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手是一個聰明人，他察覺到異常後，定然就會去推測，從而就會格外的關注我，認為我可能要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樣的話，我才能真正意義上，做到吸引他的目的。」
「所以，你覺得，你的做法，和本官的做法，哪一種更高明。」
五號听著秦祖來的話，眉頭終于是皺了起來。
臉上一直平靜的表情，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看到這一幕，盧十三和蒙虎都知道，在第一次交鋒時，是少卿大人佔據了上風，更勝一籌。
秦祖來輕笑一聲，笑吟吟的看著五號。
並不給人壓迫感，他聲音溫和，就仿佛是翩翩君子一般。
「五號，怎麼，難道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五號抿著嘴，眼楮半合著。
很明顯，他也意識到，在和秦祖來的第一次交鋒中，是自己落敗了。
秦祖來與他都心知肚明。
秦祖來要審問他。
而他不想透露秘密。
因為只有把握著秘密的他，還是有價值的他。
可他也知道，秦祖來不會輕易放過他。
以秦祖來的聰明，定然會想辦法撬開自己的嘴的。
故此，自己需要想辦法，去應對秦祖來。
而如何應對？
保持冷靜！
少說話，保持絕對的平靜！
只要自己足夠冷靜，他就有把握不被秦祖來套出話來。
所以一開始，他在看到秦祖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和秦祖來展開博弈了。
誰能佔據心理上的上風，誰的壓力就更小。
而很明顯，第一次的交鋒，話頭完全被秦祖來掌控著
使得他的壓力，變得極大。
這也讓他意識到，秦祖家族的能力，遠超自己。
他皺著眉頭，不做言語。
心中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能再跟著秦祖來走。
否則的話，自己真的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套出話的。
秦祖來看五號仍是不作回應，笑了一聲。
他搖了搖頭，說道︰「本官就和你隨便聊聊，和你復盤一下這次事情的經過，有必要這麼防備著本官？」
「五號，你太緊張了。」
「這麼緊張可不好。」
「難道你不知道，過于緊張的人，總會不知不覺間，犯下錯誤嗎？」
五號听著秦祖來的話，看著秦祖來溫和的笑容。
額頭上的冷汗不知不覺滑落下來。
他抿著嘴，雙手緊緊抓住了衣角，神情中滿是警惕的看著秦祖來。
他不知道秦祖來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祖來見五號因為自己的話，似乎身體更加緊繃了。
他搖了搖頭，失笑道︰「這麼怕本官？怎麼？本官難道還會吃人不成？」
五號手指攥緊，整個人是警惕又警惕。
秦祖來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罷了，既然如此，那本官說，你來听就好了。」
「你不願開口，本官也不強迫你。」
「其實本官真的很好說話，你瞧，本官明明是來審問你的，可本官都允許你不說話了。」
五號更加覺得緊張了。
秦祖來是來詢問自己的。
可卻允許讓自己不說話。
這特麼比讓自己說話更讓人慌張的好吧？
…………
五號手指發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秦祖來輕輕一笑，他微微伸了個懶腰，看向五號，說道︰「五號，你是來自南詔的對吧？」
「所以，你和六號，真的秘密奪得了南詔？」
五號瞳孔微縮。
他仍舊沒有回話，可秦祖來，卻從他下意識的表情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很是滿意。
五號其實很聰明。
知道不開口，就不會錯。
只是五號太緊張了。
而緊張的人，下意識的許多動作，都根本意識不到。
也就是說，秦祖來真的不用五號開口。
只要他說，通過五號的反應，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還是錯。
而這……足夠了。
至于五號是否開口，重要嗎？
至少對于秦祖來來說，真的不重要。
大牢內，格外安靜。
這個特殊牢房的內外，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燭火燃燒，暖黃色的燭光驅散黑暗，照在五號的臉上，使得五號的臉龐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就如同五號此時的內心一般，明暗不定。
秦祖來看著沉默不語的五號，輕輕一笑，淡淡開口︰「你對一號很了解嗎？」
五號低著頭，沒有回應。
「哦，這樣問不合適。」
秦祖來忽然站了起來，他讓蒙虎將椅子搬著，隨著他一起進入了牢房內。
然後在距離五號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時，秦祖來停了下來。
蒙虎放下椅子，秦祖來重新坐了上去。
他目光平靜的看著對面的五號，笑著說道︰「剛剛的距離太遠了，本官都有些看不清楚你的表情。」
「但現在夠了。」
「五號，你可一定要保持冷靜啊，否則的話，你該明白，你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將逃月兌不了本官的火眼金楮。」
五號手腳一僵，更加緊張了起來。
秦祖來呵呵一笑，說道︰「那麼，正式開始吧，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本官不強迫你。」
「只是，你不回答，並不代表本官就無法得知真假。」
隨著秦祖來話語的說出，隨著秦祖來靠近他，五號只覺得壓力更大。
他只覺得自己眼前的秦祖來，仿佛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內心一般，這讓他即是驚恐，又是震顫。
他不敢直視秦祖來的眼楮，只能竭力的低著頭，縮小自己在秦祖來眼中的存在感。
秦祖來瞥了五號一眼，將五號的動作神情收歸眼底，臉上笑意更深。
「那麼，開始吧。」
秦祖來雙眼緊緊的盯著五號緊繃的臉龐，道︰「你是壹號的親信，見過真正的壹號。」
五號眼皮猛然抽動了一下。
垂下的手，下意識緊握了一下。
但很快，五號便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松開了手。
臉色也恢復如常。
只是這細微的下意識動作，卻已然被秦祖來記在心上。
秦祖來笑了一聲︰「看來你在天地閣的地位不一般啊！」
「壹號傀儡無數，幾乎沒有真面目見過誰，你卻是見過，這麼說，這一次壹號之所以選擇你配合他，也是因為你是壹號心月復的原因？」
五號抿了下嘴，視線垂向地面。
呼吸猛然快了幾分。
額頭上的冷汗，不受控制刷的流了下來。
心理學上有說法，當一個人想要說謊時，除非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否則定會有一些心虛的表現。
這些表現可能是視線的飄忽，可能是語速的加快等等……
而當一個人想要隱瞞什麼真相時，也一樣會有相應的下意識表現。
特別是當他听到他想要隱瞞的真相時，也往往會做出一些完全下意識的行動，比如眼皮跳動，比如嘴唇抿起，比如雙手握拳等。
這是明顯的防備性，是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窺探的防衛行動。
而這些，除非是專業經過心理學訓練，或者心志堅定的可怕的人，才可能避免。
其余人，是哪怕知道，也無法避免的。
甚至因為知道，反而更加緊張，從而做出的下意識行動，也會更多。
而秦祖來，就是利用這招超越了這個時代的心理學方法，用于審問五號。
在後世，心理學的方法，只能用作輔助。
可現在，他卻完全不用顧忌這些。
五號的身份沒有問題，而他所需要的，只是確定更多的秘密和線索。
所以心理學的方法得出的東西，完全可以直接拿來用，而不用去尋找什麼證據去證實。
故此，秦祖來可以毫無顧忌！
而他毫無顧忌的下場，就是五號噩夢的開始。
畢竟，這種純粹的心理方面的博弈，這種聞所未聞的，就算不開口也毫無用處的審問，他真的是從未經歷過。
秦祖來坐在五號的對面，平靜的看著臉色越來越僵硬的五號，嘴角微微揚起。
五號其實已經在竭力的控制了。
但很可惜，人情緒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人自己能夠控制得了的。
比如人在暴怒之下，很可能會失去冷靜。
那個時候，他會做出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然後做完了就後悔。
就是這個道理。
人是沒法完全控制自己的。
特別是在某種情緒達到頂點時，那是真的毫無一點控制力。
現在的五號，便正是如此。
「將蠟燭放到這里。」
這時，秦祖來忽然開口。
盧十三忙將蠟燭取了過來，讓在了秦祖來和五號中間。
一瞬間，五號的臉龐，便被燭光照的最為明亮了。
原本半明半暗的臉龐，此時明亮的要命。
任何臉上的細節，甚至一個小小的皺紋，秦祖來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秦祖來笑了一聲，說道︰「繼續。」
他繼續問道︰「你知道壹號的真實身份？」
五號沒有反應。
任何細節的地方，都沒有任何變化。
秦祖來眼眸眯了一下。
很明顯，這表明五號此時並沒有想要隱瞞什麼，也沒有自己心里秘密被知曉的緊張感。
也就是說明，他並不知道壹號的真實身份。
「見過真正的壹號，卻不知道壹號的真實身份……這個，倒是有意思。」
秦祖來呵笑了一聲，看向五號，問道︰「你所謂的見過的真正的壹號，其實也沒有完全看清楚壹號的長相吧？本官猜測，壹號當時很可能帶著面具，或者背對著你。」
「你的確見過他，並且將這當成是一種榮幸，畢竟連宇文成都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壹號。」
「只是，你也僅僅是見到了一個輪廓罷了，除此之外，你對壹號一無所知，對嗎？」
五號眼角抽動了一下，眼皮也在不受控制的迅速跳動。
他的這些下意識變化，表明秦祖來又說到了他的心底，讓他緊張，擔心秘密被發現。
「這個壹號還真是夠謹慎的。」
「就算是見自己的心月復，竟然也不露面。」
秦祖來眯了眯眼楮，思索片刻，然後說道︰「壹號身高六尺？」
五號沒反應。
「身高七尺？」
還沒反應。
「那就是八尺！」
五號臉上的肉抖了一下。
秦祖來看向盧十三，盧十三連忙拿起紙筆，在紙張上寫下︰「身高八尺」。
五號看到這一幕，眼中瞳孔都是微微一縮。
秦祖來笑道︰「你還裝啞巴嗎？還什麼都不想說嗎？」
「可以，喜歡裝你就繼續裝。」
「如果你覺得這有用的話。」
秦祖來繼續說道︰「你見到壹號時，壹號戴著面具？」
五號沒反應。
「那就是背對著你！」
五號咽了口吐沫。
秦祖來嘴角揚起︰「看來壹號見你時，是背對著你。」
「他沒有戴面具，只是簡單背對著你，這就說明他對你是有著信心的，換句話說，他認為他可以完美掌控你，你不敢忤逆他的命令，不會去偷偷看他。」
「這樣的話，就算是在謹慎的人，在自己自信的領地內，也還是會因為太過自信，而有一些松懈的。」
秦祖來手指輕輕磕著桌子，他看向五號，說道︰「一號身上有著某種明顯的特征，讓你當天記憶深刻的。」
五號低下了頭，不敢再讓秦祖來看著他的臉了。
秦祖來淡淡道︰「蒙虎。」
蒙虎大笑一聲，直接上前，將五號的臉給抬了起來，強迫五號對著秦祖來。
秦祖來看著五號蒼白的臉龐，笑吟吟道︰「你不配合，你什麼也不願意主動說，那本官只能采取這樣的方法了。」
「五號，被本官一點一點挖出你心里的秘密不好受吧？」
「與其被本官這樣挖出你的秘密，你何不自己主動說出呢？至少你會痛快一些，也還能在本官這里留下一個好印象，是不是？」
五號咬著牙，搖著頭︰「不能說，說了必死。」
秦祖來笑了一聲︰「看來你還是不願意配合啊，既然如此，那還是本官累一點，慢慢猜了。」
「不著急，本官時間有的是，我們慢慢猜。」
五號听到秦祖來的話，只覺得心髒都在這一刻要停止了一般。
整個人竟是有種窒息的感覺。
秦祖來站在自己面前，盯著自己，那雙眼楮無風無浪，不無悲無喜，淡漠和平靜，就仿佛自己在秦祖來眼中，根本不是一個對手，而是任由他任由他隨意揉捏，在他眼中毫無一點秘密可言的螻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