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孩子

梁雲月把鄒顏支了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們兩個。

梁雲月的情緒起伏有點大,好一會,才徹底的平靜下來,說︰「她跟你說了吧,你懷孕了,現在可能還不到兩個月。你有什麼想法?」

「我也不想跟你繞圈子,醫生說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只是需要好好休息,等稍後做個b超,看一下胎兒情況。律師那邊這兩天會過來給你辦手續,既然那些都是盛驍之前就已經安排好的,我也沒什麼意見。但我希望,這個孩子,你可以生下來。我可以保證,以後你要再婚,這個孩子也不會影響你,妨礙你半分。」

梁雲月抓住她的手,「你還年輕,我不能要求你一定要給阿盛守寡,我知道這也是不可能的事兒,但我想……我想給他留個後,你……」

「媽,你不要這樣說。」

梁雲月低下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起碼,讓我有個期盼。看在阿盛對這般真心的份上,求你給他留個後。你有任何條件,我都願意答應你。」

「我跪下來求你,好麼?」她說著,真的要跪,袁鹿立刻將她拉住,人也從床上下來。

兩人幾乎是一起跪在了地上,互相拉著對方,袁鹿說︰「您別這樣,我知道這個孩子的重要,我沒想過打掉。」

梁雲月沒有抬頭,低著頭半晌後,一把將她抱住,頭靠在她肩膀上,小聲的啜泣。此時的梁雲月十分的脆弱,在袁鹿的想象中,她是鐵人,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都不會哭。

無論多強的人,心里總是有軟肋,沒有例外。

袁鹿默默流淚,輕撫她的背脊,她本想說些話,可喉嚨口像是堵著一團棉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雲月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止住眼淚,把袁鹿從地上扶起來,說︰「你瞧你,怎麼好一直陪著我坐在地上,這地面多涼。」

她又拿了毛巾,去衛生間用熱水弄了一下,給她擦了擦臉,說︰「沒關系,無論如何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親女兒。」

她一邊說,一邊給他擦手。

梁雲月︰「對不起,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阿盛出事,其實我心里是有點怨你的,就覺得他出事都是因為你,要是不跟你結婚,說不定就不會出這樣的事兒,我想你一定是掃把星,要是當初給你們算個八字就好了。」

「其實這一切跟你有什麼關系呢?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我想找個人恨一恨,這樣才能寄托我的喪子之痛。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寄托了所有的期望,他才三十多歲,還是大好的年紀,就這樣喪命,我實在是不能接受。」

她嘆氣,看著袁鹿無名指上的戒指,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我應該做讓我兒子高興的事兒,他那麼在乎你,肯定不希望我為難你,肯定希望我能夠好好的照顧你,我會照顧你,我以後就只照顧你,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道麼?我相信,就算阿盛不在了,他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們,我們都要好好的,日子總是要過的,是不是。更何況,我們還有了一個小小的新生命,為了他我們也要好好的。」

袁鹿點頭,「是,我們都要好好的。」

之後,梁雲月就在醫院里照顧她,袁美華來的時候,看到她那般照顧袁鹿,多少有些驚訝。

但稍稍一想就知道她的用意。

袁鹿在醫院養了兩天才出院,拍過b超,一切都好,胚胎胚芽都發育的不錯,也很穩定。

袁鹿自己也沒太大的感覺,一點癥狀都沒有。

梁雲月想讓她搬過去跟她一起住,這樣的話,她可以方便照顧。

袁美華不同意,讓她留在盛宅。

袁鹿最後決定還是回自己那邊,兩人就給她找了兩三個保姆一塊跟過去,袁鹿也拒絕不了,只得讓她們跟過來。除此之外,還找了許多保鏢,盛驍的事情過後,他們就加強了安保,隨身跟著的保鏢都不少。

因為袁鹿的月份不深,就沒有對外透露。

她照舊還是每天去公司,還把張歆調到自己身邊,她想找兩個值得信任的人在身邊。

隨後,她又跟著盛驍的律師,把一些手續都辦了。

期間還開了一次股東會議,江韌過來出席,部分人對袁鹿坐董事長這個位置不太認同,覺得她沒有這個手段和能力,有人推了江韌,被張國勝否決。

江韌倒是沒想要拿這個位置,他表示盛驍留下來的團隊很厲害,輔佐袁鹿還是沒有問題。加之袁鹿佔有絕對控股,其他人有異議,也無法撼動她的位置。

張國勝在會議室推薦了ceo,如此倒也安了股東們的心。

這個ceo轉成從外國邀請過來,一周後就來公司報道,對方把融盛如今的優勢和劣勢都分析的很清楚,听起來很專業。

袁鹿知道張國勝是可以信任的,這人自然是留了下來。

盛韜光仍然留在尼國,他暗下里,明面上找了很多人去追尋劫匪下落,花了重金,要追殺他們。

袁美華想來想去,還是過去了一趟。

盛韜光在這邊租住了一套房子,房子里貼著各種線索,屋子里烏煙瘴氣,桌子上全是酒,還有藥。

就這狀態,簡直是作死的節奏。

袁美華嘆氣,整理了一下沙發,坐下來,盛韜光坐在電腦前,抽著煙,說︰「來談離婚的事兒?」

「不是。」她頓了一秒,淡然回答。

「那怎麼?」

「我是想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盛驍的葬禮你也不出現。」

盛韜光皺了下眉,不等他說話,她繼續說︰「袁鹿懷孕了。」

他表情頓了下,抬了眼簾,眸里閃爍了點點光輝,眼底浮現了一絲喜氣,「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為什麼要拿這種事來騙你。」

他笑著點點頭,「那你要好好的照顧她,那可是我們盛家唯一的後代了,一定要好好護著。」

這句話讓袁美華更加的心灰意冷,她笑了笑,想說點什麼,腦子卻一下變得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了。

她低低的笑了笑,默了許久,說︰「要護著你也得自己回去保護,我保護算怎麼回事兒?說不定以後我們都不是一家人了,我不能代表你做任何事,所以你還是自己回去照顧比較好。」

「再說了,我還有自己的兒子要照顧,還有公司要管,我哪兒有那麼多時間再去照顧鹿鹿,你在這里還不如回去,不方面可以照顧鹿鹿,一方面還能在公事上幫幫她。你說是不是?」

盛韜光這會已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垂著眼,並沒有立刻回應。

袁美華說︰「你自己的身子也要顧及好,你看看這些煙酒,別到時候沒找到那些劫匪,你自己先倒下了。你還要不要看孫子出生了?」

「當然,我知道我在你這里說話沒什麼分量,但我現在還是你老婆就還是說兩句,希望你能听進去。畢竟是夫妻一場。」

她說著,著手開始整理桌子。

盛韜光沒有說話,手里夾著的煙被拿走,他一只手撐著頭,看著袁美華收拾,她有條不紊的幫忙把桌子收拾干淨,又把那些換下來的髒衣服都整理起來去洗。

他突然開始回憶,當初到底是被她的什麼所吸引,不就是這份溫柔體貼。

袁美華以前依附男人而活,所以家務事是最拿手的活,她可以把男人生活上的事情打理的僅僅有條,每天穿的衣服領帶鞋子,都被弄的妥妥當當。

是專業的家庭主婦。

她很溫柔,但其實也很無趣,她的生活就像細水,緩緩的,沒什麼起伏,也沒什麼刺激。

盛韜光長吐一口氣,听著陽台傳來的流水聲,心里變得平靜。

突然,袁美華的聲音響起,「吃藥了沒有?」

他睜開眼,看到的是袁美華平靜無波的臉,他突然悲慟,伸手把她拉過來,靠在她身上,無聲流淚。

「我在他身上給予了全部的希望……」

袁美華沒說話,只是站著不動。

「我不接受他就這樣沒了,不可能,不可能!」

袁美華拍拍他的肩膀,其他什麼也沒說。

喪子之痛有多痛,她無法感同身受,但換位想想,如果鄒顏出事,她大概也是無法接受的。

袁美華在這里陪了他一周,要走的那天,袁美華因為一點事沒有立刻上車,結果車子突然爆炸。

他們出來,就看到司機葬生于火中。

附近有人報警,救火車立刻來滅了火。

袁美華被嚇到,幸好他們遲了一步,不然的話,死的就是他們了。

「你別待在這里了,跟我回去,太不安全了這里。就算要找人,回去也可以。你留在這里太危險了,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回去,今天就走,一天都不能待了。」

盛韜光立刻回到屋里,把所有查到的線索都收拾好,然後跟袁美華一起離開了尼國。

「看來是查到了什麼,所以他們才來警告。」

袁美華覺得頭暈,想到那場面,坐在飛機上心里都不安,「你別去招惹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們斗不過他們。」

「別怕。」他握了握她的手,「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盛韜光回到國內,先去看了袁鹿,見她一切都好變十分放心,然後自己找了處地方住,不想連累其他人。

要真有危險的事情,他自己承擔。

一切都塵埃落定,看似穩定下來的時候,有新聞爆出來袁鹿跟江韌私下來往。

還有照片,消息出來後沒過一小時就被壓下了。

梁雲月知道看到照片的時候,心情極復雜,火氣沖上頭,被關育成控制住,「你先別那麼火大,可能就是個誤會。」

「我也希望是個誤會,可這個照片,你看看!要不是我有認識的人,這些照片傳出去,她袁鹿會被說成什麼樣子!她不知道什麼叫做寡婦門前是非多麼?還那麼不知分寸,跟江韌單獨出去吃飯!這不是叫人說閑話?」

「更何況,這江韌跟她的關系,她就更應該避嫌!」她看著照片里看起來親密的兩人,蹭一下起身,「我要去問清楚。」

「明天吧,現在天都黑了,你還跑過去。她懷著孕,要休息。等明天也不遲,我跟你一起去。有什麼都好好說,別著急別生氣。現在是敏感時候,更何況她還懷著孕,就更應該顧及點。」

梁雲月沉住氣,「我也是看她懷著孕!」

第二天,梁雲月過去的時候,沒見著袁鹿,她去了公司,照常上班。

梁雲月思來想去沒找到公司去,就在家里等著。

結果等到晚上,人也沒回來。

梁雲月有些沉不住氣,立刻打電話過去,結果電話也沒人接,又給她身邊的保鏢打電話,誰知道袁鹿竟然私自換掉了保鏢。

這就很奇怪。

她心里頓時有個懷疑,一張臉瞬間變白,她抓著關育成的手,說︰「你說,你說她會不會……」

「你先別胡思亂想。」

「不是,我是說……」她沒有說下去,默了一會後,拉著關育成去了盛宅。

她直接找袁美華,「袁鹿現在不接我電話,你打一個看看。」

袁美華也知道新聞的事情,鄒顏給她打電話說了,「你找她做什麼?」

「你打就是了。」

袁美華說︰「你要是覺得有資格控制她,我就不會打這個電話。」

梁雲月深吸一口氣,說︰「我現在不想說什麼,我就只想她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訴求,也避免我胡亂聯想。我覺得這對我們大家都好,你說呢?」

關育成跟著道︰「還有,我們也是擔心鹿鹿的安危,她突然就換掉了身邊的保鏢,又不回家,她一個女人,還懷著孕,我們擔心是出了什麼事。沒其他別的意思,大家不要太敏感,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袁美華,「她還換了保鏢?為什麼?」

「我們也想知道,這麼晚了,她都沒有回家,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你說我們怎麼能不擔心。」

袁美華想了下,給袁鹿打了電話,袁鹿倒是接了。

不等袁美華問,袁鹿便口氣不善,說︰「你們能不能不要煩我?我想做什麼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們這麼監視我,讓我很不舒服!」

袁美華一愣,「可你也要交代一聲,不然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沒事,你們不需要擔心。」

「那你現在在哪里?」

袁鹿沒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袁鹿很少如此,這讓袁美華沒想到。

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跟梁雲月交代,她想了想,說︰「還是不要給她太大壓力了,本來懷了孕就壓力大,我們這樣總是緊著她,會讓她心理壓力更大,就暫時不要太管著她吧。」

梁雲月抿著唇沒有說話,但表情並不好看。

她看了袁美華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拉著關育成走了。

袁鹿掛了電話,將手機靜音丟在一旁,她深吸口氣,正好江韌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

袁鹿看了他一眼,「你說給我看視頻,視頻呢?」

「你要是一直催,你以為會有正面效果?」他坐下來,毛巾丟到她手里,說︰「給我擦頭發。」

為了能得到盛驍沒死的確切消息,擦個頭而已,並不是難事。

她拿著毛巾起身走到他身邊,原本想說一句,可想到他不喜歡她在他跟前說那些話,也就閉了嘴,將毛巾蓋到他頭上,然後用力的搓。

雖然很粗魯,江韌倒是沒有挑毛病,一句話也沒有,任由她隨意的折騰。擦了大概五分鐘,袁鹿停下來,「可以了吧?」

江韌抓了兩把,頭發不長,隨便擦擦就半干,他拉著她在身邊坐下,側身看著她,眼楮里含著笑,說︰「手勁倒是挺大,差點以為你會把我頭擰下來。」

袁鹿稍稍掙了一下,只想催他給視頻,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你可以說,我就輕一點,不然我怎麼知道輕重。」

他松開手,直接圈住她的腰,兩人的距離拉近,「你給盛驍也這麼擦頭?」

「我還沒給他擦過頭。」這句是實話。

正好這句話讓江韌覺得有點開心,他笑意更濃,拿了遙控,說︰「看會電視。」

袁鹿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要出差麼?」

「是啊,想你跟我一塊去。」

「沒有這個立場。」

「有,合作就有立場。往後我們的合作會更多,你一個寡婦,我一定會多多照顧你。往後我們兩家公司,就不分彼此。」

他整個人靠在她身上,腦袋靠住她的肩膀。

袁鹿整個人僵直,緊跟著,他的手撫在了她的小月復上,他手比較涼,大概是之前那次自殘,讓他傷了身,他總是怕冷,天氣熱的時候,冷氣稍微大點就覺得冷極了。

袁鹿想忍著,但到底忍不住,一把將他的手打掉,「你有完沒完?」

「我知道你懷孕了。」他冷冷淡淡的說,語氣听起來並不友善。

袁鹿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眼神里看不到生機,她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保全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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