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毒殺

作者︰娉婷裊娜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中秋宴吃罷,三人飲了不少桃花釀,都有了微醺醉意。

陸韻茜吩咐下人撤去杯盤碗盞,將桌子移至艙邊,擺上鮮果月餅等糕點,準備賞月。

待一切妥當,三人移步去窗前就坐。

陸夫人跟陸韻茜倚窗而坐,榴花的座位正好對著窗口,三人邊閑談說笑邊欣賞月色。

窗口的紗幔已經收攏,放眼望去,天幕上一輪滿月高懸,明淨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灑下來,與湖水融為一體,意蘊寧融。

湖面上畫舫隨水飄蕩,燈火隱隱,一些畫舫中還有絲竹管樂之聲傳出,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國家經歷連年征戰,百姓卻依然能安享繁華,這是需要怎樣雄厚的國力才能辦到呀?

榴花望著湖面上的畫舫,心中不由突發感想。

賞月時段,三人只說些坊間傳聞民間趣事,氣氛輕松又愜意,直到月上中天,都覺得有些乏了才要回去安歇。

分別時,得知榴花不日就要返回陶家村,陸韻茜還有些依依不舍,說過些日子就去看望榴花。

榴花欣然表示歡迎,但心中並不認為陸韻茜真會去,畢竟二人交情尚淺,而陵州城離陶家村又是那樣遠。

乘坐來時的那輛馬車回到詹家,圓兒娘和丫鬟們還未去睡,都在等著榴花歸來。

待洗漱完畢睡下,已是三更天。

中秋夜,榴花在州城睡得香沉,然陶家村卻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大伙徹夜難眠。

鄉下人家,中秋節遠不如城里那般隆重,不過是晚飯比平常多弄兩碗菜,漢子們喝點小酒,飯後一家人再弄幾個月餅分吃就算過完了。

就在全村的人家洗漱好躺在床上將要入睡時,張氏左右的鄰人听見馮癩子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

夜里村中一片寂靜,馮癩子的吼聲劃破夜幕,分外刺耳,鄰人們一下睡意全無,從床上爬起來穿衣出門,往張氏家趕去。

到了張氏院門前,馮癩子的吼聲已經弱了下去。眾人一齊拍了許久的門,張氏才出來將門打開。

「妹子,你家男人出了何事?听這聲音怪嚇人的。」一個婦人先開口詢問。

張氏看了眼外面的人,答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癩子他吃完晚飯不久就開始說月復痛,到床上躺了一陣也不見好,反倒痛得越來越厲害了。我一個婦道人家被嚇壞了,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他,實在無法分身去請郎中。你們來得正好,勞煩幫忙去請郎中來給癩子瞧瞧吧!」

「鄉里鄉親,就跑個腿的事哪用說什麼勞煩!」婦人爽快應承下來,忙喊自己男人去請郎中。

「多謝你們了。」張氏道謝,身體卻豎在門口也不說請外面的人進去。

婦人听見馮癩子沒了聲息,焦急地跟張氏道︰「妹子,你家癩子好像沒動靜了,趕快進去瞧瞧吧!」

張氏眼神微顫,但很快就恢復平靜,一聲不吭,轉身進屋去了。

外面的人察覺馮癩子很可能情況不妙,也全進院跟著往屋里去。

此時的馮癩子已發不出聲了,身體蜷縮成蝦米形狀躺在床上抽搐不止,穢物吐得滿地都是。

鄰人進來看清馮癩子的慘狀,認為他極有可能是得了絞腸痧,此癥有輕有重,重則可致人死亡。

張氏站在一旁看著馮癩子,一臉冷漠,完全沒有心痛著急的感覺。

眾人也知她跟馮癩子並無夫妻恩愛之情,有這般表現,倒也正常,可二人畢竟是夫妻,如此漠不關心,未免太冷血了些。

一個膽大的漢子走到床前呼喊︰「馮癩子,你感覺如何?郎中一會就來了,你撐住些啊!」

馮癩子除了身體還在抽搐,無任何回應。

進來的鄰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覺馮癩子八成是不行了。

又過一會兒,馮癩子的身體漸漸停止抽搐,徹底沒了聲息。

馮癩子平日的人緣並不好,可眼睜睜看著他在眼皮子底下斷氣,眾人不免又生出憐憫之心。

「娘,死癩子終于不喊了?吵了半晚上,我都要被吵死了。」陶申突然出現在門口,煩躁地說道。

「沒事了,你回屋去安心睡吧!」張氏不理會屋內人的心情,只管柔聲安撫兒子。

「哦。」陶申嘟著嘴走了。

眾人看見這一幕,心中無不嘆息︰馮癩子娶張氏還不如不娶的好。

稍時郎中到了,檢視過後說馮癩子已經氣絕身亡,看情形不是得了絞腸痧,而是死于中毒,至于中的是什麼毒,眼下無法查驗出來。

得知馮癩子的死因,屋內的人頓起疑心,暗中揣測是不是張氏下的毒,因馮癩子時常打罵她,村人有目共睹。

但事關人命,沒有證據誰也不好亂說,只得派人去請里正來。

此時夜深,陶里正早已入睡,醒來听說是馮癩子暴斃,腦中蹦出的想法跟先前的人一樣,急忙穿衣前去。

里正媳婦又讓兒子跟著去照應,一家子全起來了。

因榴花家在村西頭,曹氏等人又已睡熟,是以當晚未曾听見動靜。

再說陶里正和兒子長元急匆匆來到張氏家,向郎中詢問過後看向張氏,目光如寒冰。

張氏也不回避陶里正的目光,神色異常平靜,一點也不慌亂︰斷腸草根熬的汁水摻在酒里全讓馮癩子喝完了,連酒壺也洗干淨了,再說斷腸草根是她從野外挖回來的,人不知鬼不覺,誰能證明馮癩子是自己下毒害死的?

陶里正靜靜盯著張氏看了片刻,倏地高聲發問︰「說,毒是不是你下的?」|

「冤枉啊,里正。」張氏噗通一聲跪再里正面前,哭泣著替自己喊冤︰「癩子怎麼說也是我的男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下毒謀害親夫。癩子一貫喜愛在外頭混吃混喝,今日中毒而死,保不定是在哪家吃錯了東西。」

聲淚俱下,似模似樣,上次構陷杏花,是姚老三媳婦去藥鋪出了紕漏,這回死無對證,只要自己不認,誰能將她怎樣?

陶里正冷哼一聲,厲聲道︰「如果是在別人家里吃錯東西,怎會到晚飯後才發作?你與馮癩子成親以來一直不合,難保你不起殺心。」

「也許是癩子晌午吃的某樣東西跟夜晚吃的東西相克,才導致毒發也未定。里正,你千萬要明察,切莫冤枉我呀!」張氏哭著替自己辯解。

「放屁。」陶里正氣得臉色鐵青,連粗俗之語都蹦了出來,「就算有兩樣吃食相克,那也要一起食用才會有毒,你這完全就是狡辯。」

其他人也覺張氏的說詞站不住,都說里正的話有道理。

張氏依然沉著冷靜,伏身叩頭,口喊冤枉,堅決不承認自己下毒害死馮癩子。

村里的郎中醫術有限,無法驗出馮癩子中的是何種毒。

陶里正拿不出證據,也奈何張氏不得,便只能命人將張氏當成嫌疑人看押起來,待明早去官府報案。

正綁張氏時,陶申又從房里出來了,哭鬧不休,驚醒了更多的村人。

看見來的人越來越多,陶里正又安排人把張氏住的屋子封鎖起來,以防破壞案發現場。

待安排好一切,陶里正看著仍在哭鬧的陶申心憂不已,這孩子才九歲,倘若馮癩子真是張氏下毒害死的,那他往後就成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交待留下守現場的人好生看管陶申,陶里正才和兒子陶長元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家去。

里正媳婦和兒媳婦在等著,見父子二人回來,趕緊勸他們去睡。

只村里出了人命,陶里正這一晚如何能安眠?

天剛放亮,就讓兒子駕驢車送他去縣衙報案了。

曹氏等人不知昨夜村里出了大事,早晨起來該做飯的做飯,該打掃的打掃,如平日一樣。

早飯做好,一家人正吃著,滿田娘過來串門了。

「喲,你們怎麼還在吃吶,昨晚上咱們村里出大事了。」滿田娘也不當自己是外人,拉條凳子徑自坐下。

杏花笑問道︰「嬸兒,什麼大事呀?昨晚誰家遭賊偷了?」

「馮癩子死了,大伙都說是張氏毒死的。」滿田娘放低聲音說道。

一語震驚了所有人,端著碗筷老半響沒動。

曹氏醒過神來,問道︰「真的假的?人命關天的事,無憑無據不可亂說。」

如今家里的日子越過越好,曹氏對張氏的厭恨也淡了許多,猛一听見張氏謀害馮癩子,有些不敢相信。

「我哄你們做什麼?來你這之前我才去張氏那瞧過,里正也一大早去縣衙報案了。」滿田娘急道。

听滿田娘這樣說,曹氏等人確信事兒是真的了。

滿田娘繼續向眾人說她在張氏家看到的情形,幾個女人邊吃早飯邊听,不時搭句話。

陶有貴「哧溜哧溜」喝米粥,沒敢吭聲。

因他明白,這個時候明哲保身是為上策,一出聲,搞不好就會引火燒身。

里正直到天黑才回村,一同來的還有仵作衙役。

此時天氣尚熱,仵作一到就給馮癩子進行驗尸。

結論怎樣當時並未向外公布,村人只知第二天衙役將張氏連同馮癩子的尸身一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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