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守炫從來不介意成為焦點，但現在，他不想。
再說了，他們聚在這里，難道不是為了找到證據、徹底錘死韓繼楊那個混蛋？
如果他和陳雪莉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他就太不好意思了。
「咳咳！」葉守炫努力引導大家回到正題上，「我們還是先把該辦的事情辦了。」
「然後你再去辦你該辦的事？」江灕灕問。
大家都低聲笑了，默默稱贊江灕灕是個接話鬼才。
「現在最重要的，的確是先處理好韓繼楊的事情。」最終還是季慎之把話題扭回了正軌上，「待會兒會有警察過來，分別帶你們去做筆錄，你們只需要如實回答就好。」
「你呢？」蘇雪落問。
「我負責的是韓繼楊。」季慎之看向陳雪莉，「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陳雪莉點點頭，「我也去會會他。」
「你小心。」
葉守炫和林綻顏幾乎是同時出聲。
他們都是真的擔心陳雪莉會受到傷害。至于情感的出發點是不是一樣的……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陳雪莉有些感動，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韓繼楊已經完全在警方的掌控之中了，他做不了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其他人像是才意識到這一點似的，點了點頭。
等到陳雪莉出去，林綻顏笑了笑，說︰「雪莉真的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子。」
「你也很有勇氣。」葉守炫遞給林綻顏一個感激的眼神，「謝謝你的紙條。」
「我那是生死關頭爆發出來的求生意志，姑且算勇氣吧。」林綻顏要笑不笑地看著葉守炫，「不過我听出來了，你的重點是後半句。」
「顏顏，你在紙條上寫了什麼？」蘇雪落說，「我看雪莉的表情，她好像也不知道，守炫也不想讓她知道？」
葉守炫移開了目光。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讓陳雪莉看見。
林綻顏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了，笑嘻嘻的念出紙條上的內容︰
「好姑娘千載難逢。
「游艇靠岸了，但你們聊的挺好，我們不忍打擾，順便給你一個送雪莉回家的機會。
「小帥哥，我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剩下的機會，你要自己把握喔。加油，成了請我們吃飯！」
這張紙條，也是夠直球的。
江灕灕听完就笑了，「這確實不能讓雪莉看見，雪莉會不好意思的。」
宋子琛發現了漏洞，提出質疑︰「顏顏，你就沒有想過，看到紙條的也有可能是雪莉？」
林綻顏確實沒有想過。
她眨巴一下眼楮，「咳」了聲，說︰「我相信守炫是機靈的！」
葉守炫想象了一下如果是陳雪莉看到紙條……
場面有點慘烈。
不過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說︰「幸好我有你相信的那麼機靈。」
江灕灕失笑，說︰「接下來，我們就不給你出謀劃策了，你自己看著辦。」
葉守炫點點頭，「等我好消息！」
這時，一名警員推開門進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名警員，其中一人說︰「你們分別跟我們走，結束後你們再回到這里。」
幾個人紛紛起身，配合警方工作。
「宋先生，你和宋太太一起。」一名警員對宋子琛說，「待會兒，我們需要林小姐回憶整個過程，你陪著林小姐比較好。」
「好。」宋子琛牽起林綻顏的手，「我們去哪兒？」
「跟我走。」警員拿著資料，走在前面。
另一邊，季慎之和陳雪莉也在審問韓繼楊。
進入審訊室之前，陳雪莉想起了徐雯雯，問道︰「她怎麼樣了？韓繼楊這一出，要把她整自閉了吧？」
「不至于自閉。」季慎之說，「不過，狀態的確不太好。」
徐雯雯的狀態還能好才有鬼！
她原本一定以為，韓繼楊是她的救星。只要跟著韓繼楊走，她就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
但原來，韓繼楊也只是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魔，只是想騙她跟他走。
一旦她真的跟韓繼楊走了，她的日子不一定比呆在里面好過。
等著她的，也許是更大的精神折磨。
「你應該跟她說，走不成對她來說是好事。」陳雪莉說，「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需要為這件事負任何法律責任。」
「說過了，她還是想不開。」季慎之說，「我無能為力。」
「那就別管她了。」陳雪莉很拎得清，「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善茬。」
所以歸根究底，韓繼楊不是徐雯雯的救贖。
恰恰相反，她被韓繼楊打入了更深的地獄。
徐雯雯以前做了那麼多錯事，這也許只是遲來的報應。
季慎之帶著陳雪莉進了審訊室，兩人一眼就看見了韓繼楊。
韓繼楊剛剛被帶進來，他看起來很疲憊，完全不復昨晚的意氣風發和囂張。
不等季慎之和陳雪莉開口，韓繼楊先冷笑了一聲，說︰「你們準備以什麼罪名起訴我，綁架？這個……我記得好像判不了多少年吧？」
「沒錯。」季慎之點點頭，「最多幾年。」
「呵！」韓繼楊仿佛在嘲諷法律的仁慈，「那麼幾年後，你們可要小心了。昨晚的事，也許還會發生很多遍。而下一次……不知道會發生在誰身上。」
陳雪莉坐下來，冷靜且疏離地看著韓繼楊，很慶幸自己沒有變成這樣的人。
這種對別人沒有尊重，對法律和生命沒有敬畏的人，還是人嗎？
他的腦回路，跟正常人根本不一樣吧？
「韓繼楊，」季慎之開門見山地問，「這麼說，你承認你綁架了林綻顏？」
「承認啊，你們不都看到了嗎？」韓繼楊十分囂張，「哦，還有，我很後悔。」
「……」
季慎之不搭韓繼楊這一茬。
韓繼楊後悔的，絕對不是自己的非法行為。
果不其然，韓繼楊接著說︰
「我後悔昨天晚上，沒有好好折磨一下林綻顏。如果林綻顏受到了什麼傷害，你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平靜了，對吧？」
「韓繼楊，」陳雪莉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真不是個人。」
韓繼楊對于這樣的控訴，根本不屑一顧。
陳雪莉明白了，他並非不是人，而是根本不想做一個人。所以听了她的話，他無動于衷。
「說一下你作案的經過吧。」季慎之看著韓繼楊，「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的？」
「誠哥被判死刑，雯雯入獄的時候。」韓繼楊說，「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要回來，我至少要向雯雯證明，她當年錯了！」
陳雪莉嘲諷道︰「你還是沒有成功啊。我估計徐雯雯現在反而覺得，她當年真是明智，沒有選擇你這種瘋子。」
「接下來呢？」季慎之問，「你是不是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當然！我把你，還有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韓繼楊的矛頭，驟然對準了陳雪莉，「你想知道葉守炫的身世來歷嗎？你不要以為自己攀上了高枝，葉守炫只是一個——私生子。」
「不管他出身怎麼樣，他都比你有正義感、品格高尚。」陳雪莉反諷道，「韓繼楊，你要評價別人，那你得先做個人。現在看來，你沒有這個資格。」
韓繼楊置之一笑，完全沒有被傷害到。
接下來，他對自己策劃綁架林綻顏，以及綁走林綻顏之後的一切供認不諱。
他配合的程度，讓季慎之驚訝。
末了，季慎之問道︰「韓繼楊，你是不是還留了什麼後手？」
韓繼楊的笑聲更冷了，說︰「你們可以猜一猜。我不是留了後手，而是給你們留了一個很大的驚喜。」
季慎之和陳雪莉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目光同時一沉。
他們相信韓繼楊所說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韓繼楊如實交代他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什麼。
看樣子，他準備的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會說的。」韓繼楊笑的放肆張揚，「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們痛哭流涕。」
「先哭的人，恐怕是你。」季慎之很冷靜地說，「你跟著徐力誠的時候，幫徐力誠做的事，還有你幫徐力誠殺的人，我們都掌握到證據了。你猜你會判多少年？哦，或者我應該問，你猜我們什麼時候會對你執行死刑？」
「不用嚇唬我。」韓繼楊說，「這麼多年了，你們不可能做得到。」
「雪莉，去跟嚴局拿過來。」
季慎之話音剛落，就有人抱著一個大箱子進來，說︰「季隊，在這里，都是復印件。」
韓繼楊比季慎之更著急，拿過一份復印件來看。
真的是他殺人的證據。
等等！
季慎之和警方是怎麼做到的？
他回來之前打听過，這些案子還是懸案，沒有任何線索，無法破獲。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警方竟然破了案子，還找到了這麼確鑿的證據？
這些東西，的確足夠讓他領個死刑，連個緩刑期都沒有的那種。
相較之下，他綁架林綻顏，只是他眾多罪名中最不值一提的一條。
不過，還好他留了一手，他可以跟季慎之談判。
不管季慎之是怎麼拿到這些證據的，他千算萬算，一定算不到他留的那一手。
他還沒有輸。
或者說，他們之間還沒有見分曉。
季慎之大可不必高興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