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韓繼楊。
罪證當前，韓繼楊看起來卻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看來他留的那一手，是一個威力很大的炸彈。
哪怕不能讓韓繼楊親手挖掉這個炸彈，他們也一定要知道，他把炸彈埋在哪兒。
季慎之並不急，仔細回想韓繼楊的一切，以及韓繼楊回國後的行為軌跡。
莊雅妍！
這個名字第一時間浮上季慎之的腦海。
下一秒，季慎之就笑了。
「你笑什麼？」韓繼楊看著季慎之，強調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季慎之頓了頓，突然說，「只不過，你可能不知道，跟你做交易的那個人，跟你一樣也是個魔鬼。」
「……」
韓繼楊意識到，季慎之可能猜到了。
不過不要緊，他猜不到他和莊雅妍到底達成了什麼交易。
「你把我們調查得那麼仔細，那麼莊雅妍對灕灕做過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季慎之不緊不慢地說，「這樣的人，可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韓繼楊，我勸你慎重，不要反被莊雅妍利用了。」
「……」
韓繼楊不說話。
他當然知道莊雅妍是個狠角色，但她已經入獄了。
減刑、早日離開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是莊雅妍目前最大的訴求。而他給莊雅妍開出的，正是這樣的條件。
莊雅妍有可能不好好跟他合作嗎？
不可能，她只會一切都乖乖听他安排！
「看來我猜對了。」季慎之說，「你所謂的後手，其實是針對葉氏集團。」
「沒錯！」韓繼楊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迸射出強烈的恨意，「季慎之，我動不了你，那麼就讓你身邊的人替你付出代價。」
「你以為你能成功？」季慎之偏過頭，低聲對陳雪莉說了句什麼。
陳雪莉點點頭，出去了。
季慎之一個人面對著韓繼楊，繼續道︰「你就呆在里面，看著你的計劃是如何失敗的，再等著迎接自己的判決吧。」
韓繼楊打死也不願意相信，季慎之和葉嘉衍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
他佯裝淡定︰「那我們就看看，最後一搏，誰會贏。」
因為韓繼楊對于綁架林綻顏的事實供認不諱，而他犯下的其他罪行，還需要整理證據再進行審問，所以審訊到這里，已經結束了。
季慎之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這個時候，宋子琛和林綻顏也剛剛結束，準備回會議室。
因為是當事人，林綻顏需要回憶整件事的經過，花的時間自然要多一些，結束的也比其他人晚。
看見季慎之，宋子琛直接問︰「怎麼樣？」
季慎之點點頭，「韓繼楊都承認了。」
林綻顏發現了不對勁，問道︰「表姐夫，韓繼楊都承認了，你為什麼是這個表情？」
季慎之的語氣有些沉重︰「韓繼楊透露了另外一件事情。」
听完季慎之的話，宋子琛和林綻顏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說︰「我們得馬上告訴嘉衍。」
「雪莉已經去告訴嘉衍了。」季慎之說，「我們也過去吧。」
蘇雪落回來的最早，然後是江灕灕和葉嘉衍。
他們沒有想到，接著回來的是陳雪莉，更沒有想到陳雪莉會帶來這樣一個消息。
商業方面的事情，蘇雪落雖然一竅不通，但她听得出來這件事有多嚴重。
葉嘉衍和江灕灕經歷的挑戰已經夠多了，葉氏的危機剛剛平復，又起一波。
而且，這是暗箭，他們根本防不勝防。
換做別人，心態可能要崩了。
蘇雪落看向葉嘉衍，發現他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江灕灕看起來也不是很慌的樣子。
這大概是因為，他們經歷的挑戰已經夠多了，心態什麼的也早就鍛煉出來了。
「還有——」陳雪莉最後說，「這不是韓繼楊自己說的，是季隊猜到的。」
「慎之怎麼猜到的？」
蘇雪落更多的是好奇——這種事情也能猜到？
「我也不知道。」陳雪莉頓了頓，「不過，季隊好像一直都這麼聰明？」
蘇雪落一愣，想笑卻笑不出來。
這個情況很嚴峻，後果……可大可小。
再好笑的話，她現在也笑不出來。
「慎之知道，韓繼楊到S市之後，去找過莊雅妍。」葉嘉衍說，「所以他能猜到，韓繼楊留的後手，是在葉氏集團埋下一顆雷。」
韓繼楊這麼做，歸根究底，是因為他也沒有那麼自信。
如果他失敗了，那麼他埋下的這顆雷，可以惡心葉嘉衍和季慎之一輩子。如果他成功了，這顆雷他完全可以看心情要不要引爆。
如果他篤信自己一定會成功，那麼他根本不必這麼做。
「嘉衍……」蘇雪落的聲音隱隱透著擔憂。
「這件事，我有心理準備。」葉嘉衍說，「不需要太焦慮，先解決好今天的事。」
帥！
太帥了！
陳雪莉覺得，他終于get到了葉嘉衍的帥。
光是這份淡定冷靜，還有這一刻他散發出來的魄力，就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比的。
「我們之前就猜到，韓繼楊去見莊雅妍，並且給莊雅妍聘請律師團，一定是他和莊雅妍私下達成了什麼交易。」江灕灕跟葉嘉衍一樣淡定，「所以，我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她話音剛落，季慎之就推開門進來了，後面跟著宋子琛和林綻顏。
他們感覺到氣氛中的異常，就知道陳雪莉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
但是葉嘉衍和江灕灕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焦慮或者不安。
不過也是，更大的威脅他們都面對過，這算什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現在，韓繼楊已經被捕了。」宋子琛說，「莊雅妍這麼聰明的人，當然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要說內涵和諷刺別人，宋子琛真是一把好手。
「嘉衍，」季慎之說，「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找個時間，去見見莊雅妍。」
葉嘉衍點點頭，「我會的。」
「那就沒有其他事了。」季慎之接著說，「你們都可以先回去。不過，顏顏，後面還需要你配合調查，你不在S市的話，警方會電話聯系你。」
「好，我……」
林綻顏想起她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正想說她應該很快就會離開S市了，就听見宋子琛說︰
「顏顏接下來幾天都會在S市。有需要她配合的地方，聯系她就好了。」
離開警局，林綻顏才疑惑地問︰「我接下來不是有通告嗎？」
「我已經讓韓偉峰都幫你推掉了。」宋子琛說，「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
林綻顏想說她是可以正常工作的，但是想到離開S市之後，她只能一個人住在酒店里。
工作當然沒有問題，但她暫時不敢一個人呆著。
休息幾天，先把狀態調整好也好，這樣才能更高效率地工作。
她最終點點頭，「好吧！」
宋子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名警官就跑過來，說︰「宋先生，林小姐，外面來了很多記者。」
今天早上，宋子琛發微博說了一下林綻顏的情況，韓偉峰和宋氏傳媒的官微轉發後，林綻顏已經月兌險的消息就傳開了。
但是，林綻顏本人對此事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大家都想拍到林綻顏月兌險後的第一張照片。
她來警局配合調查的消息一傳出去，媒體就從四面八方趕來了。
宋子琛看著林綻顏，微微蹙起了眉，說︰「你不想接受采訪的話，我們可以從另一個門離開。」
「還是出去跟大家打聲招呼吧。」林綻顏說，「讓大家知道，我是真的沒事了，省得大家擔心。」
宋子琛本來想阻止林綻顏，但最終還是作罷了。
他總覺得，記者趕來，不僅僅是為了關心林綻顏那麼簡單。
林綻顏還是不夠了解媒體記者，或者說，她還是把他們的工作內容想的太簡單了。
他們去探清楚情況也好。
倆人一出警局，就有大批的記者圍了上來。
大家首先關心了一下林綻顏的情況，問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有驚無險，我也沒有受傷。」林綻顏笑著說，「謝謝大家關心，也請大家放心，我調整一下就會正常工作的。」
「顏顏，」記者問，「綁架你的凶手呢？」
「他已經落網了。」林綻顏說，「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顏顏，他為什麼綁架你？」有人說，「還有我听說，昨天晚上……你受傷了。」
「嗯？」林綻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什麼傷，反問道，「誰說的？」
就在這時，葉嘉衍給宋子琛發來了一張截圖。
網上有人傳，昨天晚上，綁架林綻顏的其實是一群男的，林綻顏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
一群男的……
這四個字，已經把「很不好的事情」是什麼，說得很清楚了。
所以記者問林綻顏是不是受傷了，是在求證傳言是不是真的。
只有林綻顏很傻很天真地認為，記者是真的關心她。
「各位，」宋子琛把林綻顏護在自己的身後，「我們會召開一個記者會，專門說明這件事。請大家耐心等我們準備好，不要輕信網絡上的謠言。還有，我們會追究謠言傳播者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