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嘉衍的聲音淡淡的，乍一听像是在附和葉守炫的話，仔細听卻有調侃的意味，「她練過，而你甚至沒有學過。你們之間，存在差距。」
最後那四個字……
怎麼那麼刺耳！
葉守炫不大確定地看著葉嘉衍，「你是不是在內涵我？」
「自己體會。」葉嘉衍說完就要走。
「等等！」葉守炫叫住葉嘉衍，很迅速地說，「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葉嘉衍停下腳步，「嗯？」
「你那個朋友——哦，就是季慎之。」葉守炫說，「今天也幫了忙。」
「這麼小的事情，我沒有聯系他。」葉嘉衍很快想到了，「陳雪莉叫他來的？」
「是啊。」葉守炫努力掩飾自己的別扭，「我覺得是。」
葉嘉衍端詳著葉守炫，「你不是有事要問我？」
「……」
「……」
葉守炫憋了半晌，終于找到一個恰當的借口︰「我有一個女性朋友，她特別喜歡警察，尤其是季慎之這種類型的……」
他這樣試探季慎之的婚戀情況，就可以間接推導出季慎之和陳雪莉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他一點都不直接，一點都不明顯吧？！
啊哈哈哈，他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機智的人！
「慎之已經結婚了。」葉嘉衍說，「你——朋友可以死心了。」
葉守炫絲毫沒有注意到葉嘉衍那個有靈魂的停頓，甚至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問道︰「真的？」
他看起來不但不失望，還挺驚喜的。
葉嘉衍覺得，他再配合葉守炫裝傻，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了，于是冷不防問︰「你朋友叫什麼？」
「……」
一時間，葉守炫竟然答不上來。
葉嘉衍已然看穿了一切，也懶得拆穿葉守炫了，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走開。
葉守炫這才反應過來，沖著葉嘉衍的背影大喊︰「喂！別說出去啊。」
幼稚！
葉嘉衍根本不想理葉守炫。
他找到江灕灕的時候，發現江灕灕正一臉驚訝地看著陳雪莉，而後者正一臉痛苦地把一個喝空了的咖啡杯丟進垃圾桶。
這個畫面，怎麼看都透著詭異——
陳雪莉不像是喝了一杯咖啡，而像是被一杯咖啡折磨了個透。
「灕灕，」葉嘉衍走過去問，「吃完飯再回律所？」
「好啊。」江灕灕點點頭，「雪莉……」
「嗯！」
陳雪莉應了一聲。
咖啡太苦了，她深深皺著眉，但很努力地調整表情，盡量正常地看著江灕灕和葉嘉衍。
「陳小姐，」葉嘉衍說，「一起去吧。」
「啊？」
陳雪莉驚訝地叫出聲，甚至忘了咖啡的苦澀。
江灕灕也很意外——葉嘉衍怎麼會邀請陳雪莉一起吃飯？
她本來是想讓陳雪莉去律所等她的。
葉嘉衍發出這個邀請，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她太好奇了！
這頓飯，陳雪莉無論如何要跟他們一起吃。
「雪莉，一起吧。」江灕灕十分誠懇地發出邀請，「你來幫我們這麼大一個忙，我們請你吃個飯是應該的。」
「我……」陳雪莉不擅社交，連拒絕人都不擅長，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借口。
江灕灕趁著陳雪莉還沒想到借口，一把挽住她的手，說︰「不要想了。你拒絕我們的話，我們會很難過的。」
「……」
陳雪莉無話可說，只能上車。
到了餐廳，陳雪莉花了不少功夫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適應了這個場面。
江灕灕自然可以看出陳雪莉的局促，也猜得出來她局促不是因為環境，而是因為葉嘉衍。
就像林綻顏說的，葉嘉衍越來越有魅力了。同時，他的氣場也越來越強。不熟的人跟他待在一塊兒，難免會感到壓迫。
她要想個辦法，把陳雪莉解救出來！
然而，她還沒有開口，葉嘉衍就說起了葉守炫。
更詭異的是，一听到葉守炫的名字，陳雪莉就挺直腰板，像是在部隊里听首長訓話一樣認真。
陳雪莉嘴上不說，但她的肢體語言已經表現出來了——她對葉守炫很有興趣。
江灕灕立馬反應過來葉嘉衍的用意，開始和葉嘉衍打配合。
他們配合得十分完美，通過敘說葉守炫最近的事情，無形中瘋狂肯定葉守炫，不斷給葉守炫加分。
最後，他們幾乎是從能力到性格，再到人品全方位肯定了葉守炫。
陳雪莉一直沒有插話，但她听得十分認真。
听了半晌，陳雪莉突然反應過來，這樣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葉嘉衍和江灕灕討論自己的家人，這是他們的自由。但她是外人，好像不應該听那麼多？
接下來，陳雪莉迅速收回自己的專注，卻收不回自己的好奇，默默在心里琢磨起來。
她現在相信江灕灕那句話了——
葉守炫是一個值得深入去了解的人。
但是，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葉守炫……還沒有她面前的飯菜香呢！
眼看著陳雪莉已經開始吃東西了，江灕灕給了葉嘉衍一個眼神，意思是差不多了，再說下去就露餡了。
葉嘉衍和江灕灕達成默契，就此打住。
他們突然又不談論葉守炫，陳雪莉抬起頭，好奇地看著他們。
江灕灕為了掩飾，愣是裝出後知後覺的樣子，說︰「雪莉，我們是不是說了太多關于守炫的事情啊？」
陳雪莉搖搖頭，「我沒關系的。」
不出江灕灕所料，陳雪莉其實什麼都沒有察覺。她甚至以為她會這麼問，是因為她覺得她不喜歡听到關于葉守炫的事情。
江灕灕點點頭，順著陳雪莉的話說︰「我擔心你連‘守炫’兩個字都不想听到。」
「不至于。」陳雪莉很自然地說，「我不在乎的。」
「……」
江灕灕和葉嘉衍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眸底都出現了同款疑惑。
他們不明白，陳雪莉這是什麼意思？她對守炫，是有興趣還是沒有興趣？
不管怎麼樣，他們能幫葉守炫的，只有這麼多了。
剩下的，要靠葉守炫自己努力。
吃完飯，江灕灕說︰「雪莉，我們回律所吧。」「小陳送你們回去。」葉嘉衍說，「公司司機來接我。」
「那我先上車。」陳雪莉走在了前面。
江灕灕拉著葉嘉衍放慢腳步，壓低聲音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你從來不會摻和別人的感情啊！」
她發現了，葉嘉衍說起葉守炫，其實是在用這種方式讓陳雪莉更加了解葉守炫。
這種方式沒有問題，但葉嘉衍不是熱衷這種事的人。
所以，一定有什麼理由！
「我發現，」葉嘉衍淡淡地說，「守炫對雪莉有點興趣。」
江灕灕瞪大眼楮，「你怎麼發現的？」
葉嘉衍不想分析葉守炫的行為了，干脆說︰「直覺。」
江灕灕又驚又喜，重重地拍了一下葉嘉衍的肩膀，「我相信你的直覺！」
葉嘉衍失笑，「你好像很興奮？」
「雪莉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江灕灕說，「如果她和守炫能有故事，我覺得很好啊！」
葉嘉衍沉吟了片刻才說︰「是很好。」
江灕灕猜也知道葉嘉衍想到什麼了，握住他的手，「不要想得太遠。守炫現在這個樣子，爺爺可以放心了。再說了，還有你呢。」
「我知道。」葉嘉衍看起來，似乎已經把江灕灕的話听了進去，松開江灕灕的手說，「回律所吧。」
「晚上見！」
江灕灕跑著過去上車了。
葉嘉衍看著江灕灕的車開走，才上了公司的車。
司機見葉嘉衍在沉思，沒有出聲打擾他，直接開回公司。
葉嘉衍倒也沒有想很多，只是有些恍惚。
他接手公司的時候，目標只是讓爺爺放心，讓老人家卸下心上的重擔，頤養天年。
如今，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
當然，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接下來，他有新的目標。
他一直在追求更好、更強的自己，也在追求更廣闊的未來。
他的目標一定會不斷變化。
但是，這些年來發生在他身上的、最大的變化是︰他以後不是一個人，他有江灕灕。
他欣然接受這個變化。
如果沒有這個變化——如果江灕灕沒有闖入他的生命，他所有的喜悅和成就，都會變得索然無味。
有了江灕灕，他的一切都有了分享的人。
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讓突然冒出來的韓繼楊破壞這一切。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消除韓繼楊這個威脅。
葉嘉衍想著，車子已經開到了公司樓下。
他回到辦公室，第一件事並不是處理工作，而是聯系季慎之，詢問調查韓繼楊的進展。
「韓繼楊到了s市之後，一直住在一家酒店里。」季慎之說，「我安排了人跟蹤他。從他目前的行跡來看，他似乎沒有目的也沒有企圖，更沒有任何行動的跡象。當然，這都是假象，我們不能上當。」
「留意一下徐雯雯那里。」葉嘉衍提醒道，「他有可能會去看徐雯雯。」
「我也想到了。他的確去探了徐雯雯的監。」季慎之頓了頓，繼續道，「事實上，她不止去看了徐雯雯。」
韓繼楊還去看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