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道,「這毒乃是南疆奇毒,類似于蠱毒,需要藥引和特殊的藥材才能解。」
「特殊的藥材?」左相問道,「太醫院難道沒有嗎?」
「太醫院並無收錄。」太醫正欲繼續解釋,卻被左相打斷。
左相渾身都被怒氣包裹,「偌大的太醫院,竟救不了我兒子?!」
「左相息怒,實在是這毒太過奇異,若沒有對癥的藥引子,只怕會適得其反。」
左相怒道,「這天下便沒有能救他的人了嗎?」
「這……」太醫遲疑了。
這時,一直不曾開口的童夫人,卻說道,「老爺,听聞京中近來有為神醫,不若請來看看?」
此話一出,雲落眼神冷了下來。
她冷眼看著人群中間地上躺著的童凡,跟蔡雲對峙的左相,還有束手無策的太醫。
恐怕這場戲最關鍵的便是童夫人的這句話了。
看來,今日這事,是沖著她來的了。
「哪里來的神醫?」左相問道。
童夫人道,「百靈藥堂的,不過,我听說那神醫好似是……」
左相不耐煩的道,「是誰?吞吞吐吐作甚?」
童夫人仿佛對他的冷臉看不到一樣,說話依舊慢慢的,「是雲家的嫡女。」
「雲落?」左相皺眉問道,「如此荒謬之事,莫要再說。」
童夫人解釋,「星宛郡主不就是雲落治好的嗎?」
左相沉默了,這話說得確實是有幾分道理。
再者,眼下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如此了,「去請!」
「是。」
雲落看到這會,更加確定是沖著自己來的 。
「走吧。」她帶著知念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身旁的百姓撞了一下。
「喲,這位姑娘,不好意思,沒撞傷你吧?」
百姓要伸手去扶雲落,卻扯下了她的面紗。
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快,雲落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周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神醫嗎?」
「神醫?在哪里?」
「這兒呢!」撞雲落的百姓高聲應了,又跟雲落說,「神醫,你快去看看,有人中毒了。」
「雲姑娘,真是你?」听到動靜的童夫人也走了過來。
她臉上這才顯出一些放松。
「還請雲姑娘為犬子看看,他剛才吐血,現下已經昏迷不醒了。」
雲落直接拒絕,「抱歉,我救不了。」
童夫人懇求道,「雲姑娘還沒看呢,你之前不是救治過好幾人嗎?」
「都是巧合而已。」雲落還是拒絕,「宮里的太醫都說救不了,我亦不能。」
左相撥開人群,走到雲落跟前,「雲姑娘,我知你我兩家先前諸多誤會。」
「可畢竟事關我兒的性命,還望雲姑娘能不計前嫌,出手救人。」
雲落看著他,面色微冷。
人的皮相之下,有多骯髒,世人永遠想不到。
她想起剛才童凡跟蔡雲離開之前,左相那奇怪的動作,眼下都有了解釋。
便是那會,童凡就中了毒了吧。
思及此,她忽然出聲道,「左相大人覺得為了權勢地位,兒女的命是否都可不在意?」
左相眼神瑟縮一下,語氣也沒了剛才的溫厚,「你此話何意?」
雲落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向太醫,「這毒從服下到毒發需要多久?」
「半個時辰。」太醫回道。
雲落這才看向左相,難得從他眼里看到意思慌亂。
「半個時辰前,童公子還在左相府吧?」
左相冷聲質問,「你這是在懷疑本相?」
雲落不卑不亢的道,「不過是就事論事,難不成左相也懷疑是自家人動手?否則,怎才說了時辰,您便搶著出來被懷疑呢?」
「雲海天真是生了個伶牙俐齒的好女兒!」
「多謝左相夸贊。」雲落微微福身。
更是氣的左相胡子都吹起來了。
他從前不曾正面跟雲落交談過,今日才知她竟是如此能說會道。
幾句話就讓事情的疑點落到了自己身上。
「兩位。」蔡雲出聲打斷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非是他想打斷,只因童凡是此案的重要人證,不能出一點問題。
「眼下最當緊的是救人。」
雲落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左相從出現到現在,我看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便是童夫人也不甚心焦,好似整件事,著急上火的便只有蔡尚書一個人了。」
「嗯?」蔡雲經雲落一提醒,才覺察出。
剛才左相雖質問自己,也叫人去請太醫過來,但,從始至終,他好似都很震驚。
就好似會知曉事情會發生,所以面對時,絲毫不覺詫異。
「胡說八道!」左相斥道,他避開雲落看過來到的視線,「雲姑娘,這人你今日是救還是不救?」
「救如何,不救又如何?」雲落淡然問道。
左相臉上閃過陰狠,「若救,往後左相府便欠你一個人情。」
「若不救,少不得要稟告陛下,言明你心狠至極,能救人卻不救,且看陛下如何決斷。」
雲落掩下眼底的冷笑。
左相往日應當是老謀深算之人,怎的今日為何如此沉不住氣?
不過幾下,就被她試探出了目的?還是說,他還留了後手?
「左相如此之言,仿佛我要是不救人,便身負了一條人命一般。」
「雲姑娘若在意,便該出手。」左相步步緊逼。
雲落已經騎虎難下,只能道,「看病也需要先診脈。」
「請。」左相見她松了口,直接讓開路。
雲落走到童凡身邊,不顧地上雪水匯集的污泥,蹲了下去。
伸手才搭上脈搏,她便明了了,中的便是蠱毒。
童凡雖呼吸微弱,臉色灰暗,看似瀕臨死亡。
可實際上,他不會有性命之憂,這藥不解,他也不過受幾日苦而已。
看來,左相還是有些良知的。
這種蠱蟲數量稀少,不知道他是從何處得到,又對其中的藥性知曉多少?
雲落站起身道,「童公子確實是中了蠱蟲。」
「可能救?」童夫人上前問道。
她在一旁等了這麼久,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慘白下去。
這等折磨,讓她的心猶如被油煎一樣。
痛疼難忍。
雲落等的就是童夫人露出這樣的神色。
「夫人有所不知,這蠱蟲無藥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