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七、探水長

作者︰昭昭之未央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入仕?盛為听得了這二字就只想仰天大笑!方才還想及那是絕不可為的「籌算」之首,此刻父親卻又問這全無可能之事!?!倒是要怎樣作答才能算作「誠懇」?父親這豈不是存心在拿不可解的難堪來為難二郎?!

盛為驀然傷懷——父親你可知二郎已是深埋了多少苦楚才好不不見不想,為何偏要挖出來好在提醒二郎一回︰你!無!用!

盛家二郎是何等樣人?!盛家二郎慣來就是添一個不嫌多、少一個無人察的尷尬之人。

生來既有長兄在首,二郎既是出眾過天、也是與家業傳承無緣!

誠然!身為盛家二郎,盛為自然是不欠家中「疼愛」,也是從不少家中所謂的「為二郎想」!然此想不就是保得自己手中錢財不斷︰左手使出去了、右手又能拿得罷了?!又有何人何曾真管過、問過二郎可是會有過志氣抱負?

盛家大郎自幼學這習那,莫說是諸子之學,就是佛道、雜學也是涉獵甚多!而二郎呢?!二郎只需能作得幾首雜詩、能涂得幾幅劣畫、能奏得幾首閑曲便是不辱昭華!

二郎偶爾也會想及」如若自己是生在大郎弱些、謙和些的家中,兄弟攜手齊力治家或也是可行之事!然自己的長兄——盛家大郎可是表里皆為「天人」之人——博學多才、睿智無雙!且他還只喜劃一不二之道!不愛旁人置喙!這般的大郎連郎主都是要比之不及、也快駕馭不住,又怎會需得幼弟如累贅樣幼弟的相幫?

故以二郎素來湊趣!故以二郎自懂事便只讓自己以混賴模樣示人!誰人知二郎如此都是為不想被當作了「其心可誅」之人,一不小心就要唱一出「煮豆燃豆萁」的戲碼,倒叫別人好笑!

若不是盛家還有個得寵得勢的女郎——那瘋婆姐姐,擰著耳朵逼他去了垂伯那處而今的二郎或者也是要與王家五郎那般——深宵里喝醉了,以挨家挨戶砸門、驚醒夢中人為樂了罷!?

而今,素來「無稽」的二郎卻被父親追問是否想要入仕盛為自嘲一笑——國法家規當前,倘若大哥連娶大嫂都是要陰陽兩隔之後才能成就「正果」,那自己縱然是有萬份入仕之心怕也是要百年千載之後才能得圓吧?!

「父親!」盛為尊了一聲郎主,剛想道自己無法作此答之時,只听見已然被娘子「禁言」的齊爾永,驟然干咳了幾聲!

「齊爾永為何要阻我說話?」盛為疑惑,「他應是猜得中我心所想,也是知道那是絕不可為之事,又為何要攔?」

「且這蹊蹺之事本就不是因了他們才起的、二郎是無辜受了莫名牽連」

「哎呀!」猛然間盛為靈光一現,「莫不是莫不是那日齊爾永的玩笑話就是今日的禍源?!

盛為驚悸之余也再顧不得父母是否樂意高興,扭過頭就向齊恪看去、希冀著原只是自己想錯!然他看見的,是正緩緩地點著頭的齊恪,那雙眸中分明寫著︰你若想便應!千萬勿怯!

盛為瞬間哭笑不得,只覺得自己是狼狽不堪!

齊爾永啊齊爾永,你那日肆意問起二郎可是願隨你入了國子學、赴入仕途,二郎只當你是在說痴話便是隨便應了句︰自是要去!你再問若是父母不肯,需得用月兌出家門來換,二郎听了就愈發當作是你閑得心慌,便行你那瘋婆發癲之道,故以答了︰月兌出家門不也是早晚之事,晚了倒不如早了

原來那日說的並不是玩笑、而都是千真萬確之事!二郎的隨口之言到了你那廂就都成了鑿鑿之言,故以才是去回了父母,道是要帶二郎一起入仕,才惹得他們要趕走了你們兩夫妻不算,更是要帶上二郎?!

盛為扼腕嘆息︰齊爾永這一廂所願當真是害人匪淺!這下可是坑苦了二郎!你是齊家人,可想當然耳二郎為求仕途便能爽利地拂袖而去,然二郎是盛家人,這月兌宗離家之事除非是為了與酈心的來日

且慢!盛為遽然間抓住了什麼要緊的、但仍是一團亂麻樣的念頭——若是二郎如今就月兌出家門自立門戶呢?

既然月兌出家門,那豈不是就不用再受家規束博,日後可堂堂正正地娶了酈心過門?!若是能堂而皇之地娶了酈心,一來她再不必從家中不告而走,二來日後兩人也再不用去做那空有金山銀海、卻只能守著青山空茫的隱世夫妻這!豈不是美事?!

歸正家中有大哥在,多一個二郎少一個二郎都是無礙!

歸正父親、母親最終還是會舍不得二郎,更是舍不得瘋婆,即便而今是趕出去了,說是與盛家無涉了,也是斬不斷這血脈之親,日後又怎會當真老死不相往來?!

歸正二郎也確該是籌謀下自己之將來,總不能當真只顧混浪盛為越想越是振奮慷概,就要吐口回了父親道是︰二郎決意要去」時,忽然又起一念!莫念!莫念可要該當如何?!若是自己與齊爾永都是長久不在,這小兒郎又是該由何人來教又是該由何人來帶?縱然他在家中是備受寵愛、千尊萬貴,覺不會短了什麼,可誰來償他這再失之痛?本已是無有母親、亦等同無有父親的小兒郎,該如何去擔起此等一失便是兩個如父之人之憾?

盛為就此躊躇。躊躇到郎主不耐,催促道︰「二郎之答究竟是何?」之時

「二郎不孝!」盛為就地跪下,給郎主及娘子行了年節才行的大禮,「二郎決意,若是真能有入仕之機,二郎定是要去!」

「二郎別無所求,只求能讓莫念照舊跟著我讀書寫字,哪怕日後不喊二叔、直喊個隨意什麼都是可以!」

無有臆想中的狂風驟雨,無有猜測中的怒罵呵斥。盛為話音落下之後,采清堂還是如同先前一般的寂靜,一般的冷肅!

「你可是真想明白了?」終而是娘子吁出一口長氣,懨懨而道「此去可再無家人替你撐腰作勢。凡事都只能憑你一己之力!」

「且日後也再無有那些錢財供你揮霍。你可確信能過的住那清苦日子?」

「莫要听信了旁姓人的挑唆便真以為能做出些什麼明堂來,世事艱難,可不是你書畫中描繪的那般愜意」

「母親無需憂心!」自盛為入了采清堂就一直不曾開口的盛馥此刻冷冷道,「既然都要趕了出去,還要管他死活作甚?」

「既然父母、母親執拗著寧可舍了自己的兒女也不肯松動家規,那便也再不要憂心我們日後如何過活!留清若是窮了餓了,也自有我與爾永在,何況他而今也是自有產業之人,那便是餓不著也窮不著,還可揮霍則個!」

「父親、母親就只管抱住了家規祖訓便好,好歹的,縱是無有娘家可回了,我還是個王妃,也認留清是我一母之弟!倒比父親、母親強些!」

「好!好得很!哼!」娘子勃然又怒,「都是自覺得大了、翅膀長全了便想獨飛!」

「你們可知自己原是瞧不見背後的?也就是瞧不見這翅膀究竟是長成了還是並不曾?」。

「既然你們心都是這樣的大,只把父母當作是迂腐守舊、不為兒女著想之人你們走!即刻就走!勿要再晃在我眼前倒叫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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