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
裴新玨剛回來,就被母親帶過去,一頓嚴厲的批評。
說的也是那些陳詞濫調。
男人靠在那兒,神色清冷,眼神之中隱隱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
「說你呢,別左耳進,右耳出,你當我們家錢是大風刮過來的?」裴夫人叉著腰,怒斥道,「你二哥這樣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著……」
「媽。」裴新玨被煩的有些難受了,他抬頭看著面前的女人,「我跟二哥不一樣,他那個小嬌妻嬌滴滴的,拍賣只是他們之間的情趣,我這是報復。」
裴新玨一本正經,雖說被拍賣行那邊算計了。
但他會慢慢報復回來的。
「報復?」裴夫人泠笑一聲,「我沒看錯,那是宋家的女兒吧,林雅思的女兒值得你花費心思?」
裴夫人攥著拳頭。
她就知道,宋家培養不出什麼好東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林雅思那個女人曾經跟她老公那些個風月事。
別以為她不知道,只是裴夫人甚少在裴老爺的面前提起。
都是過往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宋溫言送上門來,裴夫人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你真的不是因為喜歡這個女人?」裴夫人看著裴新玨,問道。
裴新玨聳聳肩︰「不是,我只是因為她是陸珩的白月光,才買的,誰知道啊,陸珩根本不在意呢。」
「呵,既然這樣,把這個女人給我吧。」裴夫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殺氣,宋家的女兒,通通該死。
她是誤會了,宋溫言根本就不是林雅思的女兒,宋雲初才是。
「媽,你不是不喜歡她嗎?」裴新玨覺得有些奇怪,剛才還嫌棄的不行。
現在居然開口問自己要人了。
裴夫人抬頭,瞪了他一眼︰「錢都花出去了,總不能虧了吧,叫她過來吧。」
「您隨意。」
裴新玨打了個哈欠,根本沒在意這些事情。
「對了,這次之後再不用我照顧堂妹了吧?」裴新玨是煩死了,去哪里身後都跟著一個小姑娘。
雖說那是裴家的小公主,他大伯的女兒,備受寵愛,可裴新玨是煩死了。
昨兒好不容易拍了那麼多東西給她,才讓那位小公主消停一些。
「你說這些話干什麼?」裴夫人冷聲呵斥,「就知道你指望不上,輕輕還不喜歡跟你這種無趣的人玩呢,她昨天回來就告訴我了,說你這麼大年紀還那麼幼稚。」
「那正好了。」裴新玨笑著道,「千萬別來煩我。」
他轉身上了樓。
裴夫人站在原地,對著他的背影咬牙,心里也是恨得不行。
這三個兄弟,看到裴輕輕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裴夫人之前還想要生個女兒呢,可誰知道這三兄弟,沒一個好東西。
從小到大,對大伯家的小妹妹都不給任何面子,也就打消了裴夫人之前想要一個女兒的念頭。
這三位絕對不會是寵妹狂魔的。
裴夫人揉了揉眉心,那邊的人已經帶著宋溫言進來了,給她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看起來樸素了不少。
裴夫人打量著這個女人,這就是林雅思的女兒啊,自己丈夫心頭的朱砂痣。
呵。
裴夫人冷哼一聲︰「你就是宋家小姐?」
宋溫言已經很害怕了,她連看都不敢看裴夫人,一直低著頭。
「抬起頭來。」裴夫人冷笑一聲,居然這麼卑微,看著也是好笑的很,「你們宋家好歹也是個名門,怎麼就淪落到了賣女兒的地步?」
宋溫言不敢說話。
「叫你抬起頭來。」
裴夫人已經沒什麼耐心了。
宋溫言嚇得一個哆嗦,她抬起頭,眼神之中滿是驚恐。
「長得倒是很好看啊,可惜了。」裴夫人笑著道,「我們裴家不養沒用地廢物。」
宋溫言渾身瑟瑟發抖。
「今天這間房子里的活,你都給我干利索了,但凡有一樣不如我意,我會讓你明白我們裴家僕人的規矩。」
「!」
「知道了嗎?」
「是。」
「林媽媽,帶她下去。」裴夫人看著宋溫言那佝僂的背影,再想起之前見過林雅思的模樣。
心里更是爽的不行,朱砂痣又怎麼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還不是一樣被賣到這里來。
家里突然多了一個人。
裴笙回來的時候,很明顯嚇了一跳,再看裴夫人那副模樣,他的心里咯 一下。
「這是誰?」裴笙走過去,換下了身上的西裝。
裴夫人勾唇︰「你的舊相識啊,怎麼一點都認不出來了?」
裴夫人陰陽怪氣的開口,看著裴笙,該不會眉眼之間都認不出這是林雅思的女兒吧。
裴笙怔了一下,看著宋溫言,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
「不認得。」
「宋家那個女兒啊。」裴夫人笑著道,「宋一堂的女兒,不用我多說了吧,一些美好的回憶應該出現了,裴笙,我告訴你,我就是明擺著欺負她。」
「宋家的女兒怎麼會在我們家干活?」
裴笙眉頭緊緊皺著,看了一眼。
這是什麼事情?
不過他的內心深處,在掙扎,心都動了,他想到了那個女人。
當年自己受了重傷,不小心闖入了那個女人的閨房,重傷未愈,後又有人追著,要不是雅思,他大概已經死了。
他們互生情愫,可也沒有辦法。
那時候的裴笙,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而已,誰都看不上他,只有林雅思的溫暖,讓他難以忘懷。
轉眼過去這麼多年。
「你的好兒子拍賣來的,宋一堂現在輪落到了賣女兒的地步,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
裴夫人笑了,翻了個白眼,手微微踫了一下, 當,一個杯子落地。
裴夫人提高了嗓門,她本就是這種跋扈地性格。
「愣著干什麼,沒看到杯子碎了,把這些東西全部給我撿起來。」
宋溫言要去拿掃把,卻被裴夫人一聲呵斥。
「長這兩只手是干什麼的?」
宋溫言嚇了一跳。
「給我跪下撿起來。」
裴夫人瞪著眼楮,看了裴笙一眼,走到男人的跟前,笑著道︰「裴笙,你要是心生疼惜,我會讓她現在的情況更慘。」
「我沒。」裴笙冷聲道,「你上去休息吧。」
「嗯。」
裴笙打量著這個宋溫言,他的內心深處,其實對林雅思還是很有愧疚的。
這麼多年過去,他最對不起的就是林雅思。
裴笙上前,一把抓住了宋溫言的手,他輕聲道︰「不要撿了,等會傷著手了,看得出來你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裴笙很溫柔,這兩句話,一下子就讓宋溫言的情緒崩潰了。
本就含著委屈的淚水,這一下,傾盆大雨一般流了下來。
「對不起。」宋溫言低聲喃喃,「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來,跟我說說宋家現在什麼情況?」
裴笙心里咯 一下,也不是那麼舒服,畢竟他跟林雅思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再見面了。
他私心里是希望林雅思好的,可是宋一堂那個混蛋,一貫都是那麼禽獸。
宋溫言不敢坐下,她害怕的很,生怕裴夫人會從樓上下來。
「我們家破產了,我父親欠了一筆賭債,很巨額,他還不起這個賭債,便將我簽給了拍賣行,我被裴三爺買了回來。」宋溫言木訥地說道。
不帶任何的感覺,她就那麼空洞地看著一個地方。
內心深處早就被磨平了。
裴笙擰著眉頭︰「那你的母親呢?」
「我沒有母親,我母親早就死了。」
什麼?
裴笙的心頭僵了一下,林雅思沒了?他這會兒的情緒有些崩潰,可還是穩住了。
宋溫言沒有再多說什麼。
裴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下去休息吧。」
她是林雅思的女兒,裴笙知道她留在這里一定會被欺負,但自己所能做的,也不多。
只是他沒有想到林雅思居然死了,他心心念念那麼多年,強行將她封印在腦海之中,可沒有想到,這輩子居然連再見一面都成了奢望。
宋溫言搖頭,她依舊執拗,要將這里打掃完,倒不是秉性如此,她只是被磨平了,知道自己不听話,裴夫人一定便變著法子對付自己的。
裴笙也不攔著她,他轉身上了樓,點了一支煙,站在窗口上。
看著院子里那些繡球花,開的正好。
一團團的,他的記憶之中,林雅思是個極其溫柔的女人,她很喜歡種花,尋常無事的時候,就擺弄那些花,然後問他,好不好看。
她甚至都不嫌棄自己是個混混,那種感覺很舒服,很溫暖。
裴笙這輩子,從未在林雅思的身上,見過一個白眼。
可現在,人沒了,往事也該如煙了。
「放了她吧。」
「你做夢吧。」裴夫人從門後進來,面容猙獰,「知道她是林雅思的女兒,心疼了是吧?我告訴你,不可能。」
「買賣人口是犯法的,你不想老三進去,你就放了她。」
裴笙這樣說道。
裴夫人這一下氣得要死︰「你瘋了啊,為了這麼個女人,你要折騰老三?」
「只是覺得不該。」裴笙抿唇,面容冷然,「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我答應過你,不再去見她,就沒有再見過她。」
裴夫人對這一點,倒是很滿意,那些年也的確很听話,沒有再見過林雅思。
可是現在,一個林雅思跟別人生得女兒,就讓他裴笙失了方寸?
「呵。」裴夫人冷哼一聲,「這種小妖精,放出去都是禍害了別人,果然啊,有其母必有其女。」
裴夫人根本不可能如裴笙所願。
「別忘了,你有今天是靠誰,裴家有今天又是靠誰。」
「呵。」裴笙冷哼一句,「你不用提醒我,我跟雅思也沒有再見面,我對她只有愧疚。」
「那就帶著愧疚一起下地獄!」
裴夫人怒斥道,她微微攥著手,轉身,由著裴笙在這里傷感。
……
宋雲初哪里知道宋溫言如今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還得意于她的母親呢。
不過這些事情,她也不可能知道。
病房里。
宋柏泠的情況恢復的很好,也不需要整天躺在這兒,宋雲初想著,有時間就出院,搬去她那邊住,反正房子也夠大,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沈怨過來幫忙的時候,順帶著將宋溫言的情況告訴給了她。
「裴新玨應該看不上她吧?」宋雲初在喝牛女乃,慵懶的抬頭,「她現在的處境應該很糟糕。」
「嗯。」沈怨輕聲道,「說是被折磨慘了,身上每一處好地方。」
「你們說誰?」宋夫人那邊過來,「宋溫言被賣去誰家了?」
宋夫人也是許多年,沒有再听到這個姓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是第六感告訴她,直覺來的太準。
「裴家啊。」沈怨淺聲道,「裴新玨買走的。」
裴這個字,就像是一根針,狠狠的刺入了宋夫人的心口。
她當初腦子一熱,差點就跟著那個男人走了,之後裴笙沒有赴約罷了,她被宋一堂抓到,之後的日子,也沒好過。
宋夫人對裴笙的感覺,一直都游離在愛與恨之間。
愛也罷,恨也罷,那都是真實存在的。
裴笙這樣的男人,太有魅力,招惹了宋夫人,也招惹了許多女人,宋夫人知道,關于風月這件事情,裴笙從未落後。
「嗯。」
「媽,你怎麼了?」宋雲初看到了宋夫人眼底的淚水,有些無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宋夫人搖搖頭︰「只是感慨而已,她是罪有應得。」
「嗯,別多想了。」
「還有一個消息。」沈怨看著這對母女,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消息,「宋一堂死了。」
「!」宋雲初的眼眸之中無比震撼,「怎麼就死了?」
就這麼便宜了他,白白死了,身上的債可都沒有還清。
「自殺了。」沈怨沉聲,「大概也是備受折磨,熬不下去,之前宋溫言那邊價格不好,他的債務並沒有減少,宋家資產要被清算了,阿姨,你那邊。」
宋夫人笑著道︰「沒事,我們早離婚了。」
宋夫人說她這輩子做的最最明智的事情,就是當初宋溫言那個賤母親逼迫上門的時候,要他們離婚,她答應了宋一堂。
這麼多年,沒想到這個離婚證,竟然成了她的寶貝。
沈怨嘆了口氣,松弛下來︰「我來的路上,還在擔心呢,畢竟宋一堂欠了那麼多,萬一真的遇見幾個狠的。」
宋雲初沒有表現出別的什麼想法。
畢竟宋一堂罪有應得,他這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活該。」宋夫人沉聲,「只是就這麼死了,便宜他了。」
宋一堂這算是一死了之,將那些煩惱和罪惡全部都一筆勾銷。
沈怨揉了揉眉心︰「話是這麼說的,但這種壞人,還是死個干淨好,萬一哪天再鬧出一點什麼事情,可就完了。」
沈怨可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萬一真的給了宋一堂機會,被他翻了身,可就完了。
死了最好。
宋雲初木訥地點點頭,她笑著道︰「是這樣,總歸今天是個好日子,值得慶祝。」
「嗯。」宋夫人有些恍惚,「我……我們出去吃一頓吧。」
這算是徹底的解月兌了,往後心里不會再有那麼大的壓力了。
面對宋一堂,那些不堪的回憶和過往,都會在她的腦海之中浮現。
如今一切都慢慢的消失。
宋夫人(林雅思)的心里也痛快了不少,她只想著雲初好,柏泠健康長大,至于旁的,她不甚在意。
新開的一家火鍋店,生意格外的好,沈怨早早的訂了包間。
白晚晚那邊還有家宴要處理,拖拖拉拉的,白家和薄家兩家又坐下來,相聚一堂。
她也是假笑了很久,才把這個局面應付過去。
白晚晚想著去陪宋雲初他們吃火鍋,反正她不想繼續待在這里了。
「你去哪里?」
身後薄暮一下子走了過來。
這女人就這麼不想看到自己嗎?
「都應付完了,我還留下來干嘛?」白晚晚冷聲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很願意留在這里吧?」
她笑了,眼神之中滿是嘲諷,這人也真的有臉出來。
薄暮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難看,他盯著白晚晚︰「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好臉色?到底以後陪你過日子的人是我。」
「呵。」白晚晚笑了,「我以前對你不夠客氣是嗎?」
薄暮心里煩悶的很,知道白晚晚又要說什麼了,他抬頭看著白晚晚︰「那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為什麼還要執拗這一點呢,我答應過你,我發誓以後都不會那麼做了。」
白晚晚看著這莫名其妙的男人,笑了︰「你跟我保證這些干什麼,你那麼想要長輩們喜歡,就去他們面前表現啊。」
真是無語。
白晚晚接了宋雲初的電話,慌張地表示快過去了。
「別慌,我很快就來,毛肚多點一份,我餓了。」
「這里就這麼吃不下東西是吧?」薄暮那欠揍地聲音傳來,白晚晚立馬掛了電話。
她抬頭,正色︰「你可以別陰陽怪氣嗎?你配陰陽怪氣我?真是好笑,席月那個人你都沒有處理好,現在還來保證。」
白晚晚覺得好笑死了,不是她不說,那些妖艷賤貨就是不存在的。
她調出手機,好幾個賬號被拉黑。
「看看吧,你的席月寶貝。」
薄暮的眼神,微微蹙著,眼眸微微嚴肅起來。
「她還敢找你?」薄暮怒了,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是個麻煩,他還以為世界清淨了,誰知道席月居然還這麼大的膽子。
白晚晚的嘴角,那抹嘲諷的笑,越發明顯。
「還有我提醒你。」白晚晚看著薄暮,「席月只是其中一個,還有一些阿貓阿狗,我可不想結婚之後成為這樣的人。」
「……」
薄暮沒有話說了,松開了攥著白晚晚的手,由著這女人離開。
薄暮以為自己已經處理好了,可誰知道,卻還是如此。
甚至于情況比之前更加糟糕了。
白家大哥從那邊過來,他看到了這里的情況︰「晚晚又鬧脾氣了?」
「不是,是我不好。」薄暮沉聲,嘆了口氣,「抱歉,我沒有照顧好晚晚。」
「她啊,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有時候脾氣大一點也沒什麼。」白家大哥笑著道,「但你可不許欺負她,不然的話,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不會。」
薄暮心里煩躁的很,他現在越發覺得,自己在白晚晚的心里,連那個小孩叫宋柏泠的,都比不上了。
更別說宋雲初和沈怨這兩個老閨蜜了。
薄暮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晚晚還小,現在愛玩很正常的。」白家大哥笑著道,拍拍薄暮的肩膀,「但她絕對不會胡來的,你就放心吧。」
薄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知道的。」
白家大哥抿唇︰「她啊,就是外表看著厲害,其實慫得很,跟男人小手拉一拉,還會臉紅的,之前她有個初戀,我忘記叫什麼名字了。」
白家大哥在回憶,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家里人都在反對的,誰知道她特別喜歡,還護著那個小崽子,連吻都沒吻過,就告訴我那是他畢生所愛了。」
白家大哥覺得自己的妹妹就是個小孩子。
哪怕現在圈內對她的評價很不穩,但在他看來,白晚晚就是個牽牽小手就會臉紅的小姑娘。
薄暮听著,心里更是愧疚了,可他不是。
他跟別的人是有過切實的事情的,他不止是跟席月,甚至還有更多,薄暮一瞬間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以為白晚晚跟自己一樣愛玩。
可沒想到,白家大哥這一番話,徹底讓他崩潰了。
「小薄啊。」白家大哥笑著道,「以後你們肯定是要結婚的,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最主要的是包容,晚晚可能比較任性,但她會長大的。」
「嗯,我明白的,是我不夠好。」薄暮嘆了口氣。
「過去的就過去了,晚晚要是願意跟你結婚,說明你還有機會。」
就怕白晚晚是在顧慮白家的面子跟自己結婚,薄暮只要一想起這個,心里就煩悶的不行。
不是因為愛情,而只是因為那所謂的面子。
這種感覺糟糕透頂了。
……
白晚晚氣死了,臨了臨了,一腳油門,車子狠狠的撞在了護欄上,為了躲避迎面而來的那個大卡。
她的方向盤都打死了,在生死攸關的時候。
白晚晚一顆心,差點跟著停下來,她腦子里嗡嗡嗡的,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
白晚晚只是看到了火,火苗躥了上來。
那大火好像著火了。
可是被嚇壞的白晚晚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她的四肢都僵硬了,整個人被頂在那兒。
外面有人在敲擊窗戶。
有人喊著她的名字。
白晚晚腦子嗡嗡嗡的。
沈遇是路過這里,他只是看車子有些眼熟,沒想到真的是白晚晚,這女人在干什麼?
瘋了嗎?
還不出來,那邊的火勢慢慢變大了。
救援的人還沒有過來。
沈遇不斷的叫著她的名字,緊急之下,給白晚晚打了個電話。
女人懵了一下,听到手機的聲音,才慌忙打開那扇門,她跑了下來,一把撞入沈遇的懷中。
男人身子一僵,可也沒有顧及那些。
白晚晚扒拉著沈遇的手腕,聲音都快哽咽了,她那麼死死的揪著沈遇的手。
「我……我腿軟了。」
白晚晚是真的瘋了,做夢都沒想到會踫見這樣的局面,現在整個人軟綿綿的,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太過緊張,攥住了沈遇的手,死死的攥著,根本沒有要撒開的意思。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那邊的火,也是勢如破竹的趨勢。
沈遇二話沒說,一下子抱住了懷里的白晚晚,往旁邊去。
他跑得很快。
也沒有說什麼,哪怕這兩個人一見面就掐,哪怕他們根本不對付,但是在生死面前,沈遇還是沒有熟視無睹。
將白晚晚帶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沈遇看著懷里的人,似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白晚晚。
以前的她那麼的剽悍,那麼跋扈,可現在呢,完全是個軟軟的小兔兒。
白晚晚知道自己不該這麼糾纏著沈遇,可是沒有辦法啊。
「抱歉啊,沈總,我真的沒什麼力氣。」白晚晚這一下,動彈不得,在生死邊緣游走了一遍。
「沒事。」沈遇沉聲,他拿出電話,給宋雲初他們打了過去。
害怕這里的事情,來不及處理,沈遇也不可能一直陪著白晚晚。
「我已經通知沈怨了。」沈遇輕聲道,意思也很明確,「你先緩緩吧。」
這些話,幾乎是白晚晚見過沈遇所有的溫柔了,白晚晚身子還在抖,顯然是嚇得要死,剛才那一下不覺得多恐怖,可是現在反應過來看。
一顆心懸在那兒。
白晚晚耳邊嗡嗡嗡的,她點頭︰「嗯,抱歉了啊,沈總,我不是有意這樣,我是真的被嚇壞了。」
「以後開車注意點。」沈遇岔開話題,也不用白晚晚一直在那兒抱歉。
他還是拎得清這些事情的。
不遠處,坐在副駕駛的王媛,看著這一幕,她把墨鏡摘了下來,仔細地盯著這邊瞧。
這麼親密嗎?
兩個人還抱在一起,根本無視了周圍地那些人,也無視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王媛仔細地盯著這兩個人看,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居然是白家的白晚晚,之前听說他們兩個不對付。
可現在瞧著,抱在一起地樣子。
哪里是不熟啊。
王媛一口牙緊緊咬著,之前听說沈遇喜歡宋溫言,這一下將宋溫言送走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個白晚晚。
這可比宋溫言難搞多了。
但是王媛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過去,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還不夠穩,只是試著吃了幾次飯。
並沒有很深入了解,而且看沈遇的意思,也沒有要跟自己談的樣子,多數是為了應付家長。
宋雲初趕到的時候,就看到白晚晚掛在沈遇的身上,整個一半都僵了,根本動不了。
「不會是偏癱了吧?」沈怨上前一步,從沈遇的手里把人接了過來,「來,我抱你。我家哥哥最近在約會,得注意一點。」
沈怨看到了王媛,知道那個女人就在。
萬一給白晚晚惹了麻煩。
「我沒有要跟你哥哥干什麼。」白晚晚哭了,她的審美還不至于這樣好嗎,「真的動不了了。」
不會是要死了吧。
宋雲初擰著眉頭,先跟沈遇道了一句謝。
現場的情況,已經高效控制住了,宋雲初先跟沈遇說了幾句。
男人抿唇︰「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我先帶晚晚去醫院。」
「嗯。」沈遇輕聲道,「先把她照顧好吧。」
他也沒什麼要說得,只是踫巧遇到了而已,並不是真的要跟白晚晚發生一點什麼。
宋雲初把人帶走了,路上還特意問了一下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那邊白晚晚的情緒還是沒有穩定下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
連帶著身子也僵硬了許多,這會兒稍稍好了一些。
「我真的造孽了,都怪薄暮,氣死我了。」白晚晚憤怒道,「要不是他在那邊找事情,我會這麼生氣,差點撞上大卡,那才是真的死了。」
白晚晚嘟囔一聲。
「不過我哥也是挺巧的。」沈怨這麼說道,「剛才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我哥居然讓你抱。」
「我那不是沒力氣了。」
白晚晚一想到剛才窘迫的樣子,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她要瘋了。
這輩子最討厭沈遇這樣的人,可偏偏還抱了他,自己剛才是有求于沈遇。
「不過你們站在一起還挺和諧。」沈怨笑著道,「要不是你跟薄暮有婚約,還想著你能做我嫂嫂。」
「滾。」
白晚晚翻了個白眼,怒斥道,哪里來的這些屁話。
她才不要做什麼嫂嫂,最好是離沈遇那個人越遠越好。
「我多瞎啊,看上他,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我哥其實挺好的啊。」沈怨這會兒開始夸贊自家哥哥了,「他迷途知返,知道宋溫言什麼樣子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連帶著氣質也變了。」
「呵。」
白晚晚靠在那邊。
身邊一堆糟心的事情,都沒處理好了,怎麼還要去跟沈遇糾纏。
她才不想呢。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宋雲初這邊聯系了白家的人,白晚晚雖說很不情願,她清楚地知道。
這件事情要是通知白家那邊,薄暮肯定就知道。
病房里,白晚晚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大問題,因為應激反應太過,才有了現在這個局面。
她倒是恢復了不少,靠在那邊,神色清冷。
「想吃點什麼?」宋雲初太了解自己這個姐妹了,出了這樣的事情,內心慌亂的很,「我去給你買炸雞。」
「好。」白晚晚笑笑,舌忝了舌忝舌頭,「我能吃一個桶。」
「知道了。」
宋雲初怎麼會不曉得買些什麼,她從那邊過來的時候,正好踫到了薄暮。
薄暮愣了一下,慌得很︰「晚晚怎麼樣了?」
他看著宋雲初一副也不想跟自己說話的樣子。
這邊往病房里去,看著白晚晚此刻說起現場的樣子,他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薄暮的視線落在腿上,沒什麼問題,身上也沒什麼傷口。
「沒事就好。」
「剛才是沒事,看到你就有事了。」白晚晚咬牙,怒道,「你可以走了,我還沒死,不需要悼唁。」
「……」薄暮心下不太舒服,「我沒那個意思,我是來看你的。」
「好了。」
白晚晚打住,做了個手勢。
白家大哥從門外進來,擰著眉頭看白晚晚︰「別沒規矩。」
「哥哥,我出車禍了,你還凶我?」白晚晚欲哭無淚,委屈的不行。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沈怨,就這麼一個自己人了,可不敢再讓沈怨出去買東西。
病房里,氣氛僵持著。
白晚晚伸手,抱住了沈怨的胳膊,她看著自家哥哥跟薄暮,沒想到這兩個人站在一塊,同流合污。
狼狽為奸。
白晚晚警惕的很,看著這兩個人。
薄暮深呼吸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懸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白晚晚嘟囔一聲︰「沒事你可以走了吧?」
別搞得好像多熟絡似的,白家大哥皺著眉頭︰「爸媽一會要來,你別這樣。」
「哥哥,沒這個必要吧。」
白晚晚現在可是受了驚嚇的。
「醫生說要靜養,你們都回去吧,小初和怨怨在就行。」白晚晚是很討厭這種感覺的,尤其是這一屋子,還有個薄暮,那種討厭的感覺直線上升。
沈怨看了一眼白家大哥,輕聲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晚晚的。」
「那就麻煩你了。晚晚比較任性,也就你們兩個能擔待了。」白家大哥輕聲道。
這邊也不想繼續叨擾白晚晚,很清楚自己妹妹什麼性格,也就知道了。
白家大哥還是很順從白晚晚的,薄暮不想走,也是他將人帶走的。
白晚晚松了口氣︰「還好,討人厭的家伙終于走了。」
「晚晚,你那麼討厭薄暮,干脆把婚約取消了吧?」沈怨正色道,是在他們遠去之後,才說的。
白晚晚擰著眉頭︰「可能嗎?」
「你看小初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沒什麼不可能的,我想你爺爺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沈怨很篤定的說道。
這個事情,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白晚晚嘆了口氣,心底壓著的石頭更加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