是不是傻,但她方才的神情是真讓人瞧了出來︰她確確實實不樂意這親事。
所以,她此言,是在對抗!
不過是一場賜婚而已,誰會想到在各種驚異之間,還參雜了如此一番的一波三折?甚至是……勾心斗角似的!
而且,還是讓人意料不到的完全高攀了的一方在對抗!
「哦?你能解?」
楚皇傻了半秒,隨後便不知怎地突然精神一振,竟是忙坐得筆直,便立馬問。
「臣女,可以一試。」時非晚說。
「那你便試試。」楚皇忙道。
「是。」
時非晚應下。
這下,所有人也都不介意楚皇暫時沒有先提及沐熙的這樁親事了。倒是都只想著這謎題的事去了。
他們一個個都跟楚皇一樣,都是精神一振的,期待滿滿。
不過,這絕不是他們真相信時非晚能解。在他們看來,這也不過是時非晚想要對抗這一門親事,所以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想試試賭一賭給自己一個沖出來的機會罷了。
畢竟那謎題,就是轉環扣,誰都可以試試來著。
他們興奮的,不過是這事還在發展沒有完全結束罷了。也就是……還有戲看!
「她真能解?」
沐熙的幾個哥們這會兒都傻了似的托著下巴。
「不知道,不過為什麼總感覺老大遇到對手了似的。」一人答。
不管時非晚是不是「死馬當活馬醫」,這突如其來的應對也實在讓他們驚嚇了下。
「放心,那東西我試過了,轉不開的。她也就瞎掙扎罷了。」
又一人說道。
而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將一細細長長的環扣遞到了時非晚手上。
北戎的這道謎題就是這樣。他們備了一工具,一環又一環扣起來的水晶長鏈。鏈環可以移動,將所有環解成自由的,便算是破了此題。
而且,不能摔碎了這水晶鏈,那更不能用鋸子以及刀劍來鋸砍之類的。
時非晚此時握上那鏈,便一環環的開始動起手來。
一會兒過去之後,她還在轉著,卻是並沒有結果。
眾人對此倒是完全不意外。他們也就是覺得有戲看精彩罷了,可絕對沒想著這女子真能破此題。
多少朝廷大臣那都沒法子來著!
「皇上。」
時非晚又解了下,然而仍舊沒有結果。她放下鏈子,皺著眉,忽地又道︰「臣女,需要一些工具。」
「你要什麼?刀?剪刀?鋸子?這些可是不能用的。」楚皇忙道。
「臣女不需要這些。」
時非晚說。
隨後,她也不直接開口跟楚皇提。忽地,眾人竟是見她往擎王府一側走了過去。
一時便又一愕。
「擎王世子,听說世子武藝超群,臣女斗膽,想請世子為臣女尋來一些東西。其他人,一是沒有世子那麼便利可以出入宮中很多地方,二是,沒有世子的速度。臣女不想讓皇上等久了。」
時非晚在岑隱跟前三步之外停了下來,忽地說道。
眾人听此,雖實在模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什麼工具,也絕對不信她真能解那環。可對她此時站在擎王府的人面前,倒是完全理解了。
听她這麼說,也沒有覺得她此舉有什麼奇怪的。
這種事情交給現在暫時在宮中任職的擎王世子,確實很合適。
「姑娘要什麼?」
岑隱抬頭,靜看著時非晚,問。
他的聲音並不冷冽。不過倒沒有人發覺有什麼反常的。畢竟處理正事時,這位世子那也不是變態。
時非晚忙讓人尋來了一張紙來。隨後便在紙上寫下了一些東西。遞給岑隱便道︰「有勞世子,謝謝。」
「我馬上回來。」岑隱忙回了句,然後在又瞧了時非晚一眼後,一溜煙的功夫便沒影了。
「咳……」
就坐在岑隱旁邊的擎王此刻輕撫著胡子,忽地莫名其妙咳了聲。
岑隱說是馬上就回來,可時非晚的東西應是沒那麼容易找。他還是稍花了一點時間。
等他再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包袱。時非晚便在楚皇的命令之下重新站了出來。
「七姑娘且看看,可是需要這些。」岑隱按時非晚紙上的吩咐命人搬來了一桌子,將時非晚需要的東西一一擺了上去,問道。
「是,謝謝。」
岑隱听此,未吭聲。可竟是沒有直接下去,忽地說道︰「七姑娘可需要幫手?」
「不用。」
「……」岑隱微頓之後,這才轉身回了位。
「……」高位的方向,楚皇目光在忽地岑隱身上落了一眼。他不知在想什麼,嘴角忽抽了下,這才好奇的又看向了時非晚身前的桌子。
工具不多不少,可確實不是利器之類的。
眾人竟是看到了一些帶塞的各類型瓶子,以及一些軟細管,還有一些架子,夾子,液體,不知是什麼物體的固體之類的。
這是什麼?
又是要做什麼?
這下,便是不信時非晚能解此題的眾人,也都全又懵上了。
本當這女子是真準備死馬當活馬醫呢。
可看眼下這大架勢,怎好像她真有法子似的?
但靠這些瓶瓶罐罐,能破這題?這也沒可能吧!
周圍嘈雜聲不少,時非晚的注意力卻只集中在了桌上的東西上。此刻她拿起了一長長的軟細管。這是天然橡膠制的,原料來自于三葉橡膠樹。這個時代竟也有。其實方才她只是問岑隱要一些此類的管子罷了。可倒沒有想到他真找來了。本來她還有替代工具的。
不得不說,此刻時非晚還是有些感激岑隱的。當然此時也時間想這些。她很快便操作起了桌上的各種東西。
眾人瞧得倒是十分驚奇。這會兒他們見時非晚夾起了一連接著管子,里邊裝了一些液體的瓶子。
「那是什麼?」
靠這些,就能解這題?
時非晚通過操作之後。裝液體的瓶子便與另一非琉璃制瓶子連接了起來。而另一瓶子的上頭瓶口處,用什麼東西緊緊密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