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 羅織罪名

先撂下哥舒瀚的事不說,反正謝家表哥和大鐵牛舅舅當時都在場。而這看似明晃晃的真相到了御前,又能莫名其妙的換了個版本。

小樹飛跑回甘露殿拿東西,看見了我依舊沒大沒小︰「小菟小菟,你怎麼在這兒呆著呀,快隨我一起去兩儀殿,這會子正熱鬧呢。」

說罷拉著我的手就往兩儀殿跑。

到了此處,只見殿內人山人海。六十個舉子每人一席,依次跪坐在大殿正當間。文武群臣按班如制,分于左右列座。

上首是帝後二人,妃嬪和許多誥命分于兩側,整個場面如同盛大的宴會。

吏部尚書,許薇瑩的父親許尚書正在主持著整場殿試,他從題鑒箱中隨機抽出考題,正對下一個考生進行提問。

考題分為八個類目,也都是正兒八經的題目。而看點是各個考生的反應與對答。

阿娘見我過來,對我招招手,拉我坐在她的腳踏處,警告我道︰「這樣的場合,不許給我四處亂竄。」

坐在此處,龍案擋住了我一半的視野,伸長了脖子看了會,很快就酸了。于是我一掀桌布,鑽到了龍案底下。

這本是性子里鬼馬調皮的一面,並未多想,可鑽進去後,意外發現月兌地桌布里頭纏著本密折。

不小心落在這的?

應該是。

這不經意間與布料團成了一坨,怪不得沒被灑掃的宮人發現。

為何說是密折,因著僅是普通奏折的三成大小,僅有半個手掌之大,蠟黃封皮與明黃色的桌布混為一體,幸虧我眼尖!

此種密折我早先在御書房見過許多次,是各地要務官員或者欽差可以直達御前之物。

看見了它我便心鼓咚咚,感覺里頭的內容非同小可。

把它從桌布里頭解下,就著穿進來的微光一看,頓時一口氣倒噎在喉間,血液只往兩只眼躥,吵嚷的世界凝滯了……

密折上書︰「奏啟天听。微臣按陛下批示,已將特使運來的二十萬兩官銀暗中送入念奕安托凡永平保管的‘永安商號’私庫。再加其本有的三十萬兩存銀,一共整五十萬兩,皆依庫存舊樣鑄成銀燭。坐實凡永平貪瀆大罪時機已至。適時再擇取任意兩罪並罰,定不能使其再蒙生機。」

署名︰「臣、哥舒辰。特使、蝦皮。丁未年三月二十。」

一字一句,刺的我如萬箭穿心!

把這密折藏進了懷里後,再也忍不住情緒,直趴到地上打著滾兒哭!

外頭答題之人正聲情並茂,我只管把悲聲掖進臂窩里,我甚至還徒手拍著地板,只因心中萬千悲憤,痛不堪言!

「公主,公主,您怎麼了?」有宮女在掀桌布。

我努力將哭聲調小些,往回憋去。兩個宮女把我從桌子底下拖了出來,阿娘伸手接我,把我拽回了腳踏處。

她有些動氣︰「怎麼了?哭什麼!」

我只好捂著頭撇嘴道︰「磕住頭了!桌子底下磕住頭了!」

阿娘瞪我︰「你有沒有體統了?你鑽桌子干什麼?!」

「我……嗚嗚嗚……」

鬧出的動靜引起了一旁皇上的注意,他听明我哭泣的緣故,直接哈哈大笑,惹得朝臣和舉子們紛紛回頭。

吏部尚書笑問︰「陛下,您笑什麼?可是這一名考生所言有不當之處?」

皇上彎腰一拽我的胳膊把我提到他身邊,對著堂下說道︰「朕的公主方才鑽入龍案之下不小心磕著了腦袋,以使她梨花帶雨,啼哭連連。朕覺得,此時此地,這也不失為一景啊!不妨就以此為題,加試一首詩。詩作如何,也算入三鼎甲的考評當中。眾舉子這就乘興做來吧!」

一眾官員即刻溜須附和道︰「聖人好雅興!」

「陛下這臨場出題,亦是對學子們的試煉啊!」

「是啊,是啊!經過火煉,方顯真金吶!」

……

殿上眾舉子紛紛恭敬的「瞻仰」了我一眼,然後一個個神態各異,構思詩作去了。

副考官敲響了鐘罄,做詩計時半柱香的時間。

皇上笑著一推我,把我推回到阿娘的鳳椅上坐下。

阿娘還沒消氣,說著回去再收拾我。

陳修媛在一旁笑道︰「皇後娘娘莫要動怒,孩兒家沒幾個不冒失的。這一回啊,說不定還能通過作詩,選個駙馬爺出來呢!」

阿娘也跟著一笑︰「修媛淨是拿孩子取樂。」

德妃一伸腦袋笑道︰「嘿——,修媛家的小弟也位列其中吶,你這話不會是想給自家招親吧?啊?哈哈哈。」

修媛一指舉子中一個年紀尚小的︰「喏,今年才十四。屁事兒不懂,就是一心鑽學問。」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看向那個小舉子的同時,他也看向了我。

緊接著,我二人就目不轉楮的對視起來。

 ……這明明都是陳家人,我卻莫名覺得他很好相處,怪哉怪哉。

他甚至站起身來,走到了陳修媛身邊,對一眾施禮後盯著我說道︰「學生怎麼覺得公主如此面熟……」

陳修媛黑了一下臉,那德妃扯閑道︰「誒,面熟了好啊!這緣分怎麼說來就來了呢,哈哈。」

皇後轉頭看他,一邊用帕子給我抹著臉一邊問道︰「你叫陳訴是吧?」

「回皇後娘娘的話,學生是陳訴。」

他諄諄有禮,謙和說道︰「咱們陳家與皇後娘娘的母家都是同出涼蘇縣,難道祖上有什麼親戚不成?學生方才一見公主,偏就生出一種自家人的感覺,甚是微妙。」

陳修媛斥他︰「大膽!你竟敢和皇後娘娘攀親道故!」

陳訴垂頭頷首,作揖道︰「是學生孟浪了。這便與娘娘和公主告退了,暫回席間賦詩。」

皇後只是笑道︰「無妨,同城本就算作一家,回去好生答題,本宮與你長姐都等著你的喜訊兒呢。」

「是,謝娘娘美言!」

說罷,他退行了三步,而後才一轉身回去席間坐定,提筆便寫。大有胸中翻錦繡,筆下走龍蛇之勢。

這時默默坐在皇上右手邊的淑妃打了一聲響亮的噴嚏,急忙帕子一捂臉滿是羞愧。

皇上側目看她︰「淑妃啊,這四月已過半,你怎麼還是一副病容。傷了寒就好生在承香殿養著吧。」

那久未見到的林燕子不知何時混成了淑妃的大宮女,她一攙淑妃,替主子跪下陳情道︰「啟稟聖人,若不是今日有此機會,娘娘總也見不到您。娘娘不是得了傷寒,而是肌體過敏,生出了許多小紅疹出來。」

皇上口氣冷峻︰「春日里花粉柳絮滿處,過敏也是有的。有病了找太醫,跟朕講什麼!」

兩人吃了個大大的沒趣,告退離了席。而提到這滿身的小紅疹,我突然想起初進宮時,隻果遇到的癢癢粉之事,遂附耳告訴了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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