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4章 不期而遇(8)

陳雪莉上網搜索了一下,發現事實比葉守炫說的還要夸張。

女孩被辭退之後,還找了律師,試圖污蔑葉守炫。

當時,葉氏深陷危機,葉守炫本來是分不出心來處理這些事情的,那個女孩大概也是吃準了這一點。

但是,葉守炫堅守自己的原則,一點都沒有退讓妥協,最後甚至放出了女孩往他身上坐的監控視頻。

輿論瞬間一邊倒,沒有一個人不站在葉守炫這邊。

也是這件事之後,葉守炫扭轉了自己在葉氏其他人眼中的形象。

沒錯,葉氏很多人對他都有誤會。

他天生就有紳士風度,平時也比較尊重照顧女性,因此很受公司的女孩子歡迎,再加上他那種自由不羈的氣質,很多人都覺得他在公司會有混亂的男女關系。

但其實,他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這件事就徹底證明了。

也是這件事之後,在葉氏內部,信任和支持葉守炫的人多了起來。

陳雪莉看完視頻,收回手機,看著葉守炫說︰「這里太曬了,我們能不能找一個陰涼的地方說話?」

葉守炫看了看四周,又一次拉起陳雪莉的手。

從來沒有人——準確地說是男性——這樣對過陳雪莉。

換做別人,陳雪莉早就甩開對方,並且賞他一個干淨利落的過肩摔了。

但如果是葉守炫……好吧,她勉強可以接受。

「跟我走!」

葉守炫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強勢和不容置喙。

陳雪莉覺得好笑。

她在這里呆了二十天,葉守炫只是呆了二十四小時,他卻是一副他更熟悉這里的樣子。

不過,是他,她也就繼續忍了。

但是,吃瓜群眾忍不住了。

平時紳士有風度的葉經理,怎麼突然強勢起來了?他平時都很注意跟她們保持社交距離,卻主動去拉這個女孩子的手?

她們的女教官,反差就更大了——明明是一個特種兵,在葉經理面前,卻是一副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

啊啊啊,這不是戀愛的男女才會出現的反差嘛?!

這是大瓜,說不定還是個含糖量超高的甜瓜!

但是,瓜要走了,他們走了。

「哎,哎?」

「別走啊,繼續啊!」

「葉經理帶教官去哪兒啊?我們沒戲看啦?!」

葉守炫沒有听見吃瓜群眾的心聲——就算听見了他也不會滿足她們窺探的——帶著陳雪莉來到一顆大樹下。

這是一顆將近百年的老樹,枝繁葉茂,像一把在夏日里撐開的、巨大的綠傘。

賀叔在樹下放了一套戶外桌椅,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喜歡來這里下棋喝茶,愜意極了。

但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加上是夏天,樹下也有些燥熱。

「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葉守炫說,「將就一下。」

陳雪莉忍不住笑出來,「你是不是忘了,我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多天了?」

葉守炫這才反應過來,是他太急了,應該讓陳雪莉找個地方。

他的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了,說︰「那……你知不知道更合適的地方?」

陳雪莉當然知道。

更好的地方,肯定是有的,但現在的問題是——

「你還有耐心繞來繞去嗎?」陳雪莉說,「你現在不是應該很迫切地想知道一些事情嗎?」

沒錯。

葉守炫的耐心已經在耗盡的邊緣了,一分鐘也不想多等。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拿捏了。

他氣得笑出來,坦然承認道︰「是,我等不及了!」

陳雪莉被嚇了一跳,也不敢太過分了,說︰「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你到底受了多重的傷?」葉守炫接連拋出兩個問題,「你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陳雪莉不急著回答,一瞬不瞬地看著葉守炫,毫不掩飾自己的直接,也不懼怕葉守炫的目光。

她看得出來,葉守炫很生氣。

然而哪怕是在氣頭上,他第一個想到的、最關心的仍然是她。

一些原本不確定的東西,她現在可以確定了。

但是,這並沒有讓她好受多少,反而像另一根遺憾的針,深深地扎進她的心底。

「我傷得很重。」陳雪莉實話實說,「我昏迷了好多天才醒過來,在重癥監護病房住了一個星期,才轉向普通病房。那段時間里,只要有一點差錯,或者醫生有一點疏忽,我都會一命嗚呼。

「總之,我在醫院里呆了二十天,才撿回一條命。

「你看我現在,看起來好好的,但部隊領導依然不批準我回去,因為我傷得太重了,他們知道我需要更長的時間恢復。

「還有,這次重傷給我留下了一些後遺癥,對我以後的生活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影響。」

葉守炫听著听著,眉頭就深深地蹙了起來,但他的眸底沒有恐懼,更沒有退縮,只有深深的心疼,問道︰「什麼後遺癥?」

「一系列的。」陳雪莉攤了攤手,「以後我可能會時不時感到不舒服,還有……我再也不能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了,因為下一次,我一定會喪命。」

不是任務變難了,而是經過這次重傷之後,她的能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這一次是她命大,但是沒有下次了。

這對她來說,是很殘酷的事實,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陳雪莉說完,依然沒有移開目光,因此看見了葉守炫眸底的心疼。

真是一個傻子啊。

她這麼危險,他應該害怕才對,為什麼第一反應居然是心疼她?

他這個樣子,會影響她接下來的決心。

「除了後遺癥,你現在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葉守炫問道,「除了身體之外,心理方面呢?」

最後一個問題,讓陳雪莉「噗哧」一聲笑出來,不答反問道︰「你以為我得創傷後應激障礙了?」

「你嚴肅一點!」葉守炫低吼了一聲,以表明自己有多嚴肅。

陳雪莉一本正經地說︰「除了後遺癥,我現在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心理問題嘛,更是不存在的,我的心理素質沒有這麼差。」

葉守炫多少放心了一點,「那就好。不過,你還是跟我去醫院,我給你安排一個全身檢查。」「我早就做過了。」陳雪莉說,「我們部隊醫院……」

「我帶你去私立醫院。」葉守炫打斷陳雪莉的話,「做得全面、詳盡一點。」

陳雪莉的心情愈發復雜了。

除了部隊的領導,還有待她如親人一般的季慎之和賀叔,沒有其他人這樣關心過她。

葉守炫只是這麼一說,她就感覺到自己是被關心著,被重視著的。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好到她很擔心自己會產生依賴。

所以,她必須在形成依賴之前清醒過來。

「我現在好好的,這個不重要,我們來說重要的事情。」陳雪莉說,「我對你的誤會,已經解開了。你也已經知道,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住院的時候、出院之後我都沒有聯系你們嗎?」

葉守炫知道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但他只願意說出最淺表的原因︰「你覺得過了這麼久,我們都忘記你了?」他不給陳雪莉說話的機會,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沒有听見我嫂子說嗎,你對我……們很重要!」

「不止這個原因。」陳雪莉接上剛才的話,「葉守炫,我們的生活是不一樣的。我說了這麼多,你意識到了嗎?」

「哪里不一樣了?」葉守炫故作輕松地反問,「大家都是血肉之軀,都是靠水和空氣還有食物活著。你不要告訴我,你跟我們不一樣,你靠露水活著。」

陳雪莉干干的笑了一聲,「不好笑。」

葉守炫避開陳雪莉的目光,「我也沒想搞笑。」

「葉守炫,我是認真的。」陳雪莉再一次強調道,「我們都是人,但我們生活——或者說生存的方式,根本不一樣。」

為了不讓葉守炫插科打諢,陳雪莉把他們生活方式的區別講得清清楚楚,不讓葉守炫有避開這個問題的機會。

最後,陳雪莉很冷靜地說︰「我不會離開部隊,你也不可能進入部隊。我們之間的差別,永遠無法消除。再說了,你也沒有必要消除,因為你可以擁有更輕松、更快樂的生活。」

葉守炫並不遲鈍。

陳雪莉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說,他們不合適,他們最好不要走到一起,否則他以後不但要擔驚受怕,還隨時有可能喪偶。

他並不覺得感動,更不覺得陳雪莉考慮周全。

他一個勁盯著陳雪莉,問道︰「這就是你自由之後,不回s市見我們,甚至不聯系我們的原因?」

陳雪莉感受到了葉守炫的怒氣,但她依然保持著平靜,說︰「你沒有經歷過生死時刻,你不知道人在那種時候有多絕望、多害怕。葉守炫,如果我真的犧牲了,也就是兩眼一閉的事,但是我的家人和朋友,要為我難過很久很久,而這些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你避免這一切的方式,就是逃?就是不跟我們聯系,不跟我們做朋友?」葉守炫氣得頭皮都麻了,「陳雪莉,真有你的!」

陳雪莉不大確定地問︰「你是不是在罵我?」

「沒錯!」葉守炫豪不客氣地說,「我就是在罵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考慮很周到,替我們想的也很周到?你是不是覺得,只有這樣,你才有資格當我們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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