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笙這樣看著陸家老爺子。
眼神之中透著一股鄙夷。
那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但他今天來,不為別的,就因為宋雲初,他要將自己成為宋雲初最堅實的靠山。
「我……」
「老爺子不用著急回答我這些事情。」裴笙淺聲道,「也不必絞盡腦汁,去思考該怎麼來敷衍我。」
陸家老爺子的神色徹底變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
「我知道,雲初在這件事情上受了委屈,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說多了,就成了狡辯了。
「過去的事情,我或許可以不追究你的過錯,畢竟你也不知道陸肆會做這些事情,但是未來呢。」
裴笙盯著陸家老爺子看,他要的,是一個允諾。
是一個保證。
陸家老爺子擰著眉頭。
「我可以向你保證,陸肆不會再做這些事情了。」
「你保證?」裴笙笑了,「就算陸肆本人到了我的跟前,他的保證,我都不會相信,你想留陸肆一條命,唯一的辦法就是送走他。」
「!」
陸家老爺子知道沒有任何余地了。
他也是並不清楚,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但是現在陸家老爺子知道,不將這個事情應付過去,是不可能有明天的。
到時候裴家和陸家開戰,陸珩也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面,所以看起來,這一切的一切,只有自己要背負許多。
「我不管你在害怕什麼,也不管你出于什麼考慮,我只需要你知道。」
裴笙盯著他看。
「惹惱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下場。」
「我明白。」陸家老爺子看著他,最後還是答應了,「好,我答應你,這個事情,我一定會辦妥的。」
「嗯。」
裴笙站了起來,也是不想再繼續在這里浪費時間,該說的,也都說完了。
希望陸家不會讓他失望,不然的話,很多的時候。
事情可能會走向極端。
「人會給你帶回來的,不用那麼著急。」
裴笙覺得很古怪,一個私生子而已,卻好像要費盡心力去討好。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坦。
「多謝你留他一條命。」
「不用謝我。」裴笙冷哼一聲,依舊是那副狂傲的口吻,「你該謝謝陸珩才是,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陸家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在乎。」
要是將這群人,全部都解決了才好。
往後也不會有人為難宋雲初。
裴笙現在唯一欣慰的,就是陸珩還站在宋雲初這邊,要不是陸珩的態度,對于陸家。
裴笙根本不會客氣。
老爺子站在原地,腦瓜子嗡嗡嗡的,這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更讓他崩潰的是。
帶回來的卻是一個滿身傷痕的陸肆,命懸一線,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
看起來尤為恐怖。
陸家老爺子就站在那邊,滿身的血,狼狽的很。
陸肆躺在地上,迷糊間睜開眼楮,他能感覺得到身上那千百倍的疼痛。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淚水流下來。
這是陸肆第一次,落淚,因為別的事情落淚,他張合著嘴巴,半天也說白醋胡一句話來。
「你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了,跟我離開雲城。」陸家老爺子輕聲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什麼,我只是在通知你。」
「可是……」
陸肆想要辯駁,半天卻說不出什麼來。
他看著前面。
兩只眼楮腫的很,所能看到的也不過只是縫隙之間那麼大的距離。
他想要伸手。
這口氣,陸肆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對于他而言,這些事情,都不該發生才是。
「消停一點吧,我答應你的事情,都辦好了,但要是再這樣作死,誰也保不住你。」
「呵。」陸肆咯咯咯地笑了。
每笑一下,整個人都在顫抖,他身上疼得很,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我不是跟你商量什麼,我是在命令你。」
陸家老爺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陸肆微微抬頭,听到了老爺子那滿滿都是威脅的話。
「別試圖惹惱我,不然的話,這個代價是你付不起的。」
他笑了,那般猙獰。
陸肆看著那一片天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有的一切,都跟印象當中不一樣。
「所以,你告訴我……」陸肆已經快要沒有力氣了,他也是用了最後一絲氣力,才問出這些話,「你告訴我,為什麼裴家,對宋雲初那麼好?」
陸肆之前以為是殺了裴家那個司機,才惹惱了裴笙。
可現在看起來,並不是。
陸家老爺子也弄不清楚到底為什麼,但看得出來,裴笙尤其在乎宋雲初。
陸肆躺在那邊,身上每一寸都要裂開。
他暗暗發誓,他一定會將這些痛苦,全部都在裴笙的身上討回來。
他要報復,要瘋狂的報復。
……
醫院里。
宋雲初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她這會兒精神頭很好。
陸珩在削隻果,很耐心,弄完了給她拿過來。
「嘗嘗看。」
「唔。」宋雲初抬頭,斜睨了他一眼,「吃不下了,你吃吧,我真的好撐。」
「不準。」
陸珩霸道的很,在任何事情上,他都可以讓宋雲初亂來,但是這個事情上,不可以。
他不能依著宋雲初的心思去做。
「唔。」某人委屈巴巴的看著陸珩,眼眶里一下子潤了,「你凶我!」
宋雲初哼嚀一聲,這幾天,陸珩一直都在床邊陪著自己,也慢慢的了解了陸珩的脾氣。
反正現在感覺一切都很溫暖。
「乖~」陸珩在乖乖哄著宋雲初,把隻果都切開了,切成了一小塊。
也是害怕她不肯吃,或者咬著不舒服。
宋雲初沒有辦法,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吃了起來。
「唔,這個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宋雲初乖巧的把面前的隻果吃了,又開始了解這個事情了。
陸珩怔了一下,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陸肆的事情告訴宋雲初。
之前不想告訴她,是怕她分心和害怕。
但是現在,陸珩有了不一樣的考量。
他得讓宋雲初有防備之心,害怕和恐懼,他可以陪著宋雲初一起去克服。
但是警惕之心,必須有!
不然的話,陸肆那樣的瘋子,再來一次,所有的損失,所有的意外,都在意料之外,他會瘋的。
「嗯?」宋雲初又問了一句,搖了搖陸珩的衣袖,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思考什麼。
總之她想知道,到底是誰干的這個事情。
這麼個事情,說起來也真是惡毒。
「是陸肆。」陸珩看著面前的女人,看著她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從剛才還在說話輕松地口吻。
這一下,臉色都白了。
「你說陸肆?」宋雲初的身子都在抖,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怎麼會是他啊。」
是做夢都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陸肆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又會在這里出現呢?
陸珩走過去,握住了宋雲初的手,害怕她會崩潰。
他緊緊地攥著女人的手。
「你听我說。」陸珩淺聲道,「不管未來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所以,雲初,不要害怕,陸肆是狠,是毒了一些,但是我在。」
陸珩很溫柔,輕輕地哄著懷里的人。
經歷過死亡的女人,早就變了一副樣子。
宋雲初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意外,陸肆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會這樣?
陸珩點點頭︰「傳聞他的確是死了,但那個時候,只發現一具焦尸,很多人都忽略了這個事情,包括我,我去調查的時候,也沒有完全了解清楚。」
陸珩不在意這個私生子,死在什麼地方。
也不在意他到底怎麼樣。
那個時候,陸珩的心里,只有償還宋溫言的救命之恩,所以那個時候的陸珩沒有考慮太多。
他做的事情,也只是心里想的。
「他現在回來了也好,之前的事情,債和怨,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阿珩。」宋雲初輕聲道,揪著他的手,「不要跟陸肆正面來,好嗎?」
宋雲初突然轉了話鋒。
她不是害怕別的什麼,她只是不想陸珩去做這種事情。
陸珩怔了一下。
「不怕,我不會有事情的。」
「他那樣的人,沒有任何底線和原則。」宋雲初輕聲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我害怕他……會傷害你。」
「如果連你都護不了。」陸珩心里頭一暖,知道宋雲初是在擔心自己,他笑著道,「那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啊?」
陸珩伸手,將女人抱在懷里,他輕輕的按住了宋雲初的腦袋。
兩人之間,甜膩的很。
門外正要過來的白晚晚,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推門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她就站在門外,進不去,出不來。
沈遇跟在後頭,被白晚晚一下子拉開了。
沈遇驀地一愣,四目相對,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看樣子,一定是少兒不宜,不付錢不能看得。
白晚晚著急忙慌,一下子捂住了沈遇的眼楮,她也不知道怎麼的。
看到宋雲初跟陸珩親熱的時候,下意識是去捂住沈遇的眼楮。
白晚晚急了︰「沒什麼,只是我們不該打攪小初他們,走吧,陪我下去逛逛。」
「咳咳。」
沈遇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怕不是因為偷看了不該看得,現在尷尬的很吧。
白晚晚愣了一下,抬頭看沈遇,她也知道,沈遇現在的反應是因為什麼。
她伸手,一下子捏住了沈遇的臉頰。
「咳什麼咳?」白晚晚怒道,「你在嘲笑我?你憑什麼嘲笑我,哼,我只是不想打攪他們。」
「嗯,我知道。」
沈遇倒是乖巧,應了下來。
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說。
這幾天的馴服,沈遇一句完全成了白晚晚手里拿捏的掌中寵了。
反正一句很熟練地可以觀察白晚晚的情緒,她要是生氣,她要是怎麼了,都能察覺道。
「走吧。」
沈遇淺聲道,沒有再多說什麼,兩個人一起離開了。
病房內。
宋雲初根本不知道,自己跟陸珩的事情,被百萬我那看到了。
她也根本不知道,白晚晚在背地里是怎麼給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白晚晚模了模下巴,看了一眼沈遇︰「現在……」
她突然很嚴肅。
沈遇身子一僵,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咳咳。」白晚晚清了清嗓門,「陸珩也該對小初負責了吧?」
「嗯。」沈遇下意識的應了一句,突然感覺事情不簡單,「嗯?」
陸珩對不對宋雲初負責,好像也不是他們兩個人說了算的吧。
這種事情,得陸珩去做。
沈遇有些許如芒在背,他總覺得,白晚晚這些話,是在鋪墊什麼,總感覺,她會安排自己。
「我的意思就是……你該把陸珩那些年的情史,告訴我了吧?」
白晚晚眨巴著眼楮,看著沈遇,她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起碼在八卦這一層面。
自己不能輸!
沈遇扶額,這是探听來了,有些消息得從沈遇這里下手。
白晚晚看著沈遇︰「怎麼了,是不是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啊,你小心一點,得慢慢告訴我。」
「沒有。」沈遇輕聲道,「陸珩沒有這些花邊,他只有宋雲初一個女人。」
這一點,連沈遇都覺得很恐怖,他很佩服這個男人。
白晚晚輕哼一聲︰「你少來,這種話,對外說說也就罷了,總之我是不信的。」
她湊了過去。
見沈遇不願意說,就改了。
「那你不說陸珩的,說說你的唄?」
這一下,猝不及防,沈遇哪里知道,槍口一瞬間,就朝著自己來了。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詭異。
沈遇尷尬的很嘴角抽搐的厲害。
「我……我嗎?」
「怎麼,心虛了?」白晚晚哼了一聲,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問,還能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
沈遇自然也是沒有的,只是那些年,自己內心也不懂,究竟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宋溫言嗎?
「我也沒有。」陸珩正色道,一本正經的看著她,「不管你信不信,我這一生,只有你一個女人。」
這話說起來,特別的詭異。
畢竟像是沈遇這樣的男人,根本不缺女人!
尤其還是那種送上門的女人。
「唔。」
「怎麼,不信?」沈遇湊了過來,嘴角帶著一絲絲的笑,「就這麼不放心我啊?」
他很開心,故意這樣去調侃白晚晚。
但其實此刻的白晚晚,根本不允許他這樣說話。
她會炸的。
白晚晚斜睨了男人一眼,笑著道︰「其實我都知道,那個時候,也不是沒有關注過你們。」
校園里頭,到處都是這群人的傳說,不想關注都不行了。
尤其是關于沈遇。
白晚晚一直耿耿于懷的一件事情,不是別的,而是旁人把沈遇說成是舌忝狗地事情。
一直到現在,還有人在說,沈遇是宋溫言的舌忝狗。
就離譜。
「我還要多謝宋溫言才是。」白晚晚開始陰陽怪氣了,「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這樣吧?」
「唔。」
沈遇盯著她看,知道白晚晚為什麼這樣說話。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閉嘴是最好的選擇。
不要再去說那些有的沒的。
挨打要立正。
「要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守身如玉,不是嗎?」
「……」
沈遇好無奈,可他還能說什麼呢,有些話,都在嘴邊。
「不是。」
「還說不是呢,有些人,喜歡宋溫言喜歡的死去活來,我都知道的。」白晚晚悶哼一聲。
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沈遇也不會守了那麼多年的身子。
到了後來,全部交在了自己手上。
對于這個事情,白晚晚一直都是秉承著多個看法。
也不是那麼的排斥。
「我沒有。」沈遇百口莫辯,也是焦灼的很,「乖晚晚,你听我說,那個時候,我不懂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因為長久相伴的友情,那絕對不是愛情。」
是遇見白晚晚之後,才有了心動的感覺。
也是跟她有過糾纏之後,才明白愛情的滋味。
那種感覺很美妙。
「那是什麼,是青春期荷爾蒙地躁動,你少給我來這些,反正呢,我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
白晚晚一下子暢快了。
越是這樣的態度,沈遇越是焦灼,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場面一度十分僵持。
白晚晚發作不得,畢竟這個借口也沒有完全拿捏好,很多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脾氣怎麼一下子就上來了。
只能說,對于沈遇的喜歡,遠遠超出了自己。
「去上課嗎?」沈遇知道白晚晚在學美術,已經很多天沒有去了。
因為操心宋雲初的事情。
白晚晚搖頭︰「不去了,回家吧,我累了。」
「去我家?」沈遇輕聲道,「你都沒有休息好,去我家可以好好按摩放松一下。」
白晚晚那股子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兩人倒是甜蜜的很。
不遠處,一個女人盯著這里的一幕,眼底全然都是羨慕。
她原本想要上前的,可很清楚,自己只要往前一步。
都是在自取其辱。
所以還不如離開的,那些年,這本就是該屬于她的溫柔和幸福,可現在全部都成了白晚晚的。
她甚至于已經輪落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地余地了。逃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