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誰，葉嘉衍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
莊雅妍。
現在最恨葉嘉衍和江灕灕的人，就是莊雅妍。
莊雅妍還曾是葉嘉衍的秘書，知道不少葉氏的商業機密。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被關在監獄里了，完全可以不顧一切地破罐子破摔。
所以，她對于韓繼楊而言，簡直是一座挖不盡的寶藏。
韓繼楊找上她，完全正常。
而她，很有可能會跟韓繼楊合作。
她太恨葉嘉衍，也太嫉妒江灕灕了。
只要能把葉嘉衍和江灕灕拖下水，讓他們陷入痛苦，不管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韓繼楊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工具。
只要利用好韓繼楊，她未完成的事情，韓繼楊也許可以幫她完成。
韓繼楊為了榨取她的價值，當然也願意被她利用。
他們可以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作之合」。
「嘉衍，」季慎之知道葉嘉衍已經猜到答案了，沒有故弄玄虛，而是跟他說另一件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不難听得出來，季慎之的語氣比剛才更沉重。
果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葉嘉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說吧。」
「韓繼楊從國外聘請了律師團，這個團隊很快就會到達國內。」季慎之說，「我們猜，韓繼楊這麼大費周章，多半是為了研究莊雅妍的案子、替莊雅妍辯護。也就是說，現在有不止一個律師在給莊雅妍辯護。」
葉嘉衍沉吟了兩秒，一針見血地說︰「這不是重點。」
沒錯，這並不是季慎之要說的重點。
莊雅妍罪證如山，再強大的律師團來了，也只能替她爭取減刑。
更關鍵的是，這個爭取的空間並不大。
因為律師團洗不清莊雅妍的罪行。
無論如何，他們只能在有限的空間里發揮。
換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對葉嘉衍和江灕灕的影響並不大。
這件事背後的原因，才是他們真正應該關注的——
韓繼楊不會無緣無故給莊雅妍聘請這麼強大的律師團，一定是因為莊雅妍提供的東西值這個價。
莊雅妍在葉氏工作那麼多年，掌握了太多葉氏的商業機密了，她隨便拿一個出來，都值這個價。
而這會對葉氏造成致命的打擊。
處理不好的話，葉嘉衍和葉氏就要陷入另一個危機。
沒錯，還可以處理，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于︰莊雅妍和韓繼楊還沒有達成交易。」季慎之說，「韓繼楊聘請的律師團，只是他給莊雅妍的‘訂金’。」
「這個可能性很大。」葉嘉衍也想到這一點了，「莊雅妍知道自己對于韓繼楊而言，有多大的價值。這個價值，也是她和韓繼楊談判的唯一資本。根據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讓自己這麼快就失去價值。」
「我也了解韓繼楊。」季慎之說，「如果莊雅妍已經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他了，他不一定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葉嘉衍緩緩說︰「只要他們還沒有達成交易，我們就還有機會。」
季慎之越想越覺得諷刺，冷笑了一聲︰「這兩個人的交易，還真是‘魔鬼的交易’。」
莊雅妍從把江灕灕推下海那一刻起，就是在和魔鬼做交易了，不值得同情。
葉嘉衍說︰「我會找個機會去見莊雅妍一面。」
「盡快。」季慎之叮囑。
葉嘉衍「嗯」了聲，確認過沒有其他事了，隨後結束通話。
他和季慎之的溝通，向來這麼高效。
放下手機那一刻，葉嘉衍首先想起來的是江灕灕。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勢必會對江灕灕造成一定的影響。
但是現在的江灕灕，心理素質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了，他大可不必擔心。
話說回來，她或許比誰都清楚莊雅妍減刑的空間有多大，所以她說不定會反過來安慰他。
這個時候，江灕灕剛剛帶著陳雪莉回到律所。
陳雪莉跟大家打了聲招呼，雖然略顯生澀，但勝在真誠。
大家的回應都很積極，並且很默契地都沒問陳雪莉的職業。
唐遇已經跟大家打過招呼，大家多多少少猜到了陳雪莉是來保護江灕灕的。
另他們意外的是，陳雪莉竟然是個縴瘦的女孩子，表面上絲毫看不出她的職業屬性。
江灕灕工作的時候，陳雪莉十分安靜，最多是去茶水間轉悠一圈，喝點東西。
季慎之還叮囑過她，除了保證江灕灕的安全之外，還要盡量不過多地打擾江灕灕。
她最擅長不打擾別人了！
因此，江灕灕沉浸在工作中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陳雪莉的存在，也因此暫時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
她懷疑陳雪莉是有意的。
由此可見，陳雪莉雖然不諳世事，但是她很體貼，也很懂得分寸。
唔，她越發喜歡陳雪莉了！
下次見到季慎之，她一定要當面夸夸季慎之——他給她安排陳雪莉，真是安排對了！
蘇雪落也有同樣的感覺。
一開始，她覺得季慎之給她安排一個女孩子也許會更方便，但現在她覺得，展越簡直是保護她的不二人選。
展越演技很好，現在全科室的人都以為他真的是實習生，還喜歡出題考他。
他當然答不出來，不過他很虛心，也很擅長提問，往往會把問題丟回去給教授和醫生們，大家也很樂于指導他。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展越甚至開過玩笑，說︰「蘇醫生，以後可千萬不要讓教授們知道，其實我不是醫生。」
否則想到自己傾注了那麼多認真和心血的回答，教授們多半會吐血。
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放心吧，我拼死也會保護你的真實身份。」
蘇雪落不是開玩笑的。
她看到教授們在展越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
甚至有教授說︰「展越這個孩子吧，雖然好像沒有在學校里學到多少東西，但到了醫院還是很好學的！蘇醫生啊，好好培養他，一定要把他留在咱們科室，將來說不定是一名得力干將，我們就可以輕松點了哈哈哈。」听完這番話，蘇雪落的內心已經愧疚無比了。
如果讓教授們知道，展越不但不可能留在他們科室，甚至不可能從醫，他們非暈過去不可。
展越就更不想傷害教授們的感情了，長吁了一口氣，說︰「蘇醫生，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蘇雪落和展越就這樣達成了默契。
總而言之，蘇雪落和江灕灕都已經接受了自己需要人貼身保護這件事，並且對季慎之給他們安排的人十分滿意。
反而是林綻顏有些不適應。
因為宋子琛給她安排的，是十分專業而且嚴肅的保鏢，讓她時時刻刻都有一種「我很危險、我需要人保護」的感覺。
但也正因此，她知道自己需要保護，只能說服自己適應。
再說了，藝人——尤其是女藝人，有保鏢——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帶著保鏢出席慈善晚宴，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沒錯，她這次回來，除了看一看江灕灕他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參加一個圈內人發起的慈善晚宴。
宋子琛也被邀請了，但他越來越忙，實在抽不出時間，最後干脆讓林綻顏代替他參加。
這種場面，林綻顏一個人已經完全可以hold得住了，她很輕松地表示沒有問題。
宋子琛感嘆了一句︰「我又一次體會到了結婚的好處。」
林綻顏︰「……」合著她就是個工具人？
晚宴開始之前，是捐贈儀式。
林綻顏以她和宋子琛的名義，捐出了七位數的捐款，全場最高。這筆捐款，被她指定用以改善貧困山區學生的午餐。
末了，就是晚宴。
因為是慈善晚宴，藝人們的穿著打扮雖然不馬虎，但沒有時尚晚宴上那麼用力，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靚麗而又不失親和力。
林綻顏一身黑色禮服，很簡單的款式和剪裁，偏偏穿在她身上就是別有韻味。
她不說自己艷壓了全場，也絕對是今晚最惹眼的幾位女藝人之一。
這種情況下，當然不缺奉承她的人。
「顏顏，你這一身真好看！」
「宋總看見了，要被你迷死了。」
「……」
林綻顏自然分得清楚，哪些是真心的夸獎，哪些奉承的話。
她只是覺得人生很奇妙。
去年這個時候……她還深深陷在艱難的困境里，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何方，甚至想過放棄演藝事業。
一年過去，她想要的不知不覺間全都有了。就連那些她不敢想的，好像也已經主動靠近了她。
這里面，雖然有宋子琛的功勞，但也少不了她的努力。
她看著捐款數字，再一次覺得，擁有一些豐厚的「身外之物」，是很好的。
至少，她擁有了幫助別人的力量。
這份感動，林綻顏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分享給了宋子琛。
捐款這種事，宋子琛雖然從來不宣傳自己，但他經常做。
他理解林綻顏的感受，說︰「快結束了吧？我忙完了，現在去接你回家？」
林綻顏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回復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