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釋給錢的時候,還特意觀察了秦山河一陣子。
沒有察覺出太多的異端。
「給多了。」秦山河冷靜的很,「換一張吧。」
他不是那種喜歡佔小便宜的人,也不是那種真的想在浮釋這邊狠狠賺一把的人。
因為之前商量的價格,已經很夸張了。
「算是我的歉意吧。」浮釋嘆了口氣,「之前那個事情,的確叨擾你了。」
「呵。」秦山河笑了,「先生大可不必這樣,我們之間只是交易,明面上的事情,錢多了,錢少了都不行,我只拿我該拿的那一部分。」
這話說的直白。
「對了,如果下次需要吐真劑的話,也可以聯系我,我比市面上都要便宜不少。」
浮釋的臉色不太對勁,這話就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臉。
這麼說起來簡直格外的嘲諷。
浮釋嘴角抽搐了一下。
「保準不會出現這種反應,也保準藥效很足。」
「好,好。」浮釋還能說什麼,只能應允下來。
畢竟之前那個事情,也是自己的不對,想著對秦山河用藥,也沒有想過這個人是個醫生,真要出個什麼,也說不過去。
「希望秦醫生不要太往心里去。」浮釋嘆了口氣,「之前的確是我做的不對,但我的初衷,也的確是為了你我好。」
「嗯。」
秦山河笑了一下,重新收下了浮釋再寫的那張支票。
價格剛剛好。
秦山河的眼眸之中,露出一絲銳利。
買浮釋的命,剛剛好。
他把藥重新調配了一下,換成了比較明顯藥效的,到時候有效果了,浮釋更會上頭,可不會像是現在這樣。
浮釋看著秦山河離開的背影,神色微微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
「還跟嗎?」男人小心謹慎地問道,比較人已經出去很久了,再要跟就來不及了。
浮釋抬手︰「不了,讓他走吧,這種事情,做多了反倒是招人嫌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浮釋沉沉的嘆了口氣,盡管秦山河跟安歌那一層身份,讓他很不爽,但是沒有辦法。
已經選擇走這條路了,就只能選擇去相信了,不然的話,自己的命怕是得交代在這里了。
「可我們還沒查清楚秦醫生的目的。」
「不管他什麼目的,把這些藥拿去查查才是要緊事情。」
浮釋已經很累了,他能做的,也只是這些。
畢竟現在所能倚靠的醫生真的太少了,能做到秦山河這般的,只有他一個,所以哪怕知道是在冒險,他也必定要去做。
浮釋盯著那邊看,突然想起什麼。
「那天你們送他去醫院是吧?去問問那邊醫院的醫生,這吐真劑到底怎麼回事。」
浮釋交代道,只能從邊緣去試探了,想要從秦山河這里找到突破口,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找一找那些醫生,總能抓到秦山河的破綻。
「好。」
浮釋這個人,心細如塵,知道這些線索,當然就不可能放過。
男人很快就出去了,他走的時候,發現孟小也站在不遠處發呆,也不知道她在干什麼。
「怎麼了?」
「叔叔。」孟小也輕輕的喊了一聲,也怕他會看穿什麼。
但是剛才,孟小也就是在看秦山河。
順著少年的身影看過去,險些看呆了。
「我之前提醒你的,你別不當回事。」男人冷聲道,「別忘記我們的立場是什麼。」
「啊……嗯。」孟小也微微有些失落,給秦山河發了許多消息,都沒有得到回復。
所以她很焦灼。
「你跟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有些事情,說白了立場不一樣。」男人提醒了一句,就怕她會越陷越深。
「我知道啊。」
孟小也貌似輕松,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膽戰心驚,她並不想要這樣,她想要好好地跟秦山河相處。
可惜啊,世上從來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我們跟主子,也不是平常雇佣關系。」男人輕聲道,「如果被他知道你背叛他的話,下場會很慘。」
「我知道的,叔叔,你別念叨了。」
孟小也有些頭疼,她太清楚他們現在所處的境地,所以很多的事情,也不敢亂來。
反正也就這樣了,她只是感嘆為什麼秦山河對自己冷冷地。
沒有之前那麼關心了,從吐真劑之後,孟小也道過歉,也說過,也奈何,秦山河根本沒有給他機會。
其實孟小也那個時候是知道的,她也告訴他了,只是害怕被發現,又撤回了,她也沒做錯什麼。
孟小也一直都陷入在其中,不可自拔。
「好了,你先去忙吧。」
男人不想看著孟小也這麼糾結的樣子,他們根本也沒做什麼,不需要這樣。
從來都是因為報恩,才在這邊,可他們也不是非得低人一等的。
孟小也點點頭。
男人去了一趟醫院,把那天給秦山河看病的醫生,給綁了,這次的手段用的十分激進。
就怕這個人不肯說實話。
捆在那邊的男人神色恐慌,被蒙起眼罩,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
「我說一句,你需要回答你知道的就好,其他的不要多問,不然的話,我不止殺了你,我還要殺了你家里的老婆孩子。」
「你別……」醫生慌了,不知道這是哪里來的極端分子,但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帶走,那肯定是有實力的。
醫生特別緊張。
「你那個小女兒,長得還挺可愛,眼楮大大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醫生恐慌了,他咬牙,深呼吸一口氣,「你不要亂來。」
他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為什麼偏偏是這樣。
「那你告訴我,秦山河那天為什麼會出現那麼激烈的反應,記著,我要听實話。」男人垂眸,眼神之中滿是冷意。
知道威脅是最好的辦法,尤其是現在這樣,拿捏住他的軟肋,他的老婆孩子就是。
醫生渾身一顫,他那時候就猜到了,秦醫生一定是踫到了什麼。
可是秦山河沒有說,他也就沒有多問了,再看現在的陣仗。
醫生在猶豫。
「你越是猶豫著說假話,越是要承擔最慘的下場,你自己想想吧,有些事情,我說了,你也未必會信,但是這個視頻,你可以听听聲音。」
里面全是他小女兒的求救,一聲接著一聲。
完全就是讓醫生內心極度煎熬。
他快要崩潰了,也很清楚明白自己該怎麼去選擇。
醫生渾身都在顫栗,他是真的害怕了。
「想好了嗎?」男人勾唇,眼神之中的涼意很深,「想好了就說,我也不會太為難你。」
「是過敏。」醫生沉聲。
「這個我知道。」
男人很不爽,尤其是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也不願意再繼續跟他扯下去。
該說的都說了。
「是他自己吃了藥,引起了過敏反應。」醫生最後還是低頭了,對于這些恐怖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自然不能將自己的妻兒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
也只能對不起秦山河了。
「是這樣嗎?」男人抿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就知道其中有貓膩。
原來是秦山河自己干的,難怪那個反應看起來那麼激烈,可是身上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
之後恢復的也很快,只有自己下,才能掌控地住這麼好的分量。
男人已經知道這個事情是怎麼回事了。
但是秦山河這個人,為什麼那麼抵觸吐真劑,肯定也是因為有什麼貓膩,哪怕冒著丟了性命的風險,也要制造這種反應。
一般人可沒有這個膽量。
男人收起東西,看著對面那個醫生。
「他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吧?」
他突然問了一句。
醫生怔了一下︰「他不是,是我們醫院請不來的醫生,他是個天才,我很抱歉,但如果你們喪心病狂把他殺了的話,那麼這個世統領會損失一個頂端優秀的醫生。」
這是全人類的損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男人擰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其實對于秦山河,他沒有太多的抵觸。
甚至于內心深處,覺得秦山河還算不錯。
「他還那麼年輕,就已經取得那麼多成就,再多給他幾年,絕對驚艷這個世界。」
男人篤定的很,哪怕自己說出了這個事情,可還是要替秦山河說一句。
男人抿唇沒有再說什麼。
他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事情。
……
孟小也等到叔叔回來,發現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知道是怎麼了。
反正想過去問問。
「叔叔?」孟小也怔住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孟小也看著他,眉頭緊緊擰著。
「叔叔這輩子,也沒什麼所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小也啊,當初你跟著我,我是很反對的。」
畢竟他的生活很黑暗,是游走在邊緣的,不可以帶著一個小姑娘走南闖北。
但是那個時候的孟小也還是讓他破了例。
有時候他回去太晚,看到孟小也心里都是一陣愧疚,要不是他的選擇,走這條路,也不會如此。
「叔叔,要不是你養著我,我早就死了啊。」孟小也還是很清楚的,沒有叔叔,就沒有自己。
「所以啊,哪怕叔叔選擇殺了秦山河,我也會去做的。」
「呵。」男人輕輕笑了一下,「你傻了嗎?叔叔絕對不會讓你這雙手,沾上鮮血的。」
他就是自己再墮落,也不會容許孟小也走上這條不歸路,在這個環境之中,他還是保持著讓孟小也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境。
他不想未來去面對哥哥的時候,沒有辦法做到保護他的女兒。
孟小也很感動,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叔叔,我都知道的,我不會做那些事情的。」
「嗯。」
「我也不會做連累你的事情。」孟小也篤定的很,「我會好好的,待在這里,幫你們辦事。」
男人還想說什麼,但怕自己說的太多,會連累她,孟小也到底跟他不一樣。
她還是自由的,不需要在這個地方去報答誰,也不需要去看誰的臉色。
男人把調查到的事情,告訴給了浮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秦山河很緊張我們用吐真劑。」
「嗯。」浮釋抿唇,「之前裝得那麼雲淡風輕,我還真以為不害怕呢,原來這樣啊,哪怕是冒著生命危險,都不願意被我試探,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麼?」
這未免太明顯了,浮釋笑了。
他剛剛給出的信任,一下子又收了回來。
看來往後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將自己的信任交出去,這些人根本就不配跟他談什麼信任。
男人抿唇︰「或許也有別的什麼考慮,不過秦醫生的確藏了東西。」
「想要弄清楚,很簡單啊。」
浮釋的眼神之中,起了殺氣,如果這個人是因為安歌接近自己,那麼絕對沒有什麼好目的。
肯定是以殺死自己為最後的目的。
他笑了。
「您的意思?」
「把他抓起來,狠狠拷問就行,越是簡單粗暴地手段,越是管用,不是害怕吐真劑嗎?給我準備最大的劑量。」
浮釋的眼神之中,一下子就起了陰戾。
他最恨別人騙他,哪怕不是親近的人,可是一旦達成合作,他們就是一條船的上。
可這個人,卻想著要自己的命,如果這樣都能容忍的話,那麼他就是菩薩了。
男人點頭。
「明天他來給我看病的時候,就準備一下,我會好好送一份大禮給他的。」
浮釋勾唇,那般冷然,就好像已經準備好了一場殺戮。
而此時,躲在暗中偷听的女人,神色徹底變了,慘白慘白的。
孟小也知道,這一次,怕是浮釋不會放過秦山河,雖然她不知道秦山河做了什麼。
但看浮釋這麼生氣,肯定躲不過了。
她並不想秦山河死在這里,也不想秦山河受到傷害。
孟小也猶豫了。
她答應過叔叔,不會插手這些事情,也不會背叛,可是這個時候,在這群人跟秦山河之間,她必然是要做個決斷和選擇。
孟小也的眼眶,微微潤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或許是該好好選擇了。
她沒有多逗留,害怕被浮釋察覺,這個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能夠做決定的,只有她自己。
……
秦山河回去之後,就被支票給了安歌,要查這個抬頭,還有一些資金來源。
安歌接過之後。
才知道浮釋這個人的謹慎,是真的到了一個程度了。
安歌看了一眼秦山河︰「沒什麼異端吧?」
她現在每天都必須跟秦山河對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怕萬一出什麼意外。
經歷過之前的事情之後,她都變得格外的小心謹慎。
秦山河愣了一下,搖頭︰「沒有,除了想多給我一些之外,沒有別的。」
秦山河知道安歌在擔心什麼。
「那就好,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雖然不是我們所願意看到的,但是……」安歌看著他,畢竟江川那個事情,屬于突發情況。
也不管她怎麼去調節。
反正江川現在也完了。
「嗯我會的,師姐。」秦山河淺聲道,「我最近還是少來這邊,他應該是知道我跟你的關系了。」
「我們也沒想著隱瞞,師父的名聲在外,很難不被人察覺,與其藏著,不如就讓他查好了。」
安歌這樣說道。
秦山河沒逗留多久就走了。
安歌很謹慎,面對一個謹慎狂魔,她必須比那個人更謹慎才好,所以她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在紙上復盤了一遍。
生怕漏了那些細節,萬一真的因為這個出事,她會追悔莫及的。
幸好。
安歌一路看過來,除卻一個不穩定的江川之外,沒有其他人。
安歌手機響了一下。
是沈碎。
他最近很忙,但今天卻格外的焦灼。
「出事情了。」沈碎擰著眉頭,「江川強行逃離管控,我怕他沖你過去,上頭對他的懲罰很嚴重。」
「……」
安歌很無語,這個男人,真的就跟自己杠上了,也不管事情發展到底怎麼樣。
安歌垂眸︰「你確定他往我這邊來了?」
「嗯,他有配搶。」沈碎的聲音很倉促,著急,他已經很快朝這邊過來了,「你千萬小心。」
「好,你別著急,我不會有事情的,看來他這次是賭上性命,也要跟我同歸于盡了?」
安歌覺得格外諷刺,那麼多罪犯不去抓,偏偏要來找她。
她是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需要江川記掛這麼多年,無非就是人性的自私,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不如安歌的陰影之中,才想著過來。
但現在,顯然也不是去追究這些的事情。
安歌往樓上去,把院子里的開關全部都打開。
她不怕江川,但不代表有百分百的把握,解決他手里的東西。
這個瘋子。
安歌揉了揉眉心,現在就是要決斗的時候了嗎?
她坐在窗邊,看底下車來車往,也沒有看到那個身影,不確定江川是不是朝這邊過來。
但肯定是個失控的局面。
「唉。」安歌嘆了口氣,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趕盡殺絕,給人家留一線生機,也不至于這樣,但沒有辦法啊。
她的眼神之中,一抹銳利,這一次,不會容許他逃了,務必是要江川付出代價的。
她的視線,落在那個黑影的身上。
那個人包裹的很嚴實,走到這邊的時候,四下搜尋,似乎在尋找監控一樣。
她已經看到了。
果然是江川。
這個瘋批。
安歌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冷笑。
獵殺時刻到了。
她會讓江川明白,小的時候不是她的對手,縱使現在他長大了,也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而且比之前更次,她會給他一個時間狠狠羞辱他的。
江川環顧四周,他已經很多很多天沒有休息好了,自從這個調查開始之後,他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之中。
那種感覺,很詭異,甚至于,江川每每閉上眼楮,腦海之中全都是安歌那些嘲諷的笑,他已經走不出來了,他已經被安歌徹底支配了。
眼神之中滿是恐懼,布滿了紅血絲,他今天必須找到可以活著離開,活著掙月兌這個牢籠的辦法。
而現在,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安歌打敗。
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只要打敗安歌,他才能找回從前那個自己。
江川走進院子里,很快,破了這里的防御,安歌是故意的,在接到沈碎電話的那一瞬間。
她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要徹底的解決江川這個麻煩,絕對不是報警那麼簡單的。
要做的其實不多。
比如這個時候,讓江川順利進來,他已經在這個院子里了,只要安歌從這個角度射擊,他絕對會死。
但是安歌沒有,她故意卸下防備,躺在這邊。
江川很輕松的破了她的密碼門,也沒有多想,直接就上樓了,這一系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連帶著江川自己都覺得。
他的實力不止如此。
他懸著一顆心,小心翼翼,知道沈碎不在家里,才敢這麼猖狂。
他慢慢的往樓上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江川是來找安歌比試的,可是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像是魔鬼似的,一點點的在腦海之中,慢慢變得清晰。
殺了她。
殺了這個夢魘,你才能活得好,不然的話,這樣下去,你依舊是生活在被她支配之中。
「對,殺了她。」
江川站在門邊,他的手,扶著那扇門,只要略微用力,就可以把這扇門打開。
他抬頭。
手在顫抖,床上躺著一個人,江川猛地過去,整個人都抖得不行,比他執行任務的時候,還要恐慌。
安歌沒有動,她躲在這邊,床上的,當然是個假人。
她只是想要看一看這個男人,到底沒有人性到什麼地步。
那張絕美的側臉,僵直了,慘白難看,江川在猶豫,要不要往前,只要他動手,安歌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可若是在這里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沒有辦法跟任何人交代。
江川快要瘋了。
安歌的眼楮死死地盯著他,生怕出現什麼變故。
就在江川舉起來的一瞬間,他的手抖得格外厲害,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
他深呼吸一口氣。
就要扣下去的一瞬間,突然手腕上一陣刺痛,迎面一腳踹了過來,那個身影瀟灑的很。
安歌速度極快,在江川還在猶豫的時候,從他的手里把那個東西搶了過來。
「廢物。」安歌冷嘲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