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冤枉

既然不能比趙婉容的多,那相等總可以吧,多留下一抬,也就多賺趙家一抬嫁妝,周少柏暗暗盤算著,想著該留下哪些貴重的。

「不成。」錢氏萬般不舍地拒絕,惋惜地道︰「婉容是大女乃女乃的女兒,我們玉容怎麼能比過她的,我已經跟大女乃女乃商量過了,你抬回去四十八抬,留下四十抬就行了。」

撤回去四十八抬?周少柏頓時犯愁了。

聘禮中,聘餅、海味、三牲、魚、四京果、生果、四色糖、茶葉芝麻、帖盒、香炮鐲金、椰子、魚以及斗二米,這些是下聘時必備的,光這些東西就佔了十來抬,除卻這些而外,剩下的東西,就連做聘金的現銀都是高利借來的。

除卻必備的物品外,其余值錢的多半是高價借來的,就算現在退還回去,該給的利息照樣要給,到時候趙家給的四十抬聘禮里,照樣會有十幾抬嫁妝里頭必不可少的東西,剩下的二十來抬,利息一抵扣出去,恐怕會所剩無幾……

「二姨女乃女乃,這怎麼成!哪有抬上門的嫁妝還能撤回去的道理!」周少柏暗自盤算了一番,認為此事堅決不可行。

趙家多次推諉婚事,上門來也被推三阻四的好幾次,總見不到正主兒,他早就對趙家失去了耐心,此番若不是前幾日在茶樓踫巧遇上趙家如今當家的太夫人,恐怕他這輩子也甭想踏進趙家大門,這樁婚事又何從談起。

且他與三姑娘趙玉容素未謀面,也談不上兩情相悅,不過是沖著趙家能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才來提親。可現在趙家來這麼一手,他很可能會入不敷出,竹籃打水一場空。

「少柏,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家玉容,可我家玉容始終是庶女,聘禮嫁妝上面不敢跟大女乃女乃的女兒攀比,更別提勝過她。這本就不符合家中的規矩。我也是萬般無奈,才找你過來說話。」二姨娘苦口婆心地解釋著,說得口干舌燥。

「二姨女乃女乃。這只古以來,只有嫌聘禮少的,哪有像你們一樣,居然嫌聘禮多了的?這說不過去啊!」周少柏萬分不情願。試圖說服二姨娘,讓她打消撤聘禮回去得事。

二姨娘是該說的都說了。也解釋清楚了,可這未來的姑爺就是油鹽不進,不肯同意退聘禮,一時語塞。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了,只好求助地望向一旁坐著陪客的三姑娘。

三姑娘見狀,也幫著母親解釋道︰「周公子。姨娘說的對,老祖宗那里已經發話了。即便你不退聘禮回去,家里也只會按照打發庶女的規矩給我置辦嫁妝,四十抬已是封頂,不能再多了,讓你退一半回去,也是為了你好。」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幾百年周少柏再不情願,也沒了別的辦法,垂頭喪氣地答應了此事,與二姨娘母女一道去了外院,將聘禮挑了四十八抬出來放在一邊,回去的時候一並帶回去。

挑抬回去的聘禮時,周少柏親自過手,刻意留下貴重的,這行為著實讓二姨娘母女二人狠狠感動了一把,若是母女二人知道他的用意,只怕是要氣得背過氣去了。

趙大管事行事利落,到了午後,便將為三姑娘準備的二十抬聘禮列了出來,東西收拾裝好後,將單子交到了方霏手里。

說是二十抬,其中茶葉、生果、蓮藕、芋頭和石榴,賀維巾、寓意長命富貴的長褲,意即同偕到老的鞋子,扁柏、姜、茶煎堆、松糕,等必備的東西就佔了十幾抬,實打實的東西,不過菜幾抬而已。

其實這些東西,有些是完全可合並,幾抬攏做一抬的,方霏看過趙婉容出嫁時的嫁妝單子,便是如此置辦的,所必備的東西合起來才五抬,其余的六十一抬,可都是實打實的東西。

明面上雖然是趙大管事打理的,但都是趙家的女兒,若是沒有大老爺的授意,他怎敢厚此薄彼?足見三姑娘在大老爺的心目中,著實是沒什麼分量。

「送到三姑娘的院子里去吧。」方霏將單子收進袖袋中,往老祖宗那邊去了,將單子直接交給了老祖宗,經她過目後,再由她親自轉交給宋大女乃女乃。

如此一來,等單子到了二姨娘手里,即便她再不滿意,也沒地方去鬧,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彼時,夕陽西下,老祖宗照例又從宜寧堂出來,行到蓮塘上的亭子中靜坐,方霏將單子遞過去,老祖宗只掃了一眼,便將單子扔到了一旁,指著亭子中央石桌上的棋盤道︰「猶記得當年你祖母棋藝精湛,你又是在她身邊長大的,想必學到不少精髓,來切磋幾局如何?」

「老祖宗妙贊了,祖母的棋藝家中無人能出其右,我只是學到一點皮毛而已,還請老祖宗手下留情。」方霏點點頭,撩起裙擺坐到老祖宗對面。

婆媳二人執子落棋,一直廝殺到華燈初上,後院中的家宴差不多開席時,才意猶未盡地前去赴宴。

那周少柏現今也算半個趙家人了,也被留下來赴宴,席間一直埋頭喝悶酒,心情很是低落,趙家的人上前敬酒,統統來者不拒,才開席沒多久,就喝得臉紅脖子粗的。

方霏不禁有些擔憂,若他喝醉了胡言亂語,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今夜這家宴可就熱鬧了,幸而此人時常游走于青樓酒莊,倒也沒那麼容易醉倒,也沒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席間,老祖宗無意間往左手邊瞟了一眼,以往坐著二老爺夫妻兩的位置空在那里,無人落座,便問道︰「老大啊,老二那一家子,最近是怎麼了?連重陽家宴也不來,成何體統。」

一旁的大老爺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敬地回道︰「祖母,貴才二弟前些日子外出時被人刺傷,現今正臥床休養,二弟妹一時情急,也跟著病倒了,早上派了人過來,說他夫妻二人身體不適,就不出席夜里的家宴了。」

「要病一起病,倒是像他夫妻二人的作風,出了讓人掃興,也做不出別的事情來了。」老祖宗將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不悅地皺了眉頭,又把整個後院中的席面掃了一圈,望向宋大女乃女乃,道︰「你大房的四丫頭呢?也跟著病倒了?」

宋大女乃女乃聞言,忙起身朝老祖宗躬身行禮,回道︰「莉榮前些日子跟著二弟妹學女紅,听說了二弟遇刺的消息,便跟著二弟妹一起去了縣衙,且今一直住在縣衙後堂,幫忙照料二弟妹。」

‘ ’!

老祖宗猛地一拍桌子,抬眸怒視著宋大女乃女乃︰「二房沒人了?竟然要你大房的姑娘過去照料,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被老祖宗那陡然犀利的眸光一掃,宋大女乃女乃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寒顫,溫順地答道︰「二房都是些小子,照顧二弟妹終究不便,難得四丫頭與二弟妹走得近,她自願去照料二弟妹,也是盡一份孝心……」

「行了!」老祖宗不耐地打斷,豪不留情地說道︰「你這個主母是怎麼當的?連大房區區幾口人都理不好,還能指望你做什麼!」

「祖母,祖容她已經盡了力了……」大老爺見狀,忙在一旁勸道。

可這話,還不如不勸來得好!

宋大女乃女乃臊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祖宗,您誤會我娘了。」另一席上首坐著的趙榮昭起身踱步過來,朝老祖宗行了禮,替母親求情道︰「老祖宗,不是我娘不理事,是二嬸態度強硬,四妹還在禁足中,她就將四妹帶到了西院,我母親多次讓人去接,均無果而返,如今她將四妹帶到縣衙後堂,我母親更是鞭長莫及,如何能管得住四妹。」

「你是說,我冤枉你娘了?」老祖宗繃著臉,視線落在桌子正中央的那疊子桂花糕上,期間,不曾看過她曾經最疼愛的重孫子一眼。

「榮昭,住口!」

隨著一聲厲喝,宋大女乃女乃慌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匆匆來到老祖宗身旁,斂襟跪地,道︰「老祖宗,榮昭他不懂事,千錯萬錯都是孫媳的錯,孫媳這就親自去將莉容接回來!」

「娘,這麼晚了……」趙榮昭無奈地喊了一聲,充斥著深深的無力感,他是母親的軟肋,為了自己,母親不知道妥協過多少次!每次他都想幫母親,可都適得其反,除了給母親添加麻煩外,再無所獲……

「住口!」宋大女乃女乃再次截口打斷兒子未完的話,想將兒子攆走,道︰「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快給老祖宗賠不是,然後回你的席位上去!」

在大老爺心里,對兒子無論是嫡出還是庶出,待遇上都一視同仁,最為器重的兒子是趙榮霆,嫡長子趙榮昭排在他後頭,最疼趙榮昭的老爺子已經過世,若是再沒了老祖宗扶持,在這家里,估計也就沒她們娘兩什麼事了。

趙榮昭明白母親的苦心,當下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認了錯,悻悻地回了遠處。(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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