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是與非

「去把孩子打掉。」

江韌說這句話是順著心中所想,直接說出來的。

袁鹿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麼說,她低低的笑起來,轉頭對上他沒有情緒的眼眸,她其實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但她又覺得,對著這個人,說什麼都是多余,她堅定的回答︰「不去。」

江韌輕的挑了下眉梢,「你覺得你現在有選擇的余地?」

「你想要我打掉孩子可以,我死了,孩子就一並沒了。你選吧。」

江韌眼里當即升起一股怒火,兩人對視,袁鹿的堅決,讓他壓在心里的火燒的越發的旺盛,他感覺那把火將要把自己燒毀,就在他感覺自己要失控的時候,一把將袁鹿扯開,蹭一下起身,手緊握著拳,余光看著她,說︰「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真的跟著一塊死。」

說完,他抬步走開。

袁鹿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覺得江韌最後那句話並不是在威脅,也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有可能會壓著她進手術室,拿掉她的孩子。

硬踫硬的風險很大。

同歸于盡是最壞的打算,她要保全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無論如何,更何況盛驍還沒有死,她要救他回來。

她不能這麼快就認輸。

這里是江韌的地盤,她要走沒那麼容易,江韌去了樓上,她深吸一口氣,先找了衛生間稍微冷靜一下,然後上去找人。

江韌在三樓露台,坐在躺椅上,頭頂是繁星。身上就穿著一件黑色的薄薄睡衣,听到腳步聲,他睜開眼。

袁鹿在他身邊坐下來,「好好說話行麼?別動不動要死要活,可以麼?」

江韌哼笑,「是誰要死要活?」

「那你就不能別說一些,讓我要死要活的話麼?」

她的態度軟下來,江韌原本在心理燒著的那團火,也逐漸的平息下去。

突然天上劃過一顆流星,袁鹿下意識的舉手,指著天上,說︰「流星啊。」

江韌沒有去看,什麼流星不流星,對他來說一點意思都沒有,可他看到了袁鹿眼里一閃而過的欣喜,那麼單純自然的快樂,已經很久沒有見過。

「流星有什麼好稀奇的。」

她看著天,在心里默默的許了個願望,笑說︰「親眼所見,感覺不一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你呢?你都不看?」她轉過頭,發現他正看著自己。

他說︰「流星有什麼好看的,眨眼就沒的東西,看了也不會多一塊肉,不看更不會少一塊肉。你許願了吧?」

袁鹿抿了抿唇。

「女人都喜歡這一套,它都消失了,還怎麼幫你實現願望?想讓流星幫你把盛驍帶回來,還不如求我來的簡單。」

袁鹿心中月復誹,求你都不如求流星。

他說完,臉上的淺笑漸漸消失,好像是自己把自己給說惱火了,他別過頭,冷道︰「再搞這一套,我就讓他變成星星。」

袁鹿皺了皺眉,「你有病啊,我什麼都沒說,你在這里自說自話什麼?我確實許願了,我許願你萬事如意,沒想到吧。」

「胡扯的時候再認真一點,我可能就相信你了。」

「我就是認真的,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我。還要在心里再幻想一遍我的真實想法,然後再生氣發火,你說你累不累。」

這話說的江韌愣了愣,認真的想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

袁鹿見他此時極認真的模樣,眼神里流露出的好像是在真心的尋求幫助,她想了想,說︰「你要問你自己,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讓你生他的孩子。」

好的,暫時無法溝通。

袁鹿轉開了頭,並沒有直接暴跳如雷,只是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快十一點的時候,袁鹿要去睡覺,按照心情,她是睡不著,但為了身體著想,也為了孩子著想,她不能總是不睡覺,不然她的身子是撐不住的。

她本來想直接去睡,可轉念一想,江韌的腦回路不能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去想,萬一她說她要去睡覺,他一定能聯想到是為了孩子早點睡覺。

一想到孩子,說不定又想生出極端的心思。

她要盡量在他跟前淡化這個孩子,她坐著,閉上眼,慢慢的身子歪過去,腦袋靠在了他的椅子上。

就假裝睡著。

江韌的注意力由始至終都在她的身上,他希望時間可以永遠靜止在這一刻,袁鹿乖乖的坐在他的身邊,可以什麼都不坐,什麼都不說,就只是這樣安靜的待著。這樣的時光,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不願意打破現在的一切。

袁鹿睡著,他並沒有立刻起身,只是側了子,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睫毛微微的顫動,他無聲淺笑,心說她壓根就沒睡,卻在他跟前裝。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盛驍。

想到這里,他的笑容僵住,下一秒,猛然湊上去,堵住了她的嘴,手掌扣住她的後頸,讓她反抗不得。

袁鹿瞬間就裝不下去,緊咬著牙齒,不讓他得逞。

江韌在她唇上狠狠咬下一口,用力掐住她的下顎,「不想見到他了,是吧?」

袁鹿捂著嘴,冷冷看了他一眼,「從一開始我走到你跟前你就知道我是為了誰,你既討厭我這樣,又拿這個來威脅我,不管我怎麼做你都不會高興,何必呢?」

「取悅我。」

袁鹿沒那麼做,做了也不會得到她想要的。

她直接無視了他,起身就要走。

江韌姿勢不會讓她就這麼離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摁在了椅子上,膝蓋頂向她的小月復。袁鹿心驚,再不能平靜以對,她一巴掌拍在了江韌的臉上,然而這並不能阻止江韌的行動。

她能感受到他的膝蓋頂到了她的月復部,逐漸用力。

袁鹿的眼淚不受控制的不斷落下,一滴一滴的落到江韌的心里,最終,他一拳砸穿了椅子,手背上劃拉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袁鹿瞪圓了眼楮看著他。

江韌說︰「好,很好。」

袁鹿坐起身,說︰「你別總是那麼暴躁,平靜一點,對大家都好。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順著你的意思,我希望你也做到你該做的。」

江韌居高臨下望了她一會,而後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U盤,丟給了她。

U盤做了設定,視頻只要打開,看完以後就會自動刪除,無法備份。

「旁邊有書房。」

他隨便指了指,然後自行下樓。

屋子里的佣人都給他打發了,整棟房子里,就只有他跟袁鹿兩個人。

他四處翻找,也沒有找到藥箱,手背上的傷口有點深,血一直不停的往外冒,刺人的疼。

找了一會,沒找到,他就不耐煩,也不想再找,就隨便了。

他去酒櫃拿了瓶白酒,往手背上灑了半瓶,火辣辣的疼,疼到他腦子逐步的清醒。

這一切,是齊辛炎將計就計做下的。當然,他明白,天下不會有免費的午餐,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當然也需要幫齊辛炎得到他想要的。

而他的野心很大,從始至終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他的野心。而江韌對他的了解,不過是鳳毛麟角而已。

袁鹿打開電腦,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視頻,視頻僅僅只有一分半鐘,里面是盛驍被綁著的畫面,人被綁在椅子上,應該是不清醒的狀態,低著頭,沒有知覺。

視頻結束,也自動刪除。

她就知道不可能讓她保存下來。

人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下樓。

江韌在客廳,一路下來,她有看到滴落在地上的鮮血。

順著這些血珠子,她找到了江韌,他坐在小廳黎喝酒,手上的傷口沒有處理,這會還在流血。

袁鹿一路過來,發現這屋子里安靜的很,好像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

她站在外口,猶豫了一會,並沒進去,而是去找了找藥箱,找了一圈,在洗手間的櫃子里找到。

「傷口這麼深,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江韌一把抓住她,抓的很緊很緊,帶著幾分醉意,說︰「你能不能先忘了他?」

他的血落到她的衣服上,「你還是先去醫院吧。」

「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你送我去。」

「我們已經被人拍到,再一起出現的話……」

「要的就是這樣,你還不懂?」

江韌放下酒杯,起身轉向她,雙手一把捧住她的臉,笑著說︰「接下去的日子,你只能跟我在一起。要麼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要麼就是不見天日的在一起,你自己選。只有這兩條路,沒有其他路子可以選。」

就算他不做,齊辛炎也會做。

他會比他更狠,更絕。

盛驍的死,是必須的,他死了,他手上所有的財產股權,都落到了袁鹿手里,如此不但得到人,同樣也得到了整個融盛,一舉兩得。

半小時後,袁鹿開車,帶著江韌去了醫院。

這邊距離市區有點遠,用江韌的手機弄了導航,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半個小時的車程,幸好這醫院有急診,就是幾乎沒什麼人。

進去後,醫生給第一時間處理的傷勢,縫了三針,開了藥。

袁鹿送他回去,他喝了酒,上車沒一會就睡著了。

車子開回去,袁鹿也沒力氣把他從車上弄下來。

看著他睡著,袁鹿盯著他的手機,猶豫數秒後,她還是沒動,到現在為止,江韌一點都不信任她,現在若是做手腳,他必然會很快發現。

就這種情況下,肯定有什麼不知名的隱藏攝像頭監視著,不然他也不至于那麼心大就睡過去。

除了他,還有一個齊辛炎,那是比江韌更麻煩的存在。

萬歲說他的底還沒模透,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袁鹿靜靜的坐了一會,車上的酒精味很濃,她待了一會就有些待不住,推開車門,下去透透氣。

江韌在車里睡了一宿,第二天醒來時,看到袁鹿還坐在駕駛室,椅背調下去一半,但這樣睡著,也還是不舒服的。

他坐起來,頭有點疼,手也疼。他揉了揉額頭,清醒幾分後,下了車,順便把袁鹿拉出來。

她才剛睡著沒多久,實在疲乏撐不住,這會睡著,一下子醒不過來。

江韌抱著她進屋,給她弄到房間。

袁鹿睜了眼,再累,她心里總還是警惕,努力拼命的讓自己清醒過來。

但江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楮,說︰「睡吧,這里很安全,我不會動你,說到做到。」

他去洗澡。

袁鹿說︰「傷口別踫水,醫生說的,最近也適當忌口。」

她最終還是讓自己清醒過來,她坐起來,揉了揉漲痛的腦袋,看了看時間,說︰「這麼遲了。」

上午是不用去公司了,她的手機在江韌那里,這一上午不見,還不知道外面亂成什麼樣。

她幾乎能想到梁雲月抓狂的樣子。

她腦袋昏沉沉,江韌這會態度挺好,整個人看起來也很正常,「休息吧,一個小時後我叫你。」

「我回去。」

「現在回去和一會回去的意義都一樣。」

袁鹿想了下,最終還是躺下來,確實是身體抗不住。

她躺下去就睡著了。

等江韌叫她已經是下午,飯點都過了。

「不是說一個小時?這都幾點了!公司有很多事要做!」

「放心,除了你家里人找你,一切都正常。」江韌給她遞了衣服,問︰「要洗個澡麼?」

他這會無比正常,身上穿著淺色休閑服,看著有幾分陽光。

袁鹿想了想,沒有洗也沒換衣服,只是洗了把臉,簡單洗漱後,跟著他下樓。

餐廳里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是江韌做的。

不過他沒說。

袁鹿吃了一些,然後江韌把手機還給她,叫人送她回去。

袁鹿先回了趟家,她回的是自己住的地方,到門口,就看到梁雲月等在那里。

面色沉沉,看到她的瞬間,眼楮亮了亮,幾步走到她跟前,手緊緊捏著包,並沒有揚起手。

她緊抿著唇,與她對視數秒以後,視線掃到她袖子上的血跡,心一緊,「這是怎麼回事?」

袁鹿︰「不是我的。」

梁雲月不欲與她在外面爭執,免得有人拍照,進了家門,她就有點忍不住,「你到底在搞什麼?一天一夜,你在哪里?」

袁鹿看得出來,她應該是有點數。

「我有事。」她把人推開,走進去,想洗個澡。

梁雲月見她這般態度,就不再忍,「你給我站住!」

袁鹿沒停。

梁雲月幾步上前把她拉住,「你是不是跟江韌在一起!?」

袁鹿︰「你既然知道,你干嘛還要問我?」

「你知不知道現在那些人都在傳什麼?」

「我不管他們說什麼,我只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您要是不相信我,就隨便吧,我也不想多解釋什麼。我現在想洗澡,有什麼等我洗完澡再說,行麼?」

看在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的份上,梁雲月松開了手,袁鹿得以回到房間,她拿了換洗衣服,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吹完頭發,她給張歆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並讓她把需要簽字的文件送到家里。

梁雲月還在客廳坐著,剛才張歆在電話里也提了今天白天的事兒,她跟江韌夜里出現在醫院的事兒,被傳開了。

公司上下也有很多人在說。

小道消息編的很離譜,但這些消息都沒有完全公開,大家就背地里說道。

那些話,落到梁雲月耳朵里,必然是覺得極其刺耳。

袁鹿先去給她泡了杯茶。

梁雲月說︰「我想過了,你現在懷有身孕,從今天起就在家里休息,公司里的事兒,你授權給我,我去坐鎮,應該比你更令人信服。」

袁鹿知道她的用意,「我現在很穩定,這個月份,還不至于這麼快就休息。」

「你一定要整個北城的人都開始說你的閑話,你才肯退下來?我是盛驍的媽媽,融盛是我跟盛韜光一手創辦起來,你覺得你比我更了解這個公司?」她眼里透著失望,「我現在倒是有點看不明白你了,袁鹿。你不會真跟那些人說的一樣,不擇手段想要謀奪盛驍的財產吧?」

「我真的不想這樣想,可你現在的樣子,真的不得不讓我這樣想。這一天一夜,我一直在想,一定的生氣,後怕。老關不停的寬慰我,告訴我你不是那樣的人,我還想去找你的父母,結果我的人告訴我,你父母不在樾城,听說出國了。這個時候出國,阿盛喪禮都沒回來,我真是越想越覺得奇怪。」

梁雲月仰著下巴,眼眶微紅,死死盯著袁鹿,看著她的樣子,心里越發的後怕,袁鹿無表情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凌厲,就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心機婊。

也許是他們看錯,也許是阿盛看錯。

她心里極不是滋味,「你現在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樣?要做什麼?為什麼跟江韌出去一天一夜,手機不接,還搬到這里,換掉身邊的保鏢。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願意听。」

袁鹿盯著桌上的茶杯,淡淡道︰「您若是願意相信我,就相信我,若是覺得我不值得相信,我也沒話可說。」

梁雲月看她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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