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七章,亂相初顯

作者︰南斗昆侖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草坪上,7個少年先後把腦袋踢進球門,一陣天旋地轉過後,終于發現周圍的世界正常了。

模著脖子上的腦袋,惶恐之後少年歡喜慶祝,他們似乎想起了什麼,四處張望後,沒發現車里的秦昆和卡特,也沒發現暈倒的安士白,只覺得周圍有點邪門,頂著還有點暈眩的腦袋趕緊逃跑。

目送一群足球少年離開,卡特像拉家常一樣平靜道︰「為了這群普通人,你居然打傷了安士白,我可以視為對聖魂教的挑釁。」

「現在黑魂教教宗是範海辛,你說了不算。」秦昆頓了頓,「另外安士白是被球悶的,守門員哪有沒挨過球悶的?」

卡特听著秦昆的詭辯微張著嘴巴,半晌才道︰「算了,我沒必要跟你爭執,送我們去城西,我就原諒你。」

原不原諒無所謂,秦昆還是開著車載著卡特和昏迷的安士白,一路來到城西。

一處半廢棄的工廠里,血痕遍地,秦昆進來後不斷皺著鼻子。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的,恐怕可不是死了一兩個人。

秦昆不解︰「你殺的?」

卡特聳聳肩︰「我沒有殺戮的惡習。聖魂教的天使序列里,除了阿撒茲勒、安士白、薩麥爾,其他幾位幾乎不殺人。」

「你這算是給我標明可以處決的目標嗎?」

「只要你有這個實力。」

卡特一笑︰「我和安士白昨天到的,沒人接我們。」

然後一邊循著血腥味一邊道,「安士白也聯系不上當地的祭司,猜測可能出事了。我自然得過來看看。」

一處倉庫打開,惡臭撲面。

里面是幾具被拆解的尸體,還有幾具完好的尸體。

不是黑魂教殺的人,而是黑魂教的人被殺了。

秦昆大致掃了一眼,被打爛的尸首體格雄健,殘肢依稀可見紋身,應該是血魂騎士,每個都是戰死後被虐尸的,那幾具完好的尸體穿著黑袍,戴著倒五角星掛飾,應該是血魂祭司。

十二個尸體,表情沒有多麼恐怖,代表兩方戰力相差不會很大,起碼證明不是一面倒的屠殺。

不過血魂騎士已經算得上一流捉鬼師的實力,能無傷做掉他們的宿主,起碼是冥河級巔峰或者黃泉級了。

「傷口不是一個人留下的,對方起碼有6人,其中4個擅長近身。」

卡特翻看完幾具尸首,下了結論。

秦昆卻看不出來丁點眉目,血魂騎士還容易推斷,畢竟驗尸就能發現,大多是內外傷,血魂祭司受的都是精神創傷,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還懂這個?」

秦昆狐疑。

「我懂招魂。」

「沒見你招魂啊?」

卡特一笑︰「想學嗎?」

「想。」秦昆毫不猶豫。

卡特拿著羽毛筆,在死者尸體上畫出倒五角星,然後又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照做就是。」

秦昆沒有立刻照做,他看了幾次,發現每次倒五角星畫完,卡特的羽毛筆上都多出一根紅色細毛,他忽然有一絲明悟。

招魂的重點……不是畫那個倒五角星!

只見秦昆五指伸開,摁在一個祭司頭頂,鬼矛玄穢刺入,帶出穢蠕,然後那穢蠕之中,又被剝離出一絲血紅的因果線。

秦昆兩手手指捏起,像是捏住一根長發一樣,慢慢往兩邊滑動。

一瞬間,腦海中出現一副畫面。

祭司身邊是三個倒地的血魂騎士,還有三個騎士在戰斗,他們面前是一個滿身金屬的怪物、兩個背著巨型蠍子的巫師,和三個黑線組成的木乃伊。

祭司臨死前,看見那巫師掄起法杖,然後周圍景色一變,無數蠍子朝他涌來,他用出血魂術奮力抵抗,蠍子全部化為血泥,正在得意地叫囂,忽然轉向身後,發現一個巨大的蠍尾直接扎來,畫面接著陷入黑暗。

腦海中畫面消失,秦昆回過神,卡特驚異地看著他︰「你學的也太快了!」

按照原先的計劃,秦昆應該被他誘騙一起畫倒五角星才對。對方竟然對因果絲的領悟這麼深,一下就看破關鍵?

卡特目光復雜地望著秦昆,秦昆則捻起那根因果絲︰「這是什麼?好像和其他的因果絲不一樣。」

「這是‘命魂之末’。你們東方驅魔人將其稱為——‘怨念’。這東西是亡者臨死前的念頭所化,能滋養死後的靈魂,讓其離體,化為幽靈。」

卡特說的簡單,秦昆心中卻翻起滔天巨浪。

人死後能不能化鬼,就靠這個?!

秦昆一震,頭一次听到這種解釋!

不愧是天字第一號邪棍,卡特恐怕將死亡研究到秘門中人都難以企及的程度了。

秦昆驚愕于卡特的見識,卡特則驚愕于秦昆對因果線的理解,二人各有忌憚,不過目前還算融洽。

此刻,安士白悠悠醒轉。

他看見秦昆後就是一肚子氣,不過當下沒法發泄,秦昆也很想做掉安士白,這種邪棍死就死了,只是怕卡特會報復自己的朋友。

于是電視里才會出現的奇怪場面在兩方身上出現,明明勢不兩立的雙方,甚至曾經還有深仇大恨,目前只能融洽的相處。

大家各有忌憚。

安士白能明白,秦昆現在成長到了可以和教宗掰掰腕子的程度,他也不會傻的去挑釁對方,此刻只能揉著發疼的臉頰道︰「大人,我們要報仇嗎?」

「愚蠢。我們難道找幽靈議會報仇嗎?」

「幽靈議會?」安士白不理解。

卡特笑呵呵道︰「那些怪物是幽靈議會的人引過來的。」

這次不光是安士白,秦昆都震驚了。

借刀殺人?

安士白狐疑︰「您……還是從那些紅色的絲線中看到的?」

卡特點點頭︰「幽靈議會埋在聖魂教的暗子就在其中,我剛剛讀了他的命魂之末。」

安士白暗罵︰「真卑鄙。一幫虛偽的驅魔人,我們能派往各處要地的祭司和騎士都是原始派信徒,他們還沒染過血,也向來奉行善事,幽靈議會居然就先動手了。我們要不要和他們對證?」

「怎麼對證?目前能閱讀‘命魂之末’的只有我和秦昆,秦昆巴不得替我們作證,讓我們兩方打起來,聖魂教不能如他所願。再說,他們的確是被那群怪物殺了的,幽靈議會這一招用得漂亮。」

秦昆在一旁听的腦袋還沒轉過來彎。

這廝以己度人啊!把老子想的那麼壞?再說自己剛剛也沒往那方面想啊。

據點被毀,卡特沒有什麼難過的地方,只是手底下沒有能用的人以後,總覺得不太方便。

「秦。」

「怎麼了?」

卡特干咳一聲︰「車子可以借我們嗎?」

「不可以。」秦昆斷然拒絕。

卡特眯起眼楮︰「給我個面子……」

「我說你好歹是教宗……連車都搞不到嗎?搞不到你買一輛不就完了,我不信你們這麼大的邪惡勢力沒錢啊。」

秦昆真想說一句︰大哥你這混的還不如我們村長有排面啊。

卡特指了指自己腦袋︰「我曾經重生時的因果你見過,現在我的人格不完整,主人格在沒賺到錢時並不允許我擁有代步工具。」

這邏輯秦昆完全不理解,難怪卡特目前只是個末流童話作家,主人格這麼沒出息啊。

「你主人格沒規定助手不許有車吧?」

「他很別扭,不會坐安士白的車的,除非是借的。」

秦昆心中佩服!

這神特麼主人格啊!

要不是你這麼沒出息,恐怕黑魂教都一統歐羅巴了,你也是做過貢獻的英雄了。

「行,我倒是可以給你搞輛車,你拿什麼來換?」

「剛剛教了你招魂的本事。」

「那是你自願的,我沒強迫你。」

「你……好吧。」卡特撕了一頁紙遞給秦昆︰「給你一張手稿稿紙,你想寫什麼都行。」

秦昆嘴角一抽。

一張紙……換我一輛車?

我怎麼跟梅瑟琳交代?

「這紙怎麼用?」

「寫字用。」

秦昆深吸一口氣,到了他現在的見識,肯定知道卡特拿出來的東西不是凡品,這紙能承載因果線為墨的字跡,已經不是平常紙張媲美的了。

好比符宗的符畫在普通的紙上,效果大打折扣不說,說不定紙都承受不住會直接損壞。紙張的好壞直接決定術法的威力。

但卡特不教他怎麼用,他也沒轍。

秦昆目前還學不會因果線為墨的本事。

「得,你不教,我自己琢磨。上車!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

跑車再開出去,天已經黑了。

三人都發現今天的時間不太對勁。

秦昆看了看表,9點。

「剛剛來時才過了中午,怎麼忽然就晚上9點了?」

時間有問題。

卡特閉上眼楮︰「倉庫里的時間線被改了……不對……剛剛的倉庫似乎和別的地方的時間線融合了……也不對……」

猛然間,卡特忽然搶奪方向盤,秦昆看見車子徑直撞向一個白發老人。

他瞪大眼楮,雖然及時調整方向,但車尾仍舊掃到了老人。

那老人騰飛而起,車子停下,秦昆正想質問,忽然撞破車窗跳下!

同一時刻,安士白也撞破車窗,車子忽然爆炸,騰起滾滾濃煙!

地上,白發老者咳了口血,身旁,一個高挑女子、一個小女孩站在老者身邊。

她們一身臃腫的黑袍,手上掂著一顆長著鱗片的囊包。

「居然反應過來了。格魯翁老師,您沒事吧?」

高挑女子扶起老者,老者沒有黑袍,一身精致的西裝,似乎是來了當地換上的,但露出的手腕也長著鱗片,上面布滿龜裂火紋的囊包,一脹一縮,好似有生命一樣。

老者干咳起來,受了重創,他沒有吐血,反而咳出的是黑煙,他看著秦昆、安士白兩人,冷冷笑道︰「耶格辛娜、喬娜,小心些。這兩個家伙看起來不像是當地那群渣滓。」

高挑女子和小女孩看到秦昆後,直接怔住︰「老師,這人我們見過!來自艮山獄!是海奎因的朋友。」

她們見過秦昆,秦昆自然也見過她們。

這倆女人……是會爆炸的那兩個!曾經秦昆被卷入卡特的故事中,卡特改變了因果線,讓這些十死城的宿主降臨搗亂來的。

「艮山獄?看來是我孫子巴蒂斯塔的老友了。」

巴蒂斯塔?

秦昆回憶著這個名字……好像很早很早以前,自己還是個新人弱雞的時候,被他教訓過。

一樣的爆炸招式,讓秦昆對這個老頭格外不爽。

「你是巴蒂斯塔的爺爺?」

「正是。」

老者微笑說完,忽然表情僵住,面前的青年瞬間消失,他還待反應的時候,背後猛然出現青年的身影。

勢大力沉的撩陰腿自下而上,噗得一聲鈍響,老者襠部如同遭到電擊,麻痹蔓延全身,額頭周圍青筋凸爆,猛然抽搐起來。

「我……你……我真是……」老者皺著眉頭,欲哭無淚,雙腿夾著褲襠,枯槁的老手想揉還不敢揉,咬著嘴唇的時候,兩行眼淚奪眶而出,噴出一個鼻涕泡。

加強版死亡老頭樂!

秦昆撢了撢褲腳,看到格魯甕氣的真‧七竅生煙,然後慢慢倒下,這才撇撇嘴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一腳本來是送給巴蒂斯塔的,便宜你了。」

我炸你大爺的……你送他就送他啊……做人沒有點原則怎麼領悟因果法則!就這還特麼是艮山獄的高手!

格魯甕捂著褲襠,臉頰貼地,喉中低吼,半天沒一句完整的話,只有滾滾濃煙從嘴里冒出。

旁邊的耶格辛娜、喬娜完全沒看見秦昆到底是怎麼出手的。

只是一個回合,格魯甕就倒下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二女忽然對視一眼,然後黑袍裂開,身上那些鱗片囊包全部脹出火焰一樣的龜裂紋。

她們要自爆?!

囊包里的東西涌入血管、頭皮,她們頭和四肢鼓脹的不似人形,秦昆正準備後退,猛然間,發現二女定格不動,接著如紙片一樣,一點一點裂開,飄落在地。

跑車爆炸的濃煙中,燒焦的卡特走了過來,他撕碎了手中的紙,往天上一撒,瞪著安士白︰「為何不帶我一起出去?」

安士白縮在旁邊一句話不說,秦昆看見二女支離破碎,抬腳踹向虛空。

格拉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出現。

蜃界破掉!

從他們去倉庫後,就落入蜃界之中,此刻,陽光還是下午,天眼看見施術者隔了兩條街的距離,那個老頭捂著褲襠,被走路不協調的二女攙著迅速跑遠。

「可惡的家伙,險些在蜃界里被炸死。」

卡特恢復風度,但似乎也受了傷,剛剛正面挨了一次爆炸,滋味很痛苦,此刻他表示不想走了。

「秦,答應我的車,讓安士白開回來就好。我在這里歇歇。」

卡特說罷,轉身走進工廠中。

……

這位黑魂教教宗明顯是找個安靜的地方恢復,具體怎麼恢復的秦昆不得而知,副駕換成了安士白,二人一路前行,直到一處娛樂區域才停了車。

「你好先生,需要喝點什麼。」

「找人。」

「抱歉,這里不提供找人服務。」

「找伯努瓦。」

「伯……努瓦?」

侍應生一愣,迅速去了二樓。

沒一會,一位西裝革履的老人走出。

老人是光頭,皮膚松弛,眉宇間卻有一股殺氣。此時此刻,見到秦昆後,殺氣頓消,表情和見了鬼一樣。

「秦……先生?30年了,您好像絲毫沒有變化。」

秦昆狐疑︰「你是伯努瓦?我找的是高盧兄弟會的教父。」

光頭老人干咳︰「您說的應該是我父親,他腿腳不便,現在的幫派是我在管理。」

秦昆恍然大悟,這人是小伯努瓦!當年被自己剃過光頭的幫派骨干之一。

「借他一輛車。」秦昆開門見山,指了指安士白。

伯努瓦一怔,忽然干笑道︰「秦先生,如果是借您的話,我們自然願意……如果是借別人,抱歉秦先生,最近幫派頻頻出事,我們要保留些家底……」

大哥你這格局小了啊……

秦昆嘆息一聲︰「是需要什麼條件吧?」

伯努瓦喜笑顏開︰「秦先生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說了。最近幫派這片區域里混進來幾個不明怪物。那些怪物有變身的本事,經常有人莫名死去。比起幽靈,更像是惡魔,只要秦先生幫我把他們除掉……別說借您朋友一輛車,就算把我們最好的車送……」

話還沒說完,被安士白不耐煩打斷︰「以撒旦的意志,殺戮……」

聲音一點都不大,甚至有些像悄悄話!

只是剎那間,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仿佛惡魔耳語,耳邊站著一個蠱惑的惡魔,不停地慫恿著心中的惡念。

一遍又一遍地靡靡之音,終于,這間會所中的三個服務生變成了可怕的皮肉怪物,撲向身邊的人。

伯努瓦冷汗直流,這什麼情況?!

那些侍應生怎麼變成怪物了?

不對!好像就是這種怪物在偷偷殺人。

身邊,一個保鏢的佩刀被安士白抽出一甩,一個皮肉人立即被貫穿,大叫一聲逃出窗外。

一個酒瓶被他抄起甩出,另一個皮肉人牙齒被敲掉,趕忙也逃了出去。

第三個皮肉人忽然變得畸形,體內吞噬的活人骨頭如子彈一樣擠壓射出,打碎了安士白扔來的第二個酒瓶,又將旁邊一位酒吧保鏢打成了篩子,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士白,跳窗離開。

不到兩分鐘,戰斗結束。

安士白整了整西裝,從吃驚的伯努瓦腰間模出車鑰匙揚了揚︰「歸我了。」

伯努瓦一愣︰「啊……這……」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我也走了,收拾一下場子,別耽誤做生意。」

「可是……他們再來怎麼辦啊……」

這件事,秦昆管不了。

之前對方多少給點薄面,自己就算不管,安士白多少也會管一下。黑魂教這群邪棍也不喜歡欠普通人的人情。

但他誰的面子都沒給,直接提出的交易,己方好歹幫他把那些不明人物找出來了,因果一了,剩下的……隨意了。

臨走前,秦昆看見伯努瓦吃大便一樣難看,表情似乎還有點後悔,念在跟老伯努瓦那點交情上,還是把幽靈議會的電話告訴了對方。

「有什麼事,直接打電話,報我的名字就行。」

秦昆伸了個懶腰,自己果然是個爛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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