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非喝不可

徐玲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陳國剛扶進家里,放到床上。

除了父母過來探望,陳國剛是家里進來的第一個男人。徐玲心中忐忑,總覺窗外有人,剛把陳國剛放下,就把窗簾拉了起來。

她沒想到,只是一頓飯,事情的進展速度便遠超自己想象,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就把一個大男人領進了家門。

徐玲很矛盾,她骨子里很傳統,明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可就這麼帶著男人回家過夜了,雖然帶回來的也算自己的心上人,可她還是覺得荒唐。

陳國剛倒也老實,酒醉之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徐玲給他擦臉,他都感覺不到。

徐玲不喜歡喝醉之後口無遮攔張牙舞爪的男人,酒品差,人品也好不到哪去。她坐在陳國剛身邊,看他睡得如此踏實,心里更喜歡了。

徐玲守著陳國剛,滿心歡喜,陳戒等不到陳國剛,滿心焦急。

這都過了12點,怎麼還沒回家?!如果只是擔心父親,陳戒不至于坐立不安,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丟嘍?

他擔心的,是這個家。

萬一父親受人誘惑,行差踏錯,這個剛得喘息的三口之家可就嗚呼哀哉了……

陳戒正煩,電話響了,他以為是陳國剛,趕緊接了起來,可是一听聲音,卻是呂國萍。

「兒子,你爸手機怎麼關機了?」

「可能沒電了吧……」陳戒支吾道,電話他也打過,關機他也知道。

「那你讓他接電話,媽有事找他。」呂國萍知道,這個時間陳國剛一準兒在家。

陳戒一捂腦袋,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要了親命嘛!他強裝鎮定,回道︰「爸和營業部的老朋友出去聚餐了,還沒回來。」

雖然夫妻觀念不同,但呂國萍知道陳國剛的為人,倒也沒有多想,說道︰「呦,你爸終于舍得走出去啦?讓他多跟朋友打打交道也好。媽沒急事,等你爸回來,記得讓他給我回個電話。明天再打吧,今天太晚了,媽要睡了。」

「好 ,等爸回來,我一定轉答。」陳戒保證道。

「兒子,想媽了沒?」呂國萍話鋒一轉,滿是寵溺。

「媽,您又來了……」陳戒現在哪有心情說這些。

「你怎麼听上去魂不守舍的?」呂國萍的第六感覺察到了不對,「你爸真是出去吃飯了?」

「媽,我啥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撒過慌?」這話陳戒倒是底氣十足。

其實狗也嫌的年紀,陳戒沒少跑火車,只不過這段歷史被他忽略掉了,他的誠實也是懂事之後逐漸養成的。

雖然陳戒不愛撒謊,但他可以選擇性的陳述事實,徐玲在場這件事,他是打死不會說的。

陳戒多年的個人品牌運營,在此刻助他大幅降低了信任成本,呂國萍一听也是,所以沒再懷疑。

掛了電話,陳戒一直等到凌晨三點,終于體力不支,暈暈睡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陳戒對家庭未來的擔憂直接反映在了夢境里,只不過,夢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馬天來。

夢里的馬天來正在家里咆哮,馬父當他面和馬母簽署了離婚協議,筆剛放下,那個年輕貌美的小狐狸精就摟住了馬父,氣得馬天來一個板凳扔了過去。

陳戒處于上帝視角,正要對馬天來的遭遇表達同情,可是定楮一看,那馬父怎麼看怎麼像陳國剛,那狐狸精怎麼看怎麼像徐玲。

感同身受,陳戒竟然抱著馬天來哭了起來……兩人儼然一對難兄難弟。

沒想到狐狸精竟還理直氣壯,說了一句︰「等你們長大就懂了,我和你爸是真愛。」

「真你MB!」馬天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隨便抓了樣東西,順手扔出了出去,這次不是板凳,而是菜刀……

眼看菜刀直撲第三者面門,陳戒不忍直視,瞬間驚醒。醒來後,陳戒一身隔應,自言自語道︰「我抱馬天來干嘛!」

回憶著剛才的夢境,陳戒不禁自問,到底是扔菜刀的馬天來不懂事,還是另覓新歡的馬父不懂事?

想到陳國剛的善待之說,陳戒有了答案,只能說馬父更為自我,光想著善待自己了。馬天來之所以扔菜刀,也是對家庭的照顧,對母親的守護,因為他沒有別的手段,這可能就是身為弱者的無可奈何吧……

弱肉強食,這種戲碼如果在父子之間上演,殘酷程度有時遠勝戰爭,那是對心靈的直接摧殘,一輩子的陰影。現在回過頭看,君臣父子那套真像世人說的那麼不堪麼?

不討論人性本善還是本惡,只能說,老祖宗看透了人性的一體兩面,制定的一切制度,只是為了激發人性善的一面。

可惜了老祖宗的良苦用心,被後世當成了科舉題目,以前是陽奉陰違,現在是干脆不听。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如果馬父知道父為子綱,知道要以身作則,做事還會如此不考慮後果麼?

可笑的時代!

陳戒冷笑一聲,突然看開了。陳國剛愛回不回,時間還早,他要繼續睡了。

第二天清晨。

陳國剛有神經衰弱,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安穩覺了。

屋里的空氣彌漫著一股女性的特有芬芳,睜開眼,他模著身上陌生的被子,柔軟,不靜電,床單也是純綿的,整個人就像與床融合了一樣,無比舒適。這套床上用品,對皮膚的呵護已到極致,不用問,這是一張女人的床。

同時,陳國剛還意識到,這是張雙人床,他猛地看向旁邊,空無一人。

呼……嚇死我了!陳國剛慶幸,還好老天爺沒跟他開玩笑。

幾點了,要開盤了吧?這是陳國剛的職業病,他拿起手機,想看時間,發現沒電了,這才想到自己一夜未歸,陳戒應該等著急了。

他急著想要知道時間,慌里慌張地出了屋子,剛進客廳,就見徐玲躺在沙發上,還沒醒。

凡城花園,最小的戶型也是三室一廳,徐玲有床不睡,偏偏睡沙發,就是想讓陳國剛一出房門就看見自己。

為了照顧你,我在沙發上眯了一夜,這份情你得記著吧?

陳國剛真吃這套,他見徐玲沒醒,躡手躡腳地尋找著充電器,想要盡快給家里打個電話。

「你醒啦?」徐玲揉著眼,她的聲音很輕柔。

「吵到你了?知道現在幾點了麼?」陳國剛問,他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應該還早,我的鬧鈴還沒響。」徐玲的鬧鈴定在早上7點半,她翻身坐起,說道,「既然你醒了,我去熬點粥吧……」

什麼情況?!陳國剛心說怎麼還過起日子了?

「不用麻煩,我這就回了。」這種場面陳國剛實在發怵,他趕忙來到門口,正要穿鞋,又問,「那個……昨晚是你送的我?」

徐玲假裝不情願,回道︰「你的那三個小淘氣都有女伴,人家都去過聖誕了,不是我送你,還能誰送你?」

陳國剛想起斷片前停車場出現的三個女孩兒,又問︰「那三位呢?」

那三位,指的自然是劉張曹三位大戶了。

……

經過一夜盤問,劉張曹三人終于出了警局,劉大戶滿眼充血,依舊委屈地跟陪送民警解釋道︰「那真的是番茄醬……」

劉大戶像復讀機一樣不斷重復,听得民警頭都大了,後者低著頭,假裝撓著眉毛,並不搭理。

張大戶一夜未眠,整個人都蔫兒了,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曹大戶剛要張嘴,旁邊民警立即制止︰「有話回家說!一晚上吐了八回,你要再吐,我們還得墩地!」

小吳在外接應,看到劉大戶,上前問道︰「大哥,您沒事兒吧?」

劉大戶困得沒了脾氣,就像祥林嫂附體,跟小吳重復著︰「你跟民警同志解釋下,那真的是番茄醬……」

曹大戶雖未張嘴,心里卻狠狠說道︰「陳國剛,這梁子咱們算是結下了!」

……

見陳國剛要走,徐玲挽留道︰「喝完粥再走吧,對胃好。」

「不了,快開盤了,回去還得準備一下。」陳國剛還在穿鞋,他一直想問徐玲,喝醉了送我回家就好,再不濟送到酒店也行,怎麼偏偏送到你家?實在荒唐!

可這話他不能問,換位思考,徐玲听了可能以為陳國剛把她當成了不三不四的女人,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且兩人並未睡在一張床上,說明徐玲還是有分寸的。

這里面肯定有原因吧……陳國剛安慰著自己。

徐玲一口吐沫一顆釘,說出去的話向來算數,她見陳國剛對喝粥沒興趣,又說︰「陳大哥,昨天說好的研報我還沒給你呢。」

陳國剛七寸被人拿住,左右為難,猶豫道︰「可是現在不走,一會兒就到早高峰,那回家得幾點了?」

強扭的瓜不甜,徐玲見他不願逗留,便把研報取了出來,放在桌上,說道︰「沒發的研報都在這里。但是有一條,這些文件你不能帶走,只能在這兒看。去留隨你,我去熬粥了。」

陳國剛掃了眼桌上那一大摞文件,心癢的同時,知道看完需要不少時間。他看著徐玲的背影,苦笑一聲,看來這粥還非喝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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