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玨一怔。
模不準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敢?」
裴新玨沒想到,陸珩竟然是這樣的人。
男人抿唇,笑了一下,手里夾了一支煙。
「你看我像是不敢的樣子嗎?」陸珩輕聲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要護著妹妹嗎?給你個機會啊。」
陸珩這個人,看事情都是決絕,這個事情陸珩處理的很果決。
哪怕知道陸家老爺子可能會有別的看法。
哪怕知道他會藏貓膩。
裴新玨看著他,神色慢慢變了。
「可以。」裴新玨會去處理宋溫言的,而且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雲初曾經吃了那麼多苦,那是裴家不知道。」
陸珩看著這個男人,知道他這話語之中的意思。
「三爺不用跟我說這些。」
「唔。」裴新玨被這一聲三爺喊得,徹底慫了,他也不是什麼底氣很足的人。
尤其是在陸珩面前。
「陸家呢,會不會出手撈?」裴新玨是來問這個問題的。
他並不希望,陸家出面協調這個事情。
陸珩輕聲道︰「老爺子會出手,所以裴家那邊注意點吧,要是陸肆被放出來了,對誰都不好。」
陸珩之前計劃之中,是自己去處理這個事情。
但是現在很顯然,並不需要。
裴新玨來了,那麼代表裴家的勢力,就會借入。
陸肆的處境一定會很慘,這是毋庸置疑的。
裴新玨盯著他看︰「嗯,我明白了。」
他的臉色很難看。
「你去跟你們家老爺子說清楚,這個事情,還是不要隨意插手的好,不然的話,我不能保證,裴家會做什麼,我父親那個人的脾氣,你也知道的。」
「嗯。」
到時候直接制裁陸家,也很可能。
裴新玨並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畢竟陸珩現在是宋雲初的男人,他是宋雲初的家人,真要打起來,對誰都不好。
「唉。」裴新玨嘆了口氣,「這算什麼事情,不知道哪里放出來這樣一個敗類。」
裴新玨這邊跟陸珩交換了信息之後,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了,敢欺負他的妹妹。
有些事情。
裴家一定會出面的。
陸珩看著裴新玨這樣子,也知道,暫且不用自己動手。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陪著宋雲初。
「照顧好我妹妹。」
「嗯。」陸珩淺聲道,「不用你交代。」
裴新玨看著陸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之,不要欺負她。」裴新玨這些話,完全是在威脅陸珩,他真的很害怕陸珩會做出傷害宋雲初的事情。
哪怕知道陸珩這樣的人,很難駕馭,但只要妹妹喜歡,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陸珩輕聲道︰「你們裴家不要欺負她,就是萬幸了。」
「……」
裴新玨沒想到被反將一軍,不過兩個人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也就沒有再多說那些有的沒的。
裴新玨先離開了。
他當然要去裴家將這個事情告訴裴笙,並且狠狠地修理一下陸肆那個家伙。
裴笙知道是陸肆動的手之後,整個人都陷入震怒之中。
他攥著手。
「真以為我們裴家沒人了嗎?」他的眼眸凶狠地很,手上的力道也很大。
裴新玨站在一旁︰「才被關押起來,听陸珩那邊的意思,是說陸肆那邊做了什麼部署,對雲初做這樣的事情。」
「陸肆啊。」裴笙的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在回憶那些過往似的,「那個跪在我的面前,讓我饒恕的人,現在竟然傷了我的女兒。」
簡直不可饒恕。
當初陸肆做了一些事情,觸犯到了裴笙,裴家這位爺,是親自給陸肆上演了一節課。
到如今都是歷歷在目。
「那時候就該殺了這個禍患。」
「陸珩那邊的意思,陸肆很討厭雲初。」
「就憑他這個私生子?」裴笙的眼神之中,滿是輕蔑,「也配討厭我的女兒?」
裴笙說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陸肆這種小雜碎,居然還敢在雲城作祟,從前不把陸肆放在眼底,是覺得這樣的人,根本不足為據,可是現在呢。
傷了宋雲初,差點要了宋雲初的性命。
這一切的一切,都得付出代價,陸肆不可能就這樣太逃月兌。
裴新玨站在一旁︰「我已經去接洽了,但是那邊死活不肯把人放給我們,我怕發生變故,陸珩說陸家那老爺子,想要把陸肆撈出來。」
裴新玨知道,這個事情,刻不容緩,再這麼等下去,恐怕生了變故。
兩個人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先去局里一趟。
怎麼都得先看到陸肆。
可裴笙他們還是來晚了,上頭一通電話,也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就將人放了。
說是證據不足。
裴笙那張臉,陰沉的恐怖,他知道肯定有人在這里周旋。
但裴笙沒有在局里鬧,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他去沈家堵人,這不觸犯任何的法律。
甚至于還能給陸家老爺子一個下馬威,很多時候,這種面上的事情,勢必要去做的。
陸肆在車里坐著,一副吊兒郎當地樣子,他沒有跟身邊人溝通,也是很清楚,是誰將他帶出來的。
陸珩把他送進去又能怎麼樣呢。
他不照樣可以出來。
陸肆坐在那兒,抖著,可沒想到車子在前面路口,一下子被攔截了。
不遠處。
齊刷刷出現幾輛黑車,將路給堵死了,陸肆的神色一瞬間變了。
「怎麼了?」
他的心里,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大概已經預料到會有變故。
只是沒想到變故來的這麼快。
陸肆知道,這件事情,不管老爺子怎麼處理,這里一定會出現變故,起碼陸珩不會讓他那麼舒服離開。
但他沒有想到,來這里的人,不是陸珩。
而是裴家。
「把人壓過來。」裴笙怒道,隱忍著怒火,他看著陸肆,是親自過來搶人的。
陸肆整個人都僵直了,他沒想到,居然踫上了裴笙。
這是怎麼回事?
陸肆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拽著從那輛車子里弄下來了。
裴笙盯著他看,沒有解釋任何的話,直接道。
「帶走!」
「裴爺?」陸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下,也是徹底蒙蔽了,「我做了什麼,惹著您了,要這麼興師動眾。」
裴笙不想解釋,在他看來,對陸肆解釋,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再說了陸肆這種人。
在裴笙這里完全是沒有任何牌面的。
陸肆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蹦極的境地。
甚至于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個事情。
他被扣在了車後面,問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這個答案。
陸肆也不知道,自己一回來,就撞上了裴笙的槍口。
他坐在那邊,想著套一套近乎,可身邊的兩個人完全木訥,甚至于多一句話,都不肯跟他說。
「你們就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吧?就是死我也得死個明白不是。」
「閉嘴。」
那人冷聲道,整個人都很冷。
「不想死,就別再說話了。」
陸肆無奈。
只能由著他們將他帶了回去,整個地下室內,彌散著一股奇怪的腐臭味。
也不知道裴笙從哪里找來這樣的地方。
裴笙走進來了,他居然親自過來見陸肆。
「裴爺,我到底做了什麼?」陸肆想要死個明白,便問了一句,「您告訴我,可以嗎?」
他現在裹著的就是顛沛流離的日子,但可以肯定沒有惹著裴笙。
這一來,就被裴笙這樣對待。
實在是有些模不著頭腦。
「告訴你,很簡單啊。」裴笙笑著道,「你回來之後,做了什麼缺德事,忘記了?」
不止是裴家那位司機,還有宋雲初的事情,裴笙今天務必要跟他好好算算。
其實陸家老爺子這一步,走得很好。
在局里,裴笙還得想個辦法把人撈出來,可現在呢,半路劫走了這個人。
就直接往這邊送。
「忘了告訴你,進來這個地方的人,不可能完整出去,要麼死在這里,要麼缺胳膊少腿。」
裴笙提醒了一句,要不這里的氣味,怎麼那麼難聞呢。
陸肆的心,咯 一下,整個都沉入水底。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個運氣。
裴笙繼續提醒道︰「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我家司機死了也就死了,但是宋雲初。」
裴笙驀地抬頭,看著陸肆。
這一下,連帶著陸肆都要瘋了。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居然是因為宋雲初,他的面色難看的很,慘白的很。
陸肆攥著手,微微舒展開︰「是宋雲初?」
渾身上下全部都是冷汗在往外冒。
那種感覺,陸肆根本把持不住。
「為什麼?」
裴笙看著他,眼底全然都是輕蔑︰「你覺得,你這樣的人,有資格問我為什麼嗎?」
簡直可笑。
但裴笙還是決定,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免得這個人,到時候會不以為意。
「我告訴你吧,在雲城地界,我不管你是誰,膽敢傷害她的,都是跟我裴家作對。」
裴笙當然不可能告訴陸肆,宋雲初是他的女兒,這個秘密,會一直保存下去。
留存在內心深處。
陸肆張合了嘴巴。
「至于緣由,你活著從這里出去,大概還有機會知道。」
裴笙一揚手,身後幾個大漢,齊刷刷地過來了。
手里拿著扳手。
他們不會一擊即中,要了陸肆的性命,他們會好好招待招待陸肆,起碼在這里,裴笙會讓陸肆加倍懷念逃亡的日子。
那一扳手下去,狠狠地砸在了陸肆的手上。
骨頭地聲音,都那麼的清晰。
弄得陸肆整個人,冷汗直冒,他在顫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你們。」
「怎麼了,很疼嗎?」裴笙莞爾,笑得那般陰險,「那你知道,被車撞死,會經歷怎麼樣的疼痛嗎?」
裴笙倒是平靜的很,每一句話,都說的格外的平穩。
陸肆當然知道了。
他也知道,宋雲初在經歷什麼樣的苦痛。
「這一下,也不過才剛剛開始,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會開裂,我會讓他們給你慢慢模擬的。」
這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啊,而且這個過程尤其漫長。
陸肆快要被嚇暈過去了,但是旁邊隨時準備著水和刀子,還有鹽巴。
只要他敢暈厥。
裴笙有的是手段對付他。
「我不管你對宋雲初有什麼偏見,但從現在開始,你只能替她贖罪,從今往後看到她,給我老老實實地躲開,懂?」
裴笙輕聲問道。
陸肆已經疼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他整個人都在抽搐。
要不是還有一些骨氣,只怕已經哭出聲來了。
「我……我明白了。」
他還是不懂,為什麼裴笙對宋雲初那麼好,可現在,此時此刻,也只有屈服。
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的狡辯都是無用的,在絕對實力面前,只有苟著,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這一點,陸肆清楚明白,所以也不會冒險去做別的事情。
哪怕現在疼得要死,陸肆知道,他也只能受著。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但只要他能活著出去,他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弄清楚,並且今天所承受的一切痛苦。
他都會報復回來。
這是他所認知的事情。
看著那般痛苦的陸肆,裴笙並沒有一點點爽快,宋雲初的疼,也不能讓陸肆替代。
這也僅僅只是復仇的一部分罷了。
「好好招待著吧。」裴笙輕聲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跟你說過了,現在呢,我要去見一個人。」
能將陸肆從里頭撈出來,沈家那位老爺子,一定花費了不少心思吧。
裴笙要去見見他,因為宋雲初跟陸珩的特殊關系。
以後這位老爺子,也算是雲初的家人。
要是陸家老爺子一味包庇陸肆,釀成大禍,到時候受傷害的還是雲初。
裴笙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是宋雲初的娘家人,勢必要將這個身份坐穩,也勢必要成為他們的靠山。
「咳咳。」
陸家老爺子顫巍巍的出來,已經听到路上發生的事情。
也知道裴笙把陸肆給劫走了,現在大搖大擺地上門。
真不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什麼。
是哪里來這麼大的膽子嗎?
「老爺子。」裴笙也不拐彎抹角,「有些話,我想我還是只說好了。」
「嗯。」老爺子沉著臉,並不太好看,他弄不明白,為什麼裴笙要摻和這個事情。
明明跟裴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為什麼裴笙還要上趕著插手這個事情呢?
陸家老爺子弄不明白,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弄清楚明白這個事情的時候。
他微微一笑,看著裴笙。
「陸肆這樣人,不該再出現在雲城,我可以賣給沈家一個面子,不要他的命。」裴笙這話說的足夠霸道了。
不給陸家老爺子半點主動權。
「只要你把他送走,並且不出現在雲城,我可以留他這條命,也算是對沈家客氣了。」
「!」
老爺子微微皺著眉頭,看著裴笙,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哪里來的自信,說出這番話。
「裴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插手我沈家的事情?」
說起來,也著實荒唐了一些。
老爺子震怒,可面上依舊保持著平穩。
「不是插手沈家的事情。」裴笙看著他,「而是告訴你,這是裴家最後的禮儀,你要是不要,我現在就殺了陸肆,反正我也不在乎這樣一個人。」
「你!」
陸家老爺子快氣死了,整個人都處在一個崩潰的邊緣。
「你問都不問一聲,就把陸肆帶走,現在又來我的面前說這些。」陸家老爺子笑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給你面子?」
裴家很厲害,但是沈家也不差。
「就憑陸肆害了雲初,雲初現在跟陸珩在一起,卻還要被你沈家如此對待,你就真的一點兒不關心雲初?」
裴笙看著陸家老爺子,其實他更在乎的是這個。
往後宋雲初嫁過來,雖說是跟陸珩生活,只要陸珩待她好,就好了。
可沈家這邊的態度,還是需要弄清楚。
要是陸家老爺子一味的助紂為虐,那可就不好了,裴笙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也不會讓宋雲初過來被欺負。
「我怎麼會不在乎雲初的死活呢,可陸肆也是我陸家人。」陸家老爺子有些生氣,可也知道自己發作不得。
別的事情,再怎麼說都可以,唯獨這個事情,牽扯到了宋雲初。
他必須很謹慎,之前也明白自己虧欠了宋雲初。
「你只需要回答我。」裴笙看著老爺子,「陸肆害了宋雲初這件事情,你要怎麼處理,就打算這樣過去?」
他盯著這個老頭兒。
知道陸家這一位,最是擅長用哪些手段,看著仁慈,實則,有些壞心都是藏在心里的。
陸家老爺子擰著眉頭︰「我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我肯定要陸肆給雲初一個交代,這個事情,你就放心吧。」
「我不可能放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連坐牢,都不想陸肆去坐,還有什麼手段?」
裴笙笑了,滿眼都是嘲笑,這話說的在點。
不惜冒險,也要讓人將陸肆撈出來,現在卻又在這里說,不會虧待了宋雲初。
就這個話,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裴笙再度笑了,「那麼好騙,以為我不知道你個老狐狸打的什麼算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