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的容顏她的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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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隱低頭,看棋盤,見勝負竟是已經定了。而他,輸了。

「不下了,無趣!」

岑隱沉著眉,不耐的說了聲,也不等長公主應下便倏地站起,轉身離去。

「母親真厲害,我看隱哥哥下得認真極了,可母親隨隨便便擺一通都贏了。」文真郡主笑道。

「只怕是假做的認真。」寧安長公主若有所思。

「啊……」

……

「阿爹干什麼?」

那頭,從玉府的壽宴上一回來時非晚便被時滿墨叫去了書房。而且這廝也不知抽了什麼風,盯著她瞧了老半天了,目光不似往常的淡漠無謂,怪異得很。

「阿爹……」終于某個時刻,時非晚忍不住出聲道。

「沒事,你回房吧。」結果回過神來的時滿墨揚揚手便道。

「……」

時非晚無語。

所以這人是比劉氏還閑了?

時非晚卻也沒多問,轉身,便離了去。

她的步子自然不是那等大家閨秀的縴縴細步。那步子邁得極快,背脊挺直如竹,穿的雖是裙裝,身形也縴瘦得很,可時滿墨側頭粗掃一眼竟是莫名覺得那背影有幾分卓然颯爽。

時滿墨眸光隱隱異動。

這閨女……竟瞧著有幾分武將風采!

當然,她是女子,時滿墨自然不會深想。

他自己也不知怎麼地,今兒個瞧著時非晚踹人還有砸杯時的那股子狠戾果斷,便不由得記起了年少心事。

他是京城建安伯府庶出六子。父親是如今的建安伯,母親是建安伯夫人。他本來算得上是京城土著。只後來科考過後被遣來了泠州的一處小縣城當縣官,便領著六房家眷都來了。

後來即便是升官了,也還是被圈外了泠州地段。

建安伯府乃是武將起家。到如今已是世襲了三代。當初先祖一介白丁,從軍之後屢厲奇功,這才賺來了爵位。

只是後來建安伯府卻是再沒有出多少將才。而他,時滿墨,年幼時最喜听的便是先祖北征的故事。

那時少年熱血,總幻想著有朝一日也能踏馬握槍,上那戰場殺敵衛國,也不枉投了這丈夫兒郎身。

只可惜,父親卻偏偏重文輕武。從他給自己取名為「滿墨」便可知其心意。因此打小硬是沒讓他習過武,倒是有心讓他走科考一途。

如今他雖也身在仕途,而且他得到京城傳來的消息說過不了多久沒準兒可以升遷至京城上任。可這條路……到底不是他自己選擇的。

今兒個時非晚那作派,要換其他父母見了一定會覺得沒規沒矩的好一番罰。可他……卻反倒莫名其妙的被激起了幾分悸動來。若然……

若然當初,他成了一名武將,養出來的子女會不會當如這般樣的……

……

「姑娘……」

時非晚回了晚香院後,流衣便湊了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按照姑娘的意思,今兒我們去玉府,房門是沒上鎖的。而且其他的丫鬟白日里給他們分派了去後山替小姐采集百日草的任務。」

時非晚點點頭,回了房後視線立馬四掃起來。

不出她所料,某些人有了作案機會,這房間又被翻過了。只不過那人是真謹慎,像麥丫那丫頭便一點痕跡都發覺不出。

「姑娘,可有少了東西?」麥丫問。

「少了一張紙。」時非晚說。

「啊……她偷紙做什麼?」麥丫愕然。

「我在上頭寫了自己的名字。」時非晚低笑一聲,「本是想到有這個可能,隨意試了一番,竟還真是這樣。」

「要紙做什麼?」這會便連流衣都想不通了。

時非晚不語︰要的,不是紙!而是她的字跡!

果然還是因為三皇子那事啊!那日泠州詩會上她可是動過筆的。時听雨便有此心代替自己,也得先做些防護才好。

她要真有機會嫁去三皇子府,這日後字跡在三皇子面前暴露是必然的。倘若岑宴記得泠州詩會上她的字跡,自會瞧出些端倪來。

不過,憑著這三個字,她能仿練出自己的字跡才怪。

「姑娘,她偷那東西可對姑娘有害?」

「倒沒有。」時非晚放心不少,道︰「別擔心。去,我餓了,傳飯。」

流衣麥丫一听立馬下去忙乎了。很快屋子里便擺好了飯菜。許是那劉氏怕鬧太過了會逼得時非晚去告狀,所以這每日上桌的東西時好時壞的,也不是頓頓都如那日。

時非晚這次運氣便還算可以,飽飽的吃了一頓。用過之後尋了些書看了會兒,天便暗了下來,她便又吩咐人去備了水,落了衣裙舒舒服服的泡進了手中,手上還拿著一本《孫子兵法》悠閑的翻著。

時非晚沐浴不喜別人伺候。因此丫鬟婆子們這會兒都不在房里。她泡了會兒後躍出水,手上仍舊還拽著那本書,不急不緩的扯過架子上的衣服穿了起來。

哪想著便是這時……嗯,後頭開著的窗口,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突然一躍而入。

「誰……」

時非晚反應極快,猛地轉過頭來。

恰見得那人此時剛好將一卷珠簾掀起。

時非晚握衣的手一頓,雙眸瞬間一凝!

「……」

那頭,來人許怎麼也沒想到掀簾而入後,映入眼簾的會是這麼一副景象︰

少女手上握著衣裙跟書本,筆直而立,身上卻是只著了一件短褻褲,縴瘦細長的雙腿此刻顯露無疑,那晃人眼的一片水潤雪白簡直就是一場視覺沖擊。其上則是松松垮垮的掛著一件雪色肚兜,上繡的是幽幽冷梅,栩栩如生,瞧著竟都會生出那一處會飄出冷梅香的錯覺來。

幾乎只是瞬間,來人一張臉瞬間便又黑又紅。那往前邁的步子差點就沒踩穩,當著時非晚的面狠狠栽個大跟頭。

好在他是個身手輕盈的,身一晃,卻還是很快的穩了下來。只是臉上的色彩簡直就跟染了血般,那雙時非晚初見時只覺得深邃如潭不可一探的幽冷雙眸,此刻卻是淺顯又清晰的顯露出了他的所有情緒——

羞窘!

「世子怎麼會在這里?」

反觀時非晚,短暫的錯愕之後,神情卻是立馬恢復了淡定。

而且,她還維持著理智,壓低了自己聲音。

一邊說,時非晚當著他的面一邊繼續穿起了衣服。

對面那人……嗯!對,就是那位隱大爺。

在意識到自己剛剛顯露出了這輩子都沒有過的窘迫跟狼狽後,他撇開腦袋,拳頭微微一握,很快,倒是也調整了過來。

再看,他眼底波瀾已轉瞬隱去,身子直立,眉目平展,神情自在……當然,若是拋開他那血染般的膚色的話,這副形象是真的與平時無異的

「爺是來取爺的武器的。」他說。

武器?

時非晚這時才想起了那九龍鉤來。

那日順走是因為想到自己要回府攀牆。後來……別人的東西,理應還回去的。可是那天花宴上她也沒帶。

再後來……去探玉府的那一次,她倒是帶了。可惜當時因為還要辦事,加上他又沒提及,而且他頭次還想殺她,她便也還沒還。

時非晚前世是個混在男人堆里的。跟一堆戰友打鋪同睡一張床的經歷都還不少。而且作為一名現代人露個腿啊肚臍啥的完全算不得事兒。

可是入鄉隨俗。在這里女兒香閨有外男闖入還被他看到了這麼一幕,便是她不在意傳出去她也會落得個被浸豬籠的下場。

因此此時她怎會不惱?

可此番一听又想著自己順了人家的東西在先,又一直沒有主動歸還。人家想拿回去可不就是只能夠暗闖過來找她嗎?

時非晚便是氣也覺得沒理發,便只得道︰「我去拿。」

「姑娘,怎麼回事?」

哪想此時麥丫突然打開門沖了進來。

房門自是沒鎖的。麥丫方才听到了這里頭有異動便自發闖進來了。當然時非晚是在隔間淨房沐浴,與外隔著屏風跟珠簾。她進來後自然也瞧不著里頭的景象。

「沒……沒事……」

素來淡定異常的時非晚登時臉色一沉,話語竟都結巴了下。

那頭隱大爺此時看上去竟反倒比見到時非晚那副樣子時的神情淡定。可臉色發沉的特種兵妹子卻是突然躥到了他跟前。

伸手,便拽著他的衣衫將他往內間拉去。四目則在四處掃蕩著尋著藏人的地兒。

時非晚此時內心是真有萬千草泥馬在晃的。活了兩輩子也從沒遭遇過這種似乎「偷情」了似的羞窘事。偏偏此時沒瞧見什麼合適藏人的地。

她一咬牙,當下便將岑隱拽倒了自己的床前。掀簾,也沒注意他的神情反應便將他給推了進去。

時非晚放下床簾時麥丫恰好掀簾沖進了里間,問道︰「姑娘……」

「出去,沒事。」時非晚背對著她,衣服這會兒也還沒穿完整,只是比剛才多添了一件中褲罷了。

「姑娘,我服侍你穿衣。」麥丫見房中無異說道,只是見時非晚還沒穿好衣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我自己穿便好。」

時非晚說著麥丫卻是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了。

方才時非晚是背對著她的,因此麥丫倒也沒看到她的正臉。

而此時卻瞬間一訝︰「姑娘,你的臉……」

時非晚沐浴時是清洗過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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