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你怎麼來了。」
這兩天籬落只顧著自己的事,都忘了派人去找她們了。
「憐兒讓我來同公子您說一聲,我們昨晚到了,但不住在官驛里。」她怕她到時候白走一趟。
「為何不住在官驛?」
按道理官驛可是一座城里僅次于衙門最安全的地方。
「兩天前,秦大人讓戴將軍另找了一批人冒充我們。而我們則假扮成一隊商賈,晚他們一天出發。」
「假扮?‧‧‧‧‧‧不會是孟統領和憐兒假扮夫妻吧?」
不知道為什麼,籬落腦子里突然蹦出這樣的想法來。
「是啊!公子好聰明。」冬兒點頭,笑眯眯的一臉崇拜。
「真的嗎?」
籬落高興地跳起來,完全沒有之前一副要死的模樣。
尤其那發光的雙眼,亮得跟夜明珠似的,想讓人看不出她興奮都難。
「走走走,咱們瞧瞧去。」她立刻掀被子,起床換衣裳。
「不急!」蘭馨攔住她,「這脈還沒把完呢?」
「怎麼不急,十萬火急。快點,快點,脈等回來再把不遲。」籬落反手一把將她拉起來。
「走走走,咱們去找憐兒去。」說著,就著急要穿衣服。
幾人見此,只能一臉無奈。
本來籬落還以為不用化妝,出門應該會很快。(听阿菁說,大家已經瞧見過她的臉了。)
可沒想到還是花了比以往更長的時間,氣得她忍不住破口大罵。
一個時辰後
房門打開,一個個青著臉走出來。
尤其籬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副殺人未遂、氣憤不已的模樣。
「干什麼呢?」
一出房門,就見店小二鬼鬼祟祟,一副剛听完牆角的模樣,于是阿菁大喝一聲。
「各位爺,小的沒有惡意。」店小二嚇得立馬作揖道,「就是想問問,爺們有什麼需要沒有?」
「沒有。」阿菁一副凶神惡煞,嚇得店小二差點跪了。
「這‧‧‧‧‧這‧‧‧‧‧‧。」店小二滿頭大汗,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也是接到客人投訴,說他們房里有恐怖的慘叫聲,所以趕上來看看。
沒想到一上來,就听到了可怕的聲音。
「輕點‧‧‧‧‧手是不是不想要了‧‧‧‧‧‧想要我一根根剁下來泡辣椒嗎‧‧‧‧‧‧听不懂人話嗎‧‧‧‧‧‧腦子不想要了‧‧‧‧‧‧想做成豆腐腦‧‧‧‧‧‧‧啊‧‧‧‧‧我要殺人‧‧‧‧‧‧‧你們是不是想死‧‧‧‧給我拿把刀來‧‧‧‧‧‧‧我要割了這兩坨東西‧‧‧‧‧‧把它剁成肉餅‧‧‧‧‧‧啊‧‧‧‧‧‧!」
屋里有人罵罵咧咧說要殺人,甚至連怎麼殺都說的清清楚楚,弄得店小二以為遇上強盜了。
腦海里一副副血淋淋的畫面閃過,差點沒嚇死過去。
抖著發軟的兩腿剛想跑,沒想到門突然開了,他被逮住了。
「這什麼這,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阿菁的火氣很大,剛剛蘭馨和冬兒給公主綁抹胸時,她的慘叫聲簡直跟殺豬一樣,而且罵得她們狗血淋頭。
尤其最後的那一聲尖叫,淒厲地如同厲鬼附體,嚇得她們魂都沒了。
「沒‧‧‧‧‧‧沒‧‧‧‧‧‧事‧‧‧‧‧沒事‧‧‧‧‧就‧‧‧‧‧。」
「滾!」籬落著急要走,實在沒空听他結巴,于是大喝一聲。
店小二一听這聲音,發現就是剛才說要殺人的聲音。
嚇得尿流,連滾帶爬,跑了——
竹軒坊
「竹軒坊」是憐兒住的客棧。
籬落一到這里,立刻想起此處正是兩天前吃早飯的地方。
只是當時,她只在院子里,並未進去。
此刻一進去,才發現這個客棧,真是別有洞天。
內里有個天井,有竹有林、鳥語花香。與窗外的有橋有水、微風斜陽、正好相得益彰。
長長的紅木樓梯旋轉而上,連著整圈圍欄。如同亭台樓閣似的,帶著古韻十足的美感。
人若登高遠望,便會有「遙想蘭亭下,清風滿竹林」的意境。
「幾位爺請留步,不知是打尖還是住店?」
幾人正想往里去,突然被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的男子攔下。
這人長得很普通,與一般的老百姓無二。唯有眼神看起來帶了些精明。
那彎彎的眉眼和臉上常年迎來送往練就的諂媚笑容,正是妥妥掌櫃的標準形象。
「我來找人,並非住店。」籬落道。
「找誰?」掌櫃的問。
「公子來找我家小姐。」冬兒上前一步。
男人瞧了她一眼,「公子,請稍等。」
說完,他轉身離開。
等待的過程,籬落東張西望。
發現客棧似乎沒什麼客人,進進出出都是些喬傳打扮的錦衣衛。
雖然她與他們不熟,但只要見過一面的,她都不會忘記。
尤其這些人,眼神比普通人犀利,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
看來這客棧是被包圓了,而掌櫃的大概是去稟報孟統領去了。
很快,男人來了,笑著請她們進去。
籬落剛想上樓,突然見樓上有人下來。
「大‧‧‧‧‧。」見是大人,她忙上前打招呼。
可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好像陌生人一樣。
弄得她只能硬生生將「人」字給吃進了肚子里。
心想,不知道這人又吃錯什麼藥了。前兩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又不理人了呢!
緊接著就是孟了和影從她身邊經過。
她一把扯住影的衣袖道:「影侍衛,能借一步說話嗎?」
「別拉拉扯扯。」影將自己的衣服拽回,冷冷道,「何事?」
自從那晚回來以後,主子一直黑著一張閻王臉。嚇得他整天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他倒好,竟然還敢來,不怕他殺了他嗎?這個罪魁禍首。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將滿腔的怒氣化成眼刀,狠狠瞪著他。
「你想在這里說?」籬落其實是想問他,那晚馬車停在橋下那麼長時間,是不是大人有事要同她說。
因為她想來想去,不敢相信大人是因為擔心她。
可一見影現在的態度,再一看男人似乎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就有點不好意思問了。
「我想采訪你。」
突然,她眼楮滴溜溜一轉說道。
然後,舉起拳頭遞在他面前做話筒狀。
「請問一塊冰和一塊木頭,你更喜歡誰?」
既然都問她何事了,總得說點什麼,她覺得。
「什麼?」影沒听明白她在說什麼。
更看不明白,她為何一直將拳頭擱在他面前。
甚至他往後退一步,她就近一步,始終將拳頭舉著,讓他看著特別心煩。
「好吧!那我換一個話題。」
見他沒反應,她又道︰「請談談和一塊冰相處的心得?」
「什麼?」影還是一副有听沒有懂的模樣。
「需要大夫嗎?」籬落已經無語,指了指身邊的蘭馨,「她醫術不錯。」
這話大家都听懂了,尤其一直在她身旁的蘭馨。
她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叫她別胡鬧。
和公主相處久了,她也能慢慢跟上她的思維,知道她在說什麼了。
「不需要。」這句話影也听懂了,立刻氣呼呼道,「我又沒病。」
「哪個病人會承認自己有病?」
籬落嘴里咕噥一句,然後轉身拉著蘭馨一邊走一邊道︰「看來沒救了。」
「誰沒救了?」
少年一副搖頭晃腦,十分扼腕的模樣看得影火冒三丈。恨不得沖上去給他一拳,可他不敢。
因為主子正轉過身來,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爺,這人實在太囂張了。」
他氣呼呼地抱怨,希望主子能狠狠教訓這可惡的家伙。
「剛剛她問你的問題,想明白了?」男人不答反問。
「什麼問題?」影想了想道,「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那你呢?」男人又轉身問孟了。
「我沒听。」孟了冷冷道。
他本來就討厭他,他說什麼不說什麼,他壓根不在意。
「唉,確實沒救了。」秦夜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大步往外走。
主子這是怎麼了,被阿籬那個奇葩給傳染了嗎?竟然也說這種話。
影和孟了對視一眼,一臉莫名其妙——
籬落一進憐兒房間,立刻躺在美人榻上不動了。
因為無聊,她越發感覺胸口難受的緊。
想著,若是氣氣影或者孟了什麼的,分散分散注意力或許好些。
可現在他們走了,她感覺很沒勁。
「阿籬,還好嗎?」幾人見她臉色蒼白,有些著急。
「沒事,靠會兒就好。你們忙自己的去吧!」交代完,她閉上了眼楮。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听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輕喚她。
「何事?」她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眸,發現是憐兒。
其實她並未睡深,因為胸口疼得厲害。
「秦大人叫我們去用膳。」憐兒本不想吵醒她。
听阿菁她們說,昨晚她似乎沒睡好。
「我不餓。」說著,她又閉上了眼楮。
「阿籬‧‧‧‧‧‧。」憐兒欲言又止。
孟統領已經來通報了,她不知道怎麼拒絕。
秦大人?
突然,這三個字跟一個炸彈一樣,將籬落炸醒。
她一骨碌爬起來道︰「孟了回來了嗎?」
「在外面。」憐兒一臉莫名其妙,指了指門口。
不知道公主為何對孟統領這麼上心。
「你去嗎?」她看一眼門外又望一眼她。
「嗯。」憐兒輕輕應著。
「那走吧!」她拉起她的手就走,眼楮突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