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舊 時 逸 事

作者︰若凡飛刀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人前乖巧的雪梅,無奈地隨著女乃女乃,坐到隔壁的小桌前,妹妹秦穎拉過她坐在一起,鄰座的堂姐嬸嬸們臉色古怪地偷眼瞧著她。

秦凡終于因訂婚坐上了主桌,而比他大幾個月的堂哥,還只得乖乖地和一些孩子們坐在另一張桌前,席間叔伯們和秦爸說說收成,再聊聊村里其他戶的情況,再就是打趣起秦凡小時候的荒唐事,不外是用自己做的弓箭射了東家的羊,或是拿根竹竿捅了西家的燕窩,還有爬到高高的樹杈上掏了老鴰的鳥巢等等。

秦凡只作听不見,不停地挾菜扒飯,終于听得臉色黑黑的二伯說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兒子跟老子比差遠了。一旁的秦爸臉色一變,知道二哥接下來想說什麼話,想攔都攔不住二哥的話頭,果然二伯繼續道︰他老子小時候還爬上樹枝,對著樹下來往的行人撒尿呢。

叔伯們忍住笑,看看秦爸又看看秦凡,秦凡停下筷頭,同情地看著尷尬的父親,秦爸瞥見兒子同病相憐的眼神,惱羞道︰「看什麼看,吃你的飯!」

廚房前的女人桌,雪梅豎起雙耳听著主桌傳來的話語,听到秦凡小時候的丑事時,不禁莞爾一笑,接著看到面前碗里堆成山尖的葷菜,心里一陣嘀咕,這難道真得要都吃了嗎?

拉了拉秦穎,秦穎卻不管她的死活,撇著嘴道︰「這都是女乃女乃撿給你的,女乃女乃真是疼你。」

秦穎對女乃女乃並不十分親近,小時候女乃女乃重男輕女,只知道疼孫子,眼里壓根就沒有自己。

席間的堂姐堂妹們都用善意的目光看著玉一樣的雪梅,只有大堂哥去年過門的媳婦一肚子火,自己嫁過來從沒見女乃女乃像對雪梅一樣對自己,惱火的她愈想愈不舒服,筷子一丟,竟賭氣離開了,雪梅愕然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坐在秦穎旁邊的堂妹一撇嘴︰「走了好,不走這飯吃得都難受。」

嬸嬸們也捂嘴笑著勸道︰「沒事,她就這樣的人,不用理她。」

好不容易雪梅把這頓飯吃完,不禁發愁是不是每頓飯都是這樣,堂妹堂姐圍上來,嘖嘖贊道︰「這城里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你看看這手白的,再看看這臉,呀!真是好看得不得了,嘖嘖,這怎麼長的」

雪梅局促不安地拉著秦穎的手小聲道︰「你們看錯了,我們家的秦穎妹妹那才叫好看呢。」

秦穎一甩手笑道︰「說你 ,扯到我身上干嗎。」不遠處的孩子那桌上,幾個半大的孩子時不時地向雪梅看來。

叔嬸們看見啐道︰「看什麼看,等長大了,叫你們爸媽給你們提一門好親。」說完又抿嘴笑道︰「只怕你們沒這樣的好命。」

等秦凡結束出來後,雪梅像有了依靠,忙挽著秦凡的手臂,跟他形影不離,秦凡皺眉道︰「我去方便,你跟著干嘛。」

雪梅卻不顧地跟著,實在是怕了他那些堂姐妹們。

望著他倆的背影,堂姐妹們又哄笑道︰「他倆真是好到屙屎尿尿都要一起去,嘖嘖。」

二伯黑著臉走出大門,對著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喝道︰「城里的女娃子听不得你們嚼舌根子,還不該干嘛干嘛。」

女人們都很悚這黑臉的漢子,沒敢再說些什麼,眾人一哄而散,只有二伯疼愛的堂妹仍舊站在爹的面前,喃喃道︰「我以後也要嫁個城里人。」

二伯張口想說些什麼,結果什麼也沒說,只是搖搖頭又揮了揮手,轉身又找哥幾個喝酒去了。

耳房後的簡易茅房前,是一大片的桃林,樹枝上已冒出綠綠的女敕芽,雪梅並不認識,等秦凡出來,好奇地問他。

左右無事,秦凡便帶她屋前屋後轉轉,先告訴她面前的是桃林,接著走到屋前的大院,院地被壓得很是平實,雨雪天人行時,也不會帶出泥土,院子前是一排老樹,樹後是有半個足球場大的池塘,天氣暖和時,家養的鴨鵝會在池塘里覓食嬉戲。

回過身就是秦凡未見面的爺爺,白手起家建的三大間白牆黑瓦老屋。听上輩人說,爺爺是從江浙那塊地方逃難逃到這里,看這地方不錯,先是乞討,後是給財主種地,也不知熬了多少年,起了三間大瓦房和幾畝水地,只是解放後定成分時,差點就定為富農;那時的富農可是和地主一樣,是屬于被鎮壓的對象。

繞過老屋,來到屋後是一大片的竹林,高聳入雲,秦凡笑著告訴雪梅︰三四歲時常常跟著村里的大孩子,在夜里把歇息在竹林里的麻雀,用長長的竹竿給打下來,然後烤吧烤吧當零食吃。

雪梅一臉的不忍道︰「你們真殘忍!」

秦凡搖搖頭,知道她沒經歷過小時候沒吃沒喝的年代,自己小時候在農村里,那是見到能吃的都會不忌口地吃下去。

扳下一節竹枝,秦凡童心未泯地用隨身帶的水果刀,做了一個類似短笛的管子,嗚哩哇啦地吹了起來,簡單走調的聲音使他想起小時候的寂寞,那種被父母丟到老家的惶恐。

雪梅裝著感興趣地吹了一會,又指著竹園前的幾顆樹問道︰「這又是什麼樹?」

「梨樹,杏樹,石榴樹」秦凡一一指給她認識-

三兩天里,帶著雪梅轉了轉茶園,又看了看村里小小的祠堂,隨著秦爸秦媽拜訪了村里其他的農戶,晚上已和秦媽妹妹換了房間的他們,再也不敢做著那天不可描述的事了。

冬閑的農戶孩子,總能找到城里沒有的樂趣。跟著堂哥堂弟們拿著幾桿自制的火槍,打得幾只「死哭夠」的大鳥,此鳥的叫聲類似「死哭夠」這三字,雪梅遠遠地跟著,看到血跡斑斑的大鳥,都不忍直視,但讓她跟堂姐堂妹在一起時,她又極其不願意,害怕她們又不知說出,她無法或不願回答的話來。

秦凡只是重溫著小時候的樂趣,沒有再意雪梅這幾天的忍耐和嘮叨,直至那天幾個男人跑到五、六里外的揚泗渡河捕魚時,雪梅再也忍不住,罵他們太殘忍。

秦凡想想也是,只顧自己,忽視了雪梅作為一個女孩的感受。畢竟他們干的事就是血腥殺戮,捕上來的魚月復里滿是黃澄澄的魚子,打死的大鳥旁還有一窩快焐出小鳥的鳥蛋,用魚網網到的兔子,也是肚子鼓鼓的。

秦凡悻悻地忍著堂兄們和村里兒時玩伴的嘲笑,「慫婆貨」他們這樣不停地喊著離去。

陪著雪梅又回到欣賞「千鳥入林中」「杲杲冬日出」的日子。

偶爾坐在堂間,听听伯伯們聊起每年都會說起的往事︰如新四軍消滅投靠日寇的大刀會,或是土改時鎮壓的大地主等等,每每說到這,秦爸就煞有其事地說小時候跟女乃女乃躲在竹林里看著一隊隊的大刀會從門前走過,又如何被新四軍包圍,又被新四軍打得跪地求饒

每每听到這里,秦凡就想發笑,算算時間,那時爸爸還是個二、三歲的屁孩子,能記得什麼,大都是他杜撰出來的,還被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只是看到雪梅在旁听得眼楮發亮,也裝著津津有味的模樣。

再就是看到女乃女乃,挪著小腳開心地忙來忙去的樣子,想到電影電視劇中,拍攝反映明末清民國里的太太小姐丫鬟之類的人物,個個行走如風,甚而還會秦凡不忍再想下去。

女乃女乃對雪梅極好,好到只有她享受到秦凡小時候的待遇,每次看到女乃女乃對雪梅招手進,到她的房間里,抖抖索索拿出自己珍藏的糕點,塞到雪梅的手里時,就想起兒時的秦凡如此時的雪梅一樣。

鄉下的日子似乎很慢,家家都是自給自足,有自家養的雞鴨魚豬,竹林下的冬筍春筍,還有每戶開闢的蔬菜地。

只是如廁和洗澡的地方很是不堪。

「我身上好癢,我想洗個澡,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洗?」雪梅一邊在身上撓著一邊問道。

洗澡?秦凡撓撓頭想說︰能不能忍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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