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整個人都在顫抖，抑制不住的抖動。
淚水強行忍著。
不敢在宋雲初的面前哭。
「小初。」白晚晚委屈巴巴，看著這樣虛弱的人，心里一直揪著難受，說不上來多絕望。
「我沒事。」
宋雲初堅定地很，看著滿屋子的低氣壓和悲傷。
她笑著開了個玩笑。
「我還沒死呢，不許哭了。」
陸珩擰著眉頭，不想她這樣打趣自己。
他正要上前的時候。
看到了門外的助理，陸珩簡單說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我一會過來。」
「好。」
宋雲初沒有多說什麼。
陸珩一下子走了出去，助理急匆匆地過來了。
「已經追蹤到那輛車了，但他似乎一直在挑釁我們，甚至還拖拽我們的人，行駛了很長一段路，要不是圍追堵截，可能會出人命。」
助理小心翼翼。
「司機是誰？」
助理為難的很，目前只能確定路線，並不知道司機是誰，那是一輛黑車。
「這就是你的效率？」
陸珩的眼神之中，隱隱喊著震怒，他攥著手，這會兒倒是平和了不少。
「連司機是誰都不知道，你也敢回來？」
「不是，陸總，這可能是一場謀殺。」助理回來，也是因為窺探到了這個訊息，他的心里很慌。
這個人的危險程度，比想象之中還要可怕，所以他必須來提醒陸珩。
雖然調查進行地很慢。
但他們心中很清楚，這個人就是故意的。
陸珩眼底的冷意越發深，他冷哼一聲︰「不管是謀殺，還是什麼，把雲城翻了，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
助理應了一聲，陸珩的心里，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到底是誰，跟宋雲初有那麼深仇大恨嗎？
需要親自制造一場車禍，讓她死。
陸珩所能想到這樣的瘋子不多。
他的眼神之中，隱約有些許不安。
病房內。
麻藥再一點點褪去，宋雲初也肉眼可見的開始疼了，她的唇瓣，慘白難看。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白晚晚抑制不住地再哭，沈遇在哄她，屋子里倒是和諧的很。
「還疼嗎？」
陸珩守在床邊，問道，他抓著宋雲初的手，放在掌心里。
女人微微一笑，一個眼神，疼，但也不疼。
「這個……事情，別告訴我媽。」宋雲初不想刺激林雅思，畢竟也是不小的事情，「我應該不需要躺太久。」
幸好沒有釀成大禍，也算是上天垂憐了。
「嗯，我會處理好的。」
陸珩緊緊地攥著手，不肯撒開，他也不想再去經歷這樣的失魂落魄。
整個人，都游離在理智之外，那種感覺，實在是讓人崩潰。
誰都不明白，陸珩在那一刻，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他真的很害怕，萬一……宋雲初沒了，所以陸珩並不打算跟從前那般，再這樣的溫水煮青蛙，他想要跟宋雲初在一起，很迫切的想要在一起。
男人輕輕摩挲著掌心里的手。
「晚些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不餓。」宋雲初輕聲道，「查到了嗎？那個司機……是誰？」
宋雲初自己都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勁，她甚至覺得那個司機，就是故意沖著自己來的。
甚至于在之前做了一場噩夢，夢到那個人，拿著鐮刀朝著她的脖子上而來。
她的掌心。
冰冷的沒什麼溫度。
「沒有。」陸珩輕聲道，「但我的人，已經追蹤到了。」
「要不要報警？」
宋雲初看著他，問道，她已經很累了，身上也疼。
自然不想再去處理這些事情，就這樣吧，交給陸珩去處理，也挺好的。
「那邊已經開始調查了，這個事情不小。」陸珩輕聲道，「你不用操心這些，全部交給我來處理。」
「是啊，小初。」白晚晚這會兒哭得稍微消停了一點，才過來。
可她一看到這樣的宋雲初，整個人都不對勁，那種心酸的感覺，還是一瞬間會涌上來。
心里酸澀的難受。
「你先回去吧，晚晚。」宋雲初雖然動彈不得，但也沒那麼虛弱，「我沒事的，比你上次嚴重了一點，但是……不至于沒命。」
「你個小沒良心的。」白晚晚委屈的很，「人家這是擔心你。」
「不用哭，還沒死呢，你這樣哭，我受不了。」
宋雲初說的直白的很。
白晚晚靠在沈遇的肩頭，她瞪了宋雲初一眼︰「少來這一套，我就哭，就是煩你，我想等等看，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
陸珩擰著眉頭。
雖然他不能阻攔他們來看宋雲初。
但白晚晚總這樣的哭，哭得人心都慌了，他看了沈遇一眼，兩個男人眼神交流。
大概也是接收到了。
「你也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我帶你去吃點吧。晚點再來。」沈遇淺聲道。
既然現在宋雲初已經月兌離危險了，也不能餓著白晚晚，沈遇苦口婆心地勸了好久。
才勉強勸動白晚晚挪動步子。
她跟沈遇出來，病房里就留了陸珩跟宋雲初。
陸珩站在旁邊。
「要不要喝點水？」
「要一點。」
因為宋雲初太虛弱了，只能用棉簽，稍微點一點在唇瓣上，大口喝水，是不可能的。
陸珩的手都抖了，這樣一個平常殺伐果決的男人，這一下，卻是徹底的僵了。
看著他那機械般的動作。
宋雲初沒忍住，笑了一下︰「你……在抖什麼？」
她的唇瓣，有些干的嚇人。
被宋雲初這麼一笑，陸珩的臉上也有些害羞︰「沒，沒抖。」
「還沒抖。」宋雲初來勁了，「帕金森都沒你這麼抖的。」
她這會兒還能開玩笑，說明還是沒那麼疼得。
陸珩心里嘀咕了，還不是太過擔心了嗎？
擔心的整個人都處于崩潰邊緣，陸珩之前都做好準備了，要是這次出了意外，他也不想活下去。
一個人，了然于這個世上，沒有心愛之人相伴，只要一想到或許未來，再也見不到宋雲初。
他的內心，那種撕心裂肺地感覺，便越來越明顯。
陸珩知道要珍惜當下，也明白逝去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他跟宋雲初之間，是該改變一下了。
宋雲初看著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好點了嗎？」陸珩點了好幾次，看著唇沒那麼干了，才問道。
宋雲初笑了一下︰「好多了，你幫我請個護工就好，沒必要這麼守著我。」
宋雲初是怕麻煩陸珩，才這樣說的，他這樣分分鐘都是好些錢，怎麼可以在這里浪費時間。
陸珩怔了一下看著她。
「有必要。」
他很固執，脾氣總也這般。
宋雲初有些無奈，她微微嘆了口氣︰「你……也不能一直守著我吧？」
「誰說不能。我東西都搬過來了。」陸珩決定未來幾天，都要在這里辦公。
誰喊都不走，就賴在這里陪著宋雲初。
「噗。」宋雲初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在這里辦公，我怎麼休息，回去吧，乖~我沒事的。」
宋雲初不想折騰陸珩，才這樣說的。
萬一真的有個什麼事情，也不好麻煩陸珩，她是女的，有些事情，還是看護來做比較好。
但是陸珩這樣子，是鐵了心不走了。
「我不管，不管你怎麼說，趕我走，我都不走。」某人抱著手，「晚上吃點什麼？」
可以簡單的進一些流食。
陸珩也已經安排過去，了解了宋雲初的口味之後，就讓人去準備了。
他很貼心。
之前宋雲初也照顧了他一次，這次換他來。
「你還是回去吧。」宋雲初越看越覺得奇怪，那種感覺，古怪的很。
「為什麼總想著趕我走？」陸珩正色道，擰著眉頭看她。
那眼神，嚴肅的很。
宋雲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是不想太麻煩了陸珩，不過他既然選擇留下來。
宋雲初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其實陸珩在這里挺好的。
「沒。」宋雲初抬頭看他，臉上還是有些難受，腦瓜子嗡嗡嗡的，「就沒查到一點線索嗎？那輛車，看起來是故意的。」
但她想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好像也沒惹到什麼人。
也弄不清楚，誰要這樣對付自己。
「嗯，你安心養傷就行。」陸珩淺聲道，「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陸珩坐在床邊，對宋雲初說道，希望她能安心。
「好。」
宋雲初也不太舒服，腦袋沉沉的，靠在那邊，睡了一會兒。
她的睡夢其實很不踏實，又夢到了案發現場，就像是一個骷髏開著飛車撞了過來。
那個骷髏還笑得詭異，就跟噩夢一樣。
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嘴里喃喃著什麼。
陸珩在一旁看著，時不時替她擦擦汗。
他知道，她還處于那種驚恐的情緒之中，出不來了。
他的手，微微顫抖。
「陸珩。」
「我在。」陸珩淺聲道，听到宋雲初夢里低聲喃喃著他的名字，心下一喜，「我一直都在的。」
淚水從宋雲初的眼角落下來。
「你別走。」
「我不走。」
陸珩開始跟夢里的宋雲初對話起來了，哪怕知道她听不見，哪怕知道這都是無端的對話。
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陸珩還在繼續。
過了一會兒，宋雲初才稍微消停了，平靜下來，呼吸也慢慢變得穩了。
陸珩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烙印一個吻。
他只希望，他的女孩可以好好的。
門外，白晚晚看著這一幕，又止不住落淚了，其實陸珩對宋雲初挺好的，但礙于之前的事情，他們兩個人之間，就跟有一層隔閡一樣。
撕不開。
跨不過。
白晚晚又哭了，她多希望時光倒退，如果從一開始，陸珩就這般溫情寵溺。
她的小初，也不至于承受這些。
白晚晚受不住了，轉頭又在沈遇的懷里，哭了好一陣子。
「會好的，你別哭了。」沈遇一顆心都碎了，他知道白晚晚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自己的好姐妹都這樣了。
肯定會難受地。
白晚晚吸吸鼻子︰「我真的不想看到小初這樣，她已經很堅強了，很難了，那麼多重擔壓在她的身上，還要承受這些折磨。」
「你放心，阿珩會照顧好她的。」沈遇是個局外人，看事情都是很清晰的，「以前阿珩是傷害過她，就當做這是個機會，讓阿珩償還吧。」
沈遇這樣說道。
白晚晚攥著他的小手指，攥的很用力。
「用情債去還情債，怎麼可能還得清楚？」白晚晚眼角還掛著淚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啊，沈遇。」
「晚晚。」
沈遇低聲喃喃，那般嚴肅。
「不是情債還情債，對于阿珩而言，這就是愛，只是宋雲初不知道罷了。」
白晚晚听得稀里糊涂，她只是不想小初再陷入那種境地。
再來一次，小初會瘋的，白晚晚格外的擔心。
可她能做的，也只是陪在宋雲初身邊，她甚至于連哭都不敢哭得太過，怕小初看到了會不舒服。
「好了好了，乖乖。」沈遇捧起了她這張臉，「再哭就不好看了。」
白晚晚狠狠瞪了他一眼︰「難看算什麼，我要小初健健康康的。」
「她沒事的，輕微腦震蕩。」
「都腦震蕩了，還沒事，是沒出在你身上。」白晚晚靠在他的手臂上，又哭了起來。
這一次越發可怕了，淚水跟止不住一樣，她只能把聲音全部吞掉。
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要是你腦震蕩，你得難受死了。」
「是是是。」沈遇無奈的很，怎麼就扯到自己腦震蕩了，他可什麼都沒做。
這一下就成了罪魁禍首，好像他才是真凶一樣。
沈遇說了很多遍，等著陸珩去查真相，白晚晚也知道，事情是這麼個事情。
但是那種揪心，還是難受。
白晚晚狠狠地揪著沈遇的手，狠狠用力︰「不管是誰，被我知道了，我肯定要他好看。」
「先回去吧，這里有阿珩。」
白晚晚吸吸鼻子，搖頭，她就坐在外頭，也不進去，她知道，小初醒來會找自己的。
她不能走。
白晚晚執拗，坐在椅子上，也是淚水干了又哭，哭了又干。
她靠在沈遇的身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了，好了，眼楮都腫了。」
「乖乖。」
「大晚上就別哭了，怪滲人的。」
怕萬一影響到其他病房的人，這哭聲，也很詭異，白晚晚捂著嘴，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下。
沈遇也是心疼的很。
他伸手，模了模白晚晚的腦袋，可不想她一晚上就坐在這個地方受罪。
沈遇給陸珩發了條短信，陸家的醫院，自然是好安排的。
沈遇抱著身旁的白晚晚，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他將人帶去隔壁的房間，里面倒是安靜的很。
陸珩這邊忙得很。
他還在調查這個案件，警方那邊的信息不少，很快就找到了這輛黑車。
但是找到的時候，已經換了人，那個新買主簡直被嚇傻了，他才剛剛買了這輛車，就被盯上了。
陸珩看到了那邊傳來的視頻。
買主說賣的那個人，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價格很低，他也是看了車的配置，雖然是輛黑車，沒有牌照。
但還是買了，因為這輛車很新。
還以為佔了個便宜，誰知道差點連命都賠上。
是個男人，很年輕，個子很高，一身黑，帽子遮住半張臉，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但是描述之中看得出來，這個少年沉默寡言，很少說話，性格很冷。
他們之間，也都是用錢交易的。
警方已經開始提取指紋，但是錢上面，指紋太多且稀碎，很難把控出到底是誰。
窗外的月亮很圓。
月光皎潔，灑了進來，陸珩攥著手里，他在等待，朝著那個微信發了一個信息。
在？
很快。
那邊就回來了一段話。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啊，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果然是你。
陸珩甚至于都沒有太多驚愕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個人，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死。
從那個買主描述的時候開始，陸珩腦子里第一個浮現出的身影，就是他！
他那個逃亡在外的好弟弟，陸肆。
是要見面了嗎？
陸珩的神色很凝重。
電話抖了幾下。
陸肆居然這麼肆無忌憚地給他打了電話。
「哥。」
陸珩沒有回答。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啊。」陸肆笑得陰戾，「會好好照顧言言的，可現在呢，她成了什麼樣子，你的承諾，就是這麼用的嗎？」
「呵。」陸珩冷笑一聲，「所以你報復小初，是嗎？」
「小初？」陸肆有些茫然了，他是離開這里多久了。
連宋雲初都成了陸珩的心尖寵，這女人，從來手段就很多。
這一下，卻是徹底將陸珩都拿下了。
難怪他的溫言，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陸肆幾乎是瘋魔了，他的情緒很詭異。
他在那邊放肆的笑。
「宋雲初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我回來了。」陸肆地聲音略微有些啞，「哥，就算你這麼護著她，也沒用。」
「陸肆，我真的很厭煩，跟你是兄弟。」陸珩沉聲，「我告訴你，這一次，我不會手軟。」
「呵。」
陸肆陰冷一笑。
「先抓到我再說吧。」陸肆笑了，「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宋雲初將會是第一個座上賓。」
「！」
陸珩攥著手，眼眸之中的冷意那麼深。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並且一下子就找到了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