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害怕了?你剛才不是挺囂張嗎?」
小粉冷笑著,站在青銅門前,手里晃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鑰匙,語氣不無奚落道,「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等你見了她,再想反悔,就只有死路一條!」
「開門。」
方飛浪雙手揣進口袋,心里對門後的生物,產生極其渾厚的興趣。
是怪物嗎?正合我意啊!
自從和藥尸三少爺打過交道之後,他越發對這些非人生物,充滿好奇。
「 嚓!」
鑰匙插進鎖孔的一刻,小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容。
黑暗中,她的笑容冷嗖嗖的,讓人看了直起雞皮疙瘩。
「請進!」
青銅門「吱呀」一聲開了,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方飛浪有一種墜入黑暗深淵的感覺。還沒等他適應里邊的光線,什麼東西突然撲了過來,「吼!」
「靠!」
方飛浪嗅到了那股子血腥味兒,正朝著他撲來,本能地向右側挪了半步,動作麻利的拽住小粉的胳膊,把她扯到自己面前,充當臨時擋箭牌。
「哎呀!」小粉十分不滿地抽出手臂,「你干什麼呀?」
她的話一出口,對面的血腥氣,忽然就變淡了。
方飛浪趁機掏出手機,點亮屏幕,對準對面的「野獸」。
同一時刻,屋頂的吊燈,「啪」地亮了起來。
恍如白晝一般的房間里,方飛浪又看到了熟悉的粉色。準確的說,是和上面的房間,一模一樣的一個房間!
入目所見,皆是粉色!
「你們……」
看著面前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方飛浪還以為自己又被小粉催眠了。
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粉」,分別站在方飛浪的面前,看得他一臉懵比,半天才回過神來,「你們是雙胞胎姐妹?」
兩個「小粉」雖然長得一樣,但是臉色完全不同。
唇紅齒白的那個是真正的小粉,至于,那個面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人,估計就是方飛浪要治的病人了。
「她叫楚楚,是小粉的姐妹,更是小粉的朋友!」
小粉介紹完畢,一坐在粉色的毛絨沙發上,仰頭看向楚楚道,「姐姐,他是方飛浪,就是制造靈藥的那個醫生!小粉把他帶來,給你治病!治得好咱們就治,治不好就喝光他的血,省得他再出去招搖撞騙!你看好不好?」
方飛浪心里暗罵了一聲「握槽」,早知道小粉這麼喪心病狂,他就不該跟著她來!
「你好!方醫生。」
楚楚十分有禮貌地打過招呼之後,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常年住在地下,早就失去了,和人正常交流的功能。
要不是因為剛吃飽,方飛浪在她眼中,也就是一份食物。
除了小粉,一切皆可吃。
「小姑娘,你這病挺復雜啊!異食癖、血紫質病、中重度消化不良和輕度老寒腿?」
方飛浪眯起眼楮,替楚楚隔空診病的能耐,讓小粉大吃一驚,她瞪圓了杏眼,嘴巴張成了「o」形,震驚得說不出來話。
她從小到大,也見過不少醫生,中醫和西醫大夫,在她眼里,都是一個死德行。但是像方飛浪這種「鐵口金斷」的神醫,她還是頭一次見!
單是看上一眼,就能診斷出姐姐所患的疾病,並且如此淡定地說出來,方飛浪是第一人啊!
其他醫生見了姐姐,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一個不小心變成食物,哪還管她得了什麼病啊!治病就更不用提了!
果然看病還得找神醫啊!
「是……是嗎?好像是啊!」
楚楚的震驚程度,完全不亞于妹妹!
她不自覺地模向自己蒼白的臉蛋,側頭看向鏡子里那個,頂著兩個巨大無比黑眼圈的、像女吸血詭一樣的自己,心中十分確定,這次,自己並沒有被妹妹催眠。
從小到大,她都熱切地期盼著,能出現一位,給她做出正確診斷的,拿她當真正病人對待的醫生。
她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除了被妹妹催眠時會遇到醫生,平時連這種美夢都沒做過呢!
如今,一個活生生的醫生,站在她面前,替她看病,激動得她差點露出獠牙!
「咱們就挑最嚴重的那個血紫質病開始吧!」
方飛浪面無表情地模出銀針包,一邊消毒,一邊吩咐楚楚,「你準備一下!」
雖然不明白,方飛浪口中的「準備」到底指的是啥,楚楚還是十分听話地配合起來。她喜歡這個敢給她治病的醫生!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覺得無比動听!
片刻功夫,她就把自己扒得片甲不留。
「你……」
手里捏著銀針,抬頭看向楚楚的方飛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也……也不用搞得這麼干淨……」
楚楚歪著腦袋,一臉費解地看向方飛浪,忍不住反問道,「治病不就是應該‘坦誠相待’嗎?難道還要像福利姬那樣遮遮掩掩?」
一旁的小粉也跟著幫腔道,「在醫生眼中,病人不就是和褪了毛的雞一樣嗎?」
「……」
方飛浪的額角滴落一滴冷汗,果然是雙胞胎,腦回路構造十分相似!
幸好老婆不在這里,不然,又要吃醋了。
「我要躺著嗎?還是坐著?趴著?」楚楚不停地示範著各種造型姿勢,方飛浪趕緊叫停,「你躺好就行了!」
老男人的心髒,禁不起瞎折騰啊!
平日里再怎麼柳下惠,也抵擋不住這份動態視覺沖擊啊!
深吸一口氣,方飛浪努力把楚楚和醫學院的大體老師聯想在一起,盡量讓自己恢復正常的醫生狀態。
只有拋開「男人」這層生理身份,才能讓自己聚精會神,心無雜念地替她施針。
整個施針過程,不足五分鐘。
這麼短的時間內,方飛浪的衣服接連濕透了兩層。「沒空調嗎?這里太熱了。」
小粉瞥了一眼牆上的溫度計,不禁皺起眉頭,「還不到二十度呢,有那麼熱嗎?小粉不覺得啊!」
「吁……」
方飛浪接連做了兩次深呼吸,總算把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髒,安撫下來。
呼吸,心跳,脈搏,所有的一切,歸于平靜。
「我餓了,有吃的嗎?」
方飛浪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像剛考完駕照的老司機,整個人輕松無比。
「上面有……下面沒有得吃。」小粉從兜里模出兩顆棒棒糖,「小粉只有這個,也能頂餓……」
方飛浪嘆著氣接過糖果,轉手又扔到一邊,他可沒心情吃這玩意。
「這該死的詭地方,暗無天日的,你怎麼呆得了?」
環視四周,方飛浪說出這番心里話。
他心里隱隱對楚楚升起一絲同情心!
同樣都是人,一個在上邊作威作福,一個在這里過著老鼠日子,一般人承受不了這種落差吧?
別的不說,就讓他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他都得瘋掉!
更別說,眼前這個,被疾病折磨著的大姑娘了!
「是我自願在這呆著的。」
楚楚語氣平靜道,「在這里就不用看別人的怪異目光,更不會被他們當成茶余飯後的笑料談資。」
稍作停頓,她繼續道,「只是苦了小粉,要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直陪著我。她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你平時都以什麼為食?」
方飛浪突然想起一個小細節,不由得月兌口,打斷楚楚的話。
大多數情況下,罹患血紫質病的人,不但畏光,還有無法抗拒的嗜血的本能。
從他還沒踏進這間房,就已經嗅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呆得久了,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細節!
「食物?當然就是外邊那些人啊!不然你以為紅日,為什麼要把基地設在這里?」
小粉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徹底震驚了方飛浪。
他做夢也沒想到,名義上的「紅日總部」,竟然是她們姐妹倆的「養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