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年，增添了神位牌。
今晚的忌日會場面宏大，每一位賓客都來頭不小。
李白到了才知道，不僅有各大幫派的大佬，還有商界的大佬出席，而且每一個都是身價過億。
周邊的街道全部停滿了車子，馬路上到處可見穿著黑西裝的小弟，以防警察來鬧事，還派出了百來名保鏢在街口巷尾巡邏。
身為警察，李白也沒見過這種陣仗。
九點半，鴻興幫的高層元老到場，他們簇擁著一名年輕男子走入院子。
那名年輕男子，身材縴瘦，留著中長發。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人群中並不出眾。
男人穿著黑色西裝，里面同色系的襯衫，衣襟微微敞開。
他戴著墨鏡，遮住了小半個臉，看不清樣子。
不過五官有點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男子進了祠堂。
一系列儀式之後，已經十點。
祠堂旁邊的大廳里擺了幾十桌晚宴，大佬們坐在主桌，其余賓客與小弟紛紛入座。
烏寧海給足了薛鈴音面子，讓李白跟著他坐在一桌。
這一桌全是霍翌的心月復，烏寧海、烏寧真、步彤、阿萊等人，還有其他幫派相識的人。
李白這桌與主桌只隔了一個桌子，能清楚看見主桌的情況。
那個年輕人就是洪十一，他沒有坐在首位，首位的人年紀很大，估模有七十幾歲，是鴻興幫的元老龍爺，與洪爺輩分一樣。
據說曾經與洪爺一起大江山，是他最要好、生死與共的兄弟。
全幫人敬畏他，包括洪十一。
洪十一坐在龍爺右手邊，他的左手邊正是霍翌，而鴻興幫那些大佬位置還要次于霍翌，可見霍幫的地位。
「听說三爺和洪十一關系很好，三爺比那些大佬的位置都要靠上，看來傳聞不假。」李白小聲對烏寧海道。
烏寧海抽著煙，瞥了他一眼︰「三爺在道上的地位無人能及，不僅是能力，靠的更是人緣。」
「以後學著點，在三爺身上你能學到很多東西。」烏寧真的語氣充滿自豪。
李白點點頭，他盯著洪十一，此刻男人雖然還戴著墨鏡，但室內燈光明亮，能看清五官。
這張臉……
「昨天見到的那位，潔姐，真是十一少的女人？」他心里有深深的疑問，「……不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
太像了吧？除了氣質不一樣，五官、樣貌，百分之七十相像。
只不過一個化了濃妝，一個沒化妝，若是化上妝，可能相似度接近百分之九十。
「你沒听說過夫妻相？」阿萊喝了口酒，丟出一句。
李白笑了笑，繼續打量著洪十一，盡管听說他比較矮，但與印象中差距很大。
洪十一外形帥氣，甚至可以稱之為漂亮，這種長相、這種身形，當明星還差不多，當大哥，氣場有點欠缺。
主桌非常忙碌，不時有人去敬酒，一刻沒有停過。
過了一個小時，烏寧海帶頭，也領他們去敬酒。
霍翌向洪十一介紹了自己的手下，十一少從頭到尾沒什麼表情，態度冷淡。
「十一少，敬你一杯。」烏寧真主動敬酒。
十一少舉了下杯子，喝了，算是給足了霍翌面子。
「十一少……」李白剛要說話，旁邊一個人突然站起來。
是俞賜，他繃著臉道︰「你算什麼東西？也來敬酒？」
烏寧海立刻沖李白搖頭，並揮手示意他退下。
李白看著洪十一，男人沒看他一眼，倚在座位上。
他皺眉，轉身走開。
李白回到位置上，喝了幾口酒，心里不痛快，于是離席走去外面。
院子里有不少保鏢，人多，他走進旁邊的院落，這里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
他靠著樹干抽煙，抽完三根，快要十一點半。
他看了看星空，踩滅煙頭，突然听到遠處傳來喧鬧聲。
「啊啊！」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那邊院子非常吵雜。
李白加快腳步，到了院門口，只見院子里一片混亂，很多人從宴會大廳跑出來。
大家抱頭鼠竄，驚慌失措，他拉住一個人，問，「怎麼了？」
「十一少被槍擊了！」那人說了一句，匆匆跑走。
李白蹙眉，正要往前去，遠處一群人擁著一個人沖了過來。
中間被保護著的人，正是洪十一。
他一手捂著左胸口，臉頰上被濺了血，臉色發青，應該傷勢不輕。
「十一少，這邊！」李白喊了一聲，「這邊能出去。」
剛才在旁邊的院子，他發現有一道門，應該可以出去。
俞賜認出他是霍翌的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護著洪十一跑入院門。
到了那道門前，他們才發現是假門，用來擺設觀賞的。
「還有沒有出口？」俞賜吼道。
眾人還未反應，身後響起槍聲，一名手下中槍倒地。
「保護十一少！」俞賜大喊，沖著後面開了一槍。
殺手並不止一個人，似乎很多，槍聲從各個方向傳來，外面應該還有。
霍幫人沒有來幫忙，估計一時半刻沒法月兌身。
李白見機會難得，第一時間上前，幫助保護洪十一。
俞賜給了他一把槍，李白槍法神準，解決掉兩個，一群人掩護洪十一從側門離開。
他們上了一輛商務車，車子風馳電掣出了街道。
開上大馬路，那些人沒有追上來，總算可以喘口氣。
「十一少，你沒事吧？」俞賜白色的襯衣上沾染了血跡，大部分是洪十一的血。
洪十一拿開捂著胸口的手，血流如注，傷口不小，看著觸目驚心。
「十一少！……」其他兩位手下驚呼，驚慌地看著他。
「無礙。」洪十一擺手，他一腳躥在前面的椅背上，「給我去查，到底是誰？敢背叛鴻興幫！？」
「是。」俞賜立即給手下打電話。
另兩個手下憤怒道︰「趁著洪爺的忌日動手，這個內奸，要是被我抓到，一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碼的！也是我疏忽了，居然還有人身上戴著槍進了宴會廳！」
「特碼的！別讓我知道是誰……」
「進宴會廳前，不都搜過身嗎？」李白發現了問題，「怎麼還有人身上帶槍？」
「都檢查過，除了十一少身邊的人……」一名手下說。
「等等！」俞賜也發現了問題，「如果是十一少身邊的人，也就是說……」
「有內鬼。」另一名手下道，他立刻一一報出名字，「這些人都是我們身邊信得過的，俞先生你都認識。」
「嗯，背景沒可疑，也都是受過洪爺或者十一少恩惠的，按理說不會有問題。」俞賜從車內的藥箱里，拿了一顆止痛藥給十一少。
男人搖頭，表示用不著。
「十一少，吃一顆吧，祠堂發生槍戰，警方肯定會到場調查，他們早就要抓你，這種機會肯定不會放過。醫院和診所都不能去了，暫時無法療傷，保險起見，最好……」
瘦一點的手下勸道。
洪十一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
「十一少，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我認識一個醫生。」李白開口。
洪十一看向他，微微擰眉。
「他是霍翌的手下，可以信任。」俞賜介紹說。
洪十一稍微猶豫了一下，閉了一下眼楮，算是答應了。
李白立刻告訴司機地址，俞賜又勸了幾句，洪十一才肯吞下藥片。
李白認識的醫生，是朋友的父親。
這位醫生五十幾歲，曾經是帝城、乃至全國最好的外科醫生。
十年前因為一件事被無辜牽連，吊銷了醫生執照。
不過為人俠肝義膽，醫德高尚，會免費行醫，雖然沒了執照，但以前的病人還是會找他看病。
他有一個原則，從來不看對方的身世背景，只要有病他都治，在他面前眾生平等，哪怕是死囚犯，也會盡全力醫治。
所以他的病人很多，有上流社會的人物，也有社會底層的小老百姓。
他既是豪門的私家醫生，也是平民的赤腳醫生。
而且，這個醫生不過問任何隱私，不議論不評價，盡管不知道李白當臥底，他也不用擔心醫生會說出來。
因為他只關注治病。
李白把醫生的簡歷介紹了一下，俞賜當然相信醫生的能力，就憑他沒有執照也能成為有錢人的私人醫生這一點，也毋庸置疑。
醫生住的偏遠，在城南，開車大約一個小時，期間十一少痛暈了一次。
李白提前聯系了醫生，到他家時，門開著。
他們直接進去，一室三廳的普通住宅，客廳擺著藥櫃。
客廳亮著壁燈，其中一個房間有亮光。
「進來吧。」男人的聲音傳出來。
眾人扶洪十一進去房間，里面布置成手術室，一名穿白襯衫的中間男子站在簡易的手術台前。
他戴著口罩，雙目有神，已經在準備手術刀。
「躺下。」他示意，將手術刀消毒。
洪十一看了他一眼，俞賜上前，「對不起，我們要檢查一下。」
「看我有沒有槍？」醫生眼角微彎，看得出在笑。
「包醫生，不好意思。」李白舉手示意，跟他打招呼。
醫生攤開手，讓他搜了身。
確定沒有槍械，俞賜才放心，將洪十一扶到手術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