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色已晚,蘇啟溜出門去。
他在身上貼了一張隱身符,一張屏息符。
和臨安無禁不同,此時的朝寧城已經宵禁,膽敢在夜晚隨意上街的,被官差抓了都要被扔進牢里關上個一年半載。
從客棧到宅院只有半柱香的距離,蘇啟走得很快,翻進院牆,再進去那間小屋時,箱子已經不見了。
但那半截妖尸本也不重要。
蘇啟伸手掏出幾張符紙,專挑個大的屋子,挨個拍了一張。
翻上牆頭,捏著控制符紙的符玉,打了個響指。
「爆。」
轟然升騰起的烈焰在黑暗里極為美麗。
蘇啟轉身就跑。
三兩步跳上一家酒樓的房頂,蹲在上面盯著宅院。
里面已經大亂。
兵丁們忙著搶救倉庫里的東西,忙著滅火,也有不少人帶了武器四下搜尋。
大火在夜中極為顯眼。
守城的士兵很快派了隊人馬過來,卻被那些黑甲人攔在外面,兩邊的頭領出面交談,扯皮了半晌,那些守城的士兵才離去。
而黑甲人的頭領匆匆交代了屬下幾句,竟趁著夜色悄悄離開。
蘇啟跟了上去。
這黑甲統領一路上盡挑些小巷去走,又來來回回地繞了數次,最終在城西的一戶人家停了下來。
來到這,蘇啟並不意外,以他雙眼的能力,在城中找到妖氣繁盛之地只花了小半個時辰。
他早就發現城西的地下有一大片妖氣匯聚之地。
但問題是,他不知道如何進去,索性干脆惹出點亂子。
黑甲統領對了口令,匆匆進去,蘇啟跟在後面,發現這院里竟駐扎了十余名兵士。
蘇啟小心翼翼地避過他們,雖然有隱身符,但他也不敢大意。
院中有個洞穴,蘇啟下去後發現是一條長長的石梯,兩側的牆壁上插著火把,那黑甲統領已經不見了。
走了好一會,蘇啟才听見前面傳來說話聲,蘇啟湊過去,見兩個人正站在一道石門前說話,一位是那黑甲人的頭領,另一位也穿著鎧甲,臉上有道疤痕,兩人都是靈海境。
「不知道是誰。」黑甲統領郁悶地說。
「在那動手做什麼?那只是個裝些物資的倉庫。」
「我怎麼知道!」
「你是打算進去告訴山水宗的修士?」
「當然!肯定是沖著他們來的!也不知道將軍為何要允許他們在這……」
「閉嘴!石雍!這事是大皇子交代下來的!你可不要多嘴!」
沉默了好一會,那黑甲統領才悶悶說道,「我知道,算了,我先進去稟告吧。」
疤痕男拍了拍石雍的肩頭,「唉,我就不陪你進去了,每次看見那東西,半夜我都要做噩夢。」
石雍嘆口氣,「我也是啊……真希望這破事早日結束。」
「可不是……不過山水宗的人在一天,我們也得駐扎一天吶。」
「行了,我進去了。」
石雍開了門,蘇啟從那疤痕男面前走過,跟了進去。
那疤痕男詫異地望著空氣,似乎感覺有些不對,但除了黑甲統領的背影,卻又什麼都沒有,他皺眉沉吟了好一會,才關上了石門。
石門後竟然還是一條長長的洞穴,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豁然開朗起來。
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穴,左手邊的地面上凌亂地堆著箱子,里面裝著大塊的靈石、材料,右手邊也有數個鐵籠,上面密布著陣紋,內里關著幾個妖族,都是靈海境的小妖,不能化形,萎靡地趴著。
而洞穴正中,數十位修士盤膝圍坐在地上,手里各抓著一條鎖鏈,而鎖鏈的那一頭
蘇啟睜大了眼,低聲說了句,「臥槽!」
一個人首狼身的怪物俯臥在地上,像是沉沉睡去,他的臉上盡是傷痕,看起來可怖丑陋,狼身上的黑色毛發沾著血污,四肢被鎖鏈綁著,一只晦暗無光的長槍貫穿了它的月復部,將它釘在地上。
雖只是靜臥著,但散發著一股蠻荒的氣息。
有位青年站在那些修士身後,他听到聲音,看向那個黑甲人,臉色不渝,「石統領,你來這里做什麼?」
石雍畏懼地看了一眼那怪物,才說道,「倉庫被人襲擊了。」
「什麼?」那青年一愣,隨即問道,「誰干的?」
「不知道是誰,但肯定是一位修士。」
青年背著手,踱了幾步,說道,「去通知陳青,讓他處理。」
石雍抬起頭,「可……」
「沒有什麼可是!當務之急,是盡快控制它!你們完全不清楚這東西的可怕,如果能掌控它,對你們大寒也好,對我們山水宗也好,可都是一個難得的利器!」青年單手指著那只怪物,神色激昂。
石雍面色難看,但不敢多說什麼,只好鞠躬行禮,悻悻而去。
那青年是位神念。
而圍坐在地上的修士除了最前方的三人,其余皆為靈海。
蘇啟不敢靠得太近,隱身符對神念的作用有限,離得近些,怕是會被察覺出來。
他扭頭望望,洞穴兩側也有不少的修士在忙碌,他從箱子旁小心翼翼地繞過去,蹲在兩個十五六歲的小修士身後,側耳偷听。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听師兄說快了,最多七八日。」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會……」綠衣的小修士看了眼那怪物,「長成那副鬼樣子?」
「我也不清楚,听說是宗里的長老意外發現的。」
「人首狼身所以他到底是人族還是妖族?」
「這都不算吧?」
「唉,真想早日回宗門,听說了嗎?齊師姐入了內門!」
「真的?」
「前些日過來押送妖族的冷師兄說的!哎,這齊師姐也是可憐,听說父親和弟弟都死在了臨安。」
「她的師傅朱長老不也死在那嗎!」
「大黎王朝和萬法宗聯手了,是在針對我山水宗啊。」
「怕什麼,我們不也和大寒王朝在私下合作麼?偷偷跟你說,我可是听說,宗門里有人主張對大黎王朝開戰呢!」
「真的假的?難不成真要開打嗎?」
蘇啟听著他們的討論,有些驚訝,竟然在這听到了齊如是的消息,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他對齊如是的印象還蠻深的。
那天湖畔的那個少女,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