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之還沒回到徐家，警方就找上徐力誠了。
大家都很震驚。
因為季慎之竟然搞砸了。
這麼多年，只要是徐力誠吩咐的事情，季慎之不但可以做到，而且總是做得很完美。
哪怕是去接近一個女醫生，通過女醫生接觸到嚴凱、獲取警方的行動消息這種任務，季慎之也出色地完成了。
但這一次，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季慎之卻沒有辦妥。
警察找上門來，要求徐雯雯回國配合調查，否則就向當地警方要求引渡徐雯雯。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徐力誠很生氣，因為這樣一來，不但擾亂了他的計劃，甚至會讓他的計劃失敗。
這一次的計劃一旦失敗，關系到的是他和徐雯雯，還有季慎之的未來。
警察走後，徐力誠立刻吼道︰「季慎之在搞什麼？立刻叫他回來！」
季慎之剛剛進門，就听見徐力誠的怒吼。
他皺了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
手下顫抖著聲音，不敢說太多，只是說︰「季哥，你去看看大哥吧。」
季慎之「嗯」了聲，朝著客廳走去。
他依然皺著眉，看起來好像真的不知道徐力誠為什麼大發雷霆。
實際上，他很清楚。
如果不是現實情況不允許，這會兒，他的唇角可能已經控制不住地上揚了。
離開柯家的時候，他意外看見了葉嘉衍和江灕灕。
去找柯文英之前，他一度十分擔心忐忑，害怕葉嘉衍或者宋子琛的思路不能跟他同步，他弄巧成拙真的幫了徐雯雯。
看見葉嘉衍的時候，他就知道，他賭對了。
「默契」並不一定只能發生在認識很久的兩個人身上，他和葉嘉衍認識的時間不長，照樣可以在某些事情上有十足的默契。
或者說，大多數時候，他們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和選擇。
「大哥，」季慎之忽略了客廳內陰沉的氛圍，走到徐力誠跟前，問道，「怎麼了？您為什麼生氣？」
「你們剛走，就有人去找柯文英了！」徐力誠把報紙甩到茶幾上，嗖地站起來，一把揪住葉嘉衍的領子，「你知不知道？」
「誰？」季慎之愣了一下，隨後十分冷靜地問，「是蘇雪落，還是她認識的什麼人？」
「蘇雪落的朋友——葉氏集團的總裁！」徐力誠目赤欲裂地盯著季慎之，「這個人，你知道吧？」
「見過幾次。」季慎之如實說，「蘇雪落有個朋友叫江灕灕，這個葉嘉衍，就是江灕灕的丈夫。但是，他跟蘇雪落不熟。」
「不管他們熟不熟，現在，這個人在幫蘇雪落。我們……最好是不要惹他。」徐力誠大聲質問道，「慎之，你為什麼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考慮到這一點。」
「是我的失誤。」季慎之十分誠懇，「我的確沒有料到，葉嘉衍會幫蘇雪落。他們……根本沒有什麼關系。」
蘇雪落和葉嘉衍表面上，的確沒有什麼關系。
但是，他早就在私底下和葉嘉衍搞好了關系。
一旦他離開，葉嘉衍和宋子琛就是蘇雪落的保護神。
徐力誠還是沒有松開季慎之，仿佛隨時會變身成怪獸吞噬了季慎之，說︰「葉嘉衍說服了柯文英。你們剛走，柯文英就跟著葉嘉衍去了警局。現在，柯文英家里有人保護。最重要的是，S市警方要求雯雯回家配合調查，否則就要引渡雯雯！」
「……」
季慎之陷入了沉思。
「慎之，你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徐力誠一字一句地問，「真的沒有考慮過會出現這種狀況嗎？」
季慎之搖頭，語氣十分篤定︰「大哥，我的確沒有想到蘇雪落會向葉嘉衍求助。她是一個很要強的人，我以為她會自己跑警察局。而這件事，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讓警方重新調查，我以為我們可以放心了。」
徐力誠︰「……」
「我理解您的心情。」葉嘉衍一字一句地說，「但是，就算我今天不去找柯文英，葉嘉衍也會去。」
沒錯。
季慎之和葉嘉衍前後腳出現在柯家，只是一個巧合。
不管季慎之去不去，葉嘉衍今天都一定會去找柯文英。
季慎之和葉嘉衍比起來，柯文英當然會選擇相信葉嘉衍。
不僅僅是因為葉嘉衍能給她提供保護，也因為葉嘉衍也是集團總裁、江灕灕律師的身份，都更有說服力。
「你的意思是，只要葉嘉衍想到了柯文英這個突破口，我們就必輸無疑？」徐力誠慢慢冷靜下來，語氣也平靜多了，似乎是已經被季慎之說服。
「沒錯。」季慎之輕嘆了一聲，「我沒有考慮到這個情況，否則的話……應該听您的。」
听徐力誠的，他們就會對柯文英下手，一了百了。
雖然這樣會引起懷疑和爭議，但是徐雯雯一定可以開月兌得干干淨淨。
至少，今天警方不會上門，要求她回國協助調查。
看起來，季慎之現在還在為徐雯雯考慮，徐力誠卻覺得，他不能輕信季慎之的話。
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程波，突然開了口︰「听大哥的，也沒用啊。葉嘉衍今天一早就派人保護柯家了，我們還需要計劃才能行動。」
「……」
季慎之和徐力誠都沒有說話。
程波這一席話，點醒了他們。
事實就是︰只要葉嘉衍想到了柯文英這個突破口，他們就絲毫沒有贏面。
徐力誠信任的天秤，最終還是慢慢偏向了季慎之。
季慎之看著徐力誠的神色，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他又賭對了。
這也是他一開始就考慮到的。
他對葉嘉衍有十足的信心，才敢下這個賭注。
還好，葉嘉衍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坐下吧。」徐力誠示意程波也過來，「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
「大哥，我覺得我們什麼都不要管就好了。」程波說，「我們都快要走了，還管警方干什麼？不管警方要我們干什麼，我們就听著。出國後，我們也不打算回來了，我們根本不需要顧慮那麼多！」
「我們不可能讓雯雯回來。」葉嘉衍說，「大哥，不如听程波的。警方那邊，先拖著。我們走後，任何人拿我們都沒辦法。」
徐力誠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女兒受束縛，但事情已經沒有辦法逆轉，他只能听程波的。
接下來，他應該把注意力放在離開之後，如何在國外更自由地生活上。
就如程波所說，他們不打算回來了。哪怕是被國內的警方通緝，只要他們在國外，就有足夠的自由。
他們等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麼想著，徐力誠很自然地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他們出國之後的安排。
另一邊，江灕灕打電話告訴蘇雪落，事情都辦妥了，接下來，她們等著徐雯雯這個真凶歸案就好！
「我已經知道了。」蘇雪落笑著說，「警察局的人，剛剛來找過我。」
「你就說你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就說不知道。」江灕灕說，「其他事情，交給警方來辦。」
「嗯。」蘇雪落哭笑不得地問，「你和嘉衍的約會內容，該不會就是去找柯文英吧？」
葉嘉衍可以安排出這種約會項目，也真的是……約會鬼才！
「是啊！」江灕灕語氣活潑，听起來好像很有成就感的樣子，「我們上午的約會內容，就是去找柯文英、幫你追究徐雯雯的責任！」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蘇雪落的確覺得抱歉，「為了我的事情，你們都這麼辛苦。」
「不要這麼想。」江灕灕說，「我們下午還有項目呢！」
蘇雪落下意識地問︰「你們下午去找誰啊？我休息，我也去吧？」
「……」江灕灕憋著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下午好像是‘正規’的約會項目。」
言下之意，今天下午，他們會正經約會，不會去找任何人了。
蘇雪落反應過來，也忍不住笑了，說︰「這樣更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拜拜。」
江灕灕剛剛說完，蘇雪落就掛了電話。
她眨了眨眼楮——蘇雪落這是有多急著讓她和葉嘉衍去正經約會啊？
江灕灕放下手機，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同時又感到十分悵然。
他們贏了，這當然不是一件壞事。
恰恰相反，這值得慶祝。
但是，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到這代表著季慎之輸了……
季慎之那樣冷淡又驕傲的人，輸了……臉上會是什麼表情呢？
江灕灕這時才發現，她還是沒有打從心里接受季慎之欺騙了蘇雪落、背叛他們的事實。
因為她無法想象季慎之慘敗之後、失魂落魄的樣子，但是——
「他活該！」
江灕灕控制不住自己，罵出了聲音。
「嗯？」葉嘉衍放下咖啡，看向江灕灕，「怎麼了？你在說誰？」
「我……我想到了季慎之。」江灕灕支支吾吾，似乎是在怨自己不爭氣，「我覺得，他輸了之後一定很慘。但是，雪落被他傷得更慘，所以他沒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