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計算 包含4900顆鑽石加更。

袁鹿到茶室,阮子銘給她介紹的是現在國內比較有名氣的交響樂團的領導者,姓吳。

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北城交響樂團算是體制內的,有專門演出的音樂劇場,每年還會去國外交流演出。

老吳正在跟阮子銘說他最近收的一個新人,年紀小小但成績出色,簡直是小天才,「而且還長得很漂亮,是我團里最年輕的一個,本來想帶她過來見見你,不過她說不喜歡喝茶,不想出來就沒來。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

袁鹿進去的時候,就听到這一段。

阮子銘笑著招呼袁鹿過去,並給老吳介紹,「吶,我這邊呢,倒是沒有天賦型選手,但有一個努力型選手袁鹿,你可以叫她小袁。」

老吳看過去,沖著她微微一笑,按照輩分,他自是不用起身。

袁鹿走到阮子銘身邊坐下,禮貌的同老吳打招呼。

「吳先生您好,阮哥已經跟我介紹過您的大名,什麼時候交響樂團演出,記得通知我一聲。我還從沒有在現場听過交響樂呢。」

阮子銘說︰「讓老吳送票。」

「那可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老吳最是愛才,看到藝能高超的,都十分欣賞,什麼要求都能給你應下來。」

吳錠嘖了聲,「你這說的我跟傻子似得。」

袁鹿低低的笑,看到吳錠的杯子淺了,便順勢端著茶壺給他添滿。

三人說了一會閑話,阮子銘才提到袁鹿的公司,吳錠看過阮子銘在北城這場演出的廣告,做的確實是別具一格,不是很商業化,有幾分風骨,確實是不錯。

袁鹿陪著這兩談天說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互相加了微信,阮子銘送她回去。

路過舊港的時候,在紅綠燈口,旁邊車道停著的那輛車突然開了車門,車上下來個女孩,袁鹿正好看到,竟是鄭思寧。

撐著紅燈還未跳轉,迅速的跑到街邊。袁鹿看著她進了舊港,這邊整條街都是酒吧夜店,看著挺亂。

袁鹿指了指,問︰「這邊亂麼?」

紅燈跳轉,阮子銘踩下油門,說︰「亂,像你這樣的,就不適合這里。」

她想了一下,說;「調頭吧,我看到個熟人,你陪著我進去找找人。」

「啊?」阮子銘一下沒反應過來。

袁鹿︰「謝謝你了,你也說我一個人去的話不太合適,那就只能你幫幫我了。本來也不想管,但既然看到了,這人跟我有又有點淵源,是個小姑娘,要是在這里出了什麼事兒,我心里過意不去。」

「行吧。」

袁鹿本想給盛驍打電話,但想了想最終沒打。

阮子銘找了地方停車,跟著她一塊進了一家夜店,進去就是朝下走,過了樓梯,推門進去,便是震耳發聵的音樂聲,鬧騰的不行。

大家都在嗨,人又多,自是一下找不到人。

她給鄭思寧發了微信,沒有得到回復。

阮子銘說︰「這麼找很難找到,這里頭地方大著,要是在包間里,咱們總不能一間一間的去找吧?你能聯系麼?」

「要是能聯系,我就不用親自進來了。」

找了一圈後,他們進了一條走廊,這邊的音量稍微低一點。

袁鹿︰「我也不是一定要找到,只是做這件事和不做這件事性質不同。」

他們又走了一圈,袁鹿準備撤退的時候,倒是看到了人,在吧台前,有兩個男人在她身側遞酒。

袁鹿沒有過去,就只是看了一會,見鄭思寧喝了酒,又打發了男人,才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說;「要不要請我喝一杯?」

鄭思寧看到袁鹿有些驚訝,而後笑起來,「我說你怎麼給我發微信。」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袁鹿說;「我沒跟你哥說,知道你肯定不想被他知道。」

「可還不是被你看到了?你看到跟他看到也沒什麼區別吧。難道你不會告訴他?」

「應該不會,我要是說的話,他現在應該出現在你面前了。」

袁鹿看著酒牌,考慮點個什麼酒喝。

鄭思寧打量她一會,說︰「相信你一次。」

她叫了兩杯桃花酒。

袁鹿陪著她喝了一杯,「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明天還要早起,而且不像你年紀還輕,我得早睡才能早起。」

「不用,我還沒玩夠。」

「既然今個被我踫上了,我得先送你回去,等把你送回去以後,你還想出來,那就不管我的事兒了。」

鄭思寧哼了聲,「連盛驍都管不了我,你也不能。」

她說完,就要去舞池跳舞。

袁鹿沒攔著,可她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算了,我也不為難你,今個就跟你走吧。酒錢你付啊。」

袁鹿付了錢,把人帶出去,阮子銘在門口等著。

見著鄭思寧的時候,覺得有幾分眼熟,而後瞬間想起來,「鄭思寧?」

鄭思寧看了他兩眼,沒接話。

「你就是老吳說的小天才。」

袁鹿記得盛驍說過,她是拉小提琴的。

三人上了車,鄭思寧報了地址。

住在白陽區。

到了以後,鄭思寧勾住袁鹿的手臂,說︰「你要不要進家里坐坐?」

袁鹿︰「你想帶我見誰呢?」

鄭思寧︰「是看你想不想見。」

阮子銘感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想了下,插了句嘴,說︰「煙癮犯了,我先抽支煙,你們聊著。」

他說完就下車。

鄭思寧看著阮子銘點煙,也想抽,她揉了揉鼻子,說︰「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袁鹿︰「你走吧,我看著你進去。」

鄭思寧與她對視片刻,「好吧,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她推門下車,又彎身跟她招招手,然後跟阮子銘說了聲再見,便進了小區。

袁鹿瞧著她的身影沒入夜色,才收回視線。她其實還蠻好奇,只不過她不想自己去見,該是盛驍帶她去見。

阮子銘抽完煙,回到車上,「這小姑娘誰啊?」

「盛驍的妹妹。」

「啊?他還有個妹妹?」

「不是親妹妹,不過跟親妹妹差不多。」

阮子銘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十分明顯。

袁鹿︰「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沒什麼。送你回家。」

路上,盛驍發了條微信,問她結束了沒有。

回到家里,屋子里都收拾干淨,碗也都洗了。盛驍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翹著二郎腿,一只手撐在抱枕上,一個人坐在那邊,偌大的客廳,就他一個人,看起來很孤獨。

他听到動靜,抬眸,便瞧見袁鹿朝著他過來,換了個姿勢,放下遙控器,說︰「談的還挺久。」

袁鹿看到餐廳那邊整整齊齊,「沈蘊庭什麼時候走的?看你這樣子,好像在這里坐了很久。」

「早走了,你跟他說了什麼?」

「怎麼了?他跟你說什麼了?罵我了?」

「他倒是不敢在我跟前罵你。」他聞到她身上有酒味,還有煙味,他抓著她的手,放到鼻間聞了聞,「沈蘊庭去橫店了。」

袁鹿挑眉,「真的?」

「所以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可能是他自己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怎麼?你好像並不是很想他去。」

盛驍點頭,「是啊,我更想他能夠跟傅家三小姐結婚,不過他這一趟未必能有結果。」

袁鹿明白他的心思,沈蘊庭要是跟傅三小姐結婚,與他而言是有百利的。

傅家是那種傳承老牌貴族,這種家族的人脈根系盤根錯節,但卻十分牢靠。沈蘊庭有機會能跟他們攀上關系,與他而言,是一個上升的機會。

理性而言,他現在就不應該去橫店。

他這一去,幾乎是要毀掉他跟傅芝毓的一切,當然如果他是去找周羨解決問題,就另當別論。

袁鹿起身去倒水,說︰「他也不一定是去找卓彥馨,說不定是去找周羨商量呢?各佔百分之五十,就看他最後想要的是什麼。你先不要擔憂,說不定他回來就給你一個驚喜。」

「作為朋友,我是不希望他去趟這個渾水。像你說的,周羨不會放過卓彥馨,沈蘊庭跟卓早就已經分開,又何必去自找麻煩。其實,這一趟他要是不找周羨,對卓來說,也是一個不恰當的舉動。」

袁鹿到完水,端著杯子回來,「確實不理智,所以我傾向于,他可能急著去跟周羨談和。」

「無論怎樣,都是他自己決定的事兒,旁人做不了主。不談他,出去談事兒談的怎麼樣?」

袁鹿說︰「巧不巧,阮子銘給我介紹的是北城交響樂團的領導吳錠,我去的時候,他正在夸鄭思寧。」

「這方面,思寧確實是有天賦。她在國外的時候,也是CU樂團的首席親自過來邀請她,她在音樂學院是出名的。」

袁鹿歪頭看他,多少能從他的嘴里听出點驕傲的味道,是那種好像是自己親妹妹獲得這般成就的驕傲,「很少見你夸人。」

盛驍︰「該夸的地方自然是要夸,但該罵的也得罵。脾氣性格都不好,壞得很,上次在你跟前賣乖,她說什麼你都不必放在心里,她就是那個樣子,對誰都不太友好。」

袁鹿側過身,也不問,就听他說。

「長兄為父吧,我等于是把她養大,她好的話,我也欣慰。」

袁鹿說︰「那你這是提前當了一回爸爸,往後自己有孩子,經研究很足了。她那樣的,算是叛逆少女,這麼多年,沒少讓你操心吧?」

「確實鬧騰,不過我還好,但凡不是太過分的,不需要我親自過去處理。」

「你安排了人照顧著?」

盛驍想了下,拿了她的杯子喝了口水,說;「有唐茉。」

「我有听思寧說過唐姐姐,就是她?」

「是。她跟安子他們兄妹是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差不多是一起長大,後來被人領養,在學校里重逢。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沒過幾年好日子,養父母家里就出事,唐茉的養父母離婚,她原本是跟著養父,但她那養父是個畜生,後來她就逃出來了。安子他們就倒霉點,本來兩兄妹能一塊被收養是件挺開心的事兒,養父母家里條件也不錯。可惜後來他們養母懷孕了,生了對雙胞胎。就給他們送回了托兒所。我年少輕狂的時候,就跟他們關系很好。安子出事,唐茉也是自己一個人,就跟思寧相依為命。」

袁鹿說︰「我還蠻好奇你那時候是什麼樣的,有多混蛋。說吧,傷害過多少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盤腿坐好,開始審問。

盛驍笑起來,「女人如衣服,那會講的是兄弟情義。」

「那就是傷了一片。」

「吃醋?」

「不是,我是在想,萬一有人拉這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來跟我說那是你的兒子女兒,我該怎麼辦。」她抵著頭,做沉思狀,似乎是開始認認真真的思考。

盛驍伸手敲了下她的腦袋,說︰「瞎想什麼,就是做夢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那會沒那麼喜歡談戀愛,我喜歡的是機車,所以大多心思不在搞男女關系上。女朋友確實有交,但我那會對女朋友這種生物只有一個感受,就是麻煩。事兒太多了,影響我玩機車。印象里大概就只交往過兩三個吧,後來就不交了,全心全意的對待我的機車。」

「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搞男女關系,我那會更愛自由,喜歡刺激,作死的玩。」

袁鹿撐著腦袋,「畢竟是富家子弟,生活一直一帆風順,風平浪靜的日子,多無聊呀。你追求自由和刺激的時候,我還是小學雞吧。」

「都是過去的事兒,重要的是現在。」

「可我覺得你更喜歡那時候的日子。」

盛驍看著她,身子慢慢靠過去,說︰「之前是,但現在不是。現在有你,以前沒有。」

袁鹿戳了戳他的嘴巴,「標準答案。」

盛驍握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抱住,低頭去吻她的唇。

……

卓彥馨所在酒店附近蹲著很多記者,他來之前跟人交代過,換了一身行頭,但這些狗仔隊眼楮很尖,有些手段下作的,還會在酒店里裝隱形攝像頭。

因為出過一次問題,所以現在酒店對隱私這方面做的還可以,這邊明星入住率高。

他想了個法子進去,躲在了大號的行李箱里。

卷縮在里頭的時候,他口吐芬芳,覺得自己瘋了才會為了一個沒心腸的女人干這種事兒,為了一個沒心腸的女人要放棄自己光明的前途。

當他從這狹小空間出來,他突然就停住了腳步,抽了根煙,開始想,如果他一無所有,卓彥馨這個勢利眼,她還會跟他在一起?

「沈總,卓小姐好像不在。」

沈蘊庭回過神,「什麼?」

「卓小姐好像不在房里。」

「人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

「總不能人間蒸發吧!去找出來!」他擰了眉頭,有些煩躁。

助理趕緊出去辦事。

沈蘊庭在房內來回渡步,心思不定,來的時候有幾分沖動,那種沖動只在他十八歲的時候有過,如今他這個年紀,已經很少會有這樣的情緒。

當然也不該有這種情緒。

他走到窗戶前,盯著遠處的螢螢燈火,整個人逐漸的冷靜下來。

開始權衡利弊,算計得失。

畢竟他也不是年少輕狂,可以隨便栽跟頭的時候,他需要把一切都計算清楚,要想清楚這一步走下去以後,他需要承受的是什麼樣的結果,要應對的是什麼樣的壓力。

夜深人靜,他的房門口像是被人撞了一下,而後門把開始動,好像有人在開門,但開不進來。

他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了看,對方戴著帽兜,看不到臉。沈蘊庭猶豫兩秒後,有一種奇怪的預感,他的房間就開在卓彥馨的隔壁。

下一秒,他打開了門。

那人一下子撲了進來,直接扎進了他的懷里。

卓彥馨猛地抬頭,在看到沈蘊庭的瞬間,驚訝的瞪圓了眼楮,而後看了看門上的房間號,這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她回來的慌里慌張,一下子弄錯了。

就在她要退出去的時候,沈蘊庭扣住她的手臂,順手關上了門。

「你在搞什麼?」

他掀開了她的帽子,卓彥馨下意識的捂住了脖子,皺緊了眉頭,用肩膀將他撞開,把帽子戴了回去,「你干嘛!」

卓彥馨轉頭就要走,在這里多待一分鐘,對他們兩個都沒有好處。萬一讓周羨知道,不知道要怎麼樣。

他現在就是個神經病,一個動作做錯,一句話說錯,他都要生氣。還叫她收拾行李,要帶她出海。

她一點都不想去,出了海,就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到時候把她丟進海里喂鯊魚。

可她現在一點自主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沈蘊庭自然不會讓她就這麼走了,一把將她拉回來,卓彥馨沒什麼力氣反抗,她剛剛被周羨折磨的全身都要散架一般,身上還疼。沈蘊庭下手沒有輕重,弄疼了她。

「你放開!痛死了!」

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沈蘊庭立刻松開了手,而後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留下的手指印。

卓彥馨看到他的眼神,立刻用手捂住脖子,「你現在找到沒用,不是我在搞你,是周羨在搞你。而且,你這樣找我,要是讓他知道,我怕你跟他不好交代。」

她看他一眼,不知為什麼,這一刻挺想依靠他,可她心里清楚,沈蘊庭現在自顧不暇,他大概幫不了她。

她吸口氣,說︰「別攔著我,我要回去了。」

說著,便拉開門要走,門剛一打開,恍惚間她看到個人走過,下意識的迅速關上門。而後湊到貓眼前面,往外看,周羨恰好就停在了門前,目光盯著貓眼的位置,看了一會,卓彥馨屏住了呼吸,從未這麼緊張過。

她感覺自己都開始冒冷汗了,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她迅速轉身,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她不懂,周羨來干嘛?

沈蘊庭注意到她整個人都在發抖,面如土色,他從未見過她這副鬼樣子。他伸手想去抱她,被卓彥馨一下子避開,她用力咬住唇,而後跺腳,壓著嗓子,說︰「怎麼辦!」

「周羨?」

她默了一陣,讓自己冷靜下來,越慌,事情就越糟糕。她深吸一口氣,看向沈蘊庭,說︰「你來這里是找誰?」

她的語氣極其冷靜,眸色堅韌。

沈蘊庭微微張嘴,可有些話到了這個時候,竟然一下子說不出來了。

兩人對視數秒,沈蘊庭先挪開了視線,不等他回答,卓彥馨說︰「我們現在一起出去,你跟他談,為了你自己,你應該知道要怎麼談。你現在處于劣勢,不過你只要跟我劃清關系,周羨應該不會太為難你。再者,你本就是要跟傅芝毓結婚,說清楚就行。現在,打我一巴掌,打重一點。」

「然後罵我,很大聲的罵我。」

沈蘊庭沒反應,卓彥馨等了幾秒,見他不動,先一步上手,一巴掌摔在他臉上,「我們兩個本來就是利益關系,我不這樣做我怎麼自保!」

她用眼神示意他快一點,「你不要事業了?」

周羨這人很狡猾,她本想自己打,怕看出來,所以還是需要沈蘊庭動手,她去拉他的手,「你快點!你不要害我!」

門鈴響起,卓彥馨心口一緊,沈蘊庭一把將她拉到一旁,過去開門。

那一巴掌,他自然沒打下去,也打不下去。

門外,周羨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口,目光在沈蘊庭臉上停留了片刻,而後看向站在門內的卓彥馨。

她面色平靜,臉上少了點血色,她一把將沈蘊庭推開,從房內出來,也沒理會周羨,從他身邊過去,自顧自的回房間。

周羨倒也沒攔她,只是看著沈蘊庭,說︰「今天晚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

沈蘊庭笑了下,「好啊。」

說完,他就走到卓彥馨那邊,敲了兩下門,那門內的人乖乖打開,他順利進去。

沈蘊庭站在門口,氣不順。

把柄落人手里,便寸步難行,除非選擇硬剛,不惜代價的剛。

可是否值得呢?

卓彥馨喝了杯水,周羨將膏藥放在茶幾上,說︰「你忘了拿這個。」

「謝謝,還勞煩你親自送過來,其實沒那麼要緊。反正我現在停工,白天都在床上睡覺。」

「明天跟沈總約了午飯,你要一起麼?」

「你去幫我報仇?那我肯定要跟著去。」

周羨仍站在桌子邊上,視線落在藥膏盒子上,五根手指捏著盒子邊緣,一下一下的轉著圈,「少在我跟前演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隨便你怎麼說,你要睡在這里麼?睡的話我去收拾一下,不睡的話,我先睡了。還有沈蘊庭的事兒,你別遷怒到我身上,我跟他純粹的利益關系,當初我在他公司里當藝人,想怕的快一點,資源多一點,自然要跟他有些關系。我不是你,家里的獨苗,整個周家拿你當眼珠子那麼護著,我有什麼?親媽死了,親爸不疼我了,來了個後媽把我當寵物,高興的呼呼兩聲,不高興了就打你罵你,吃的狗食住的狗窩,做任何是都小心翼翼了,可人家還不滿意,我不是人麼?」

「我是也媽媽生的!她的女兒寶貝,我就不是人了?到了學校都不肯放過我,要我跟她女兒佣人似得,給她臉了是麼?沒有人可以保護我,所以我只能保護我自己。我為了達到目的往上爬,我這樣做沒有錯,我能走到今天,我只用感謝我自己。要說愧疚,只有對你,我要說一聲抱歉。我當年恨瞎了心,我實在是太恨了,可我沒有任何辦法反抗,所以我選擇了這條路。卓 那麼喜歡你,那我就搶走你,讓她傷心,她傷心,那老巫婆也不會好受。」

她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即便到了今天,我也不後悔做這件事,看到卓 自殺,看到老巫婆發瘋,我心里痛快的要死!我只恨卓 怎麼沒死!」

「我本來已經不想摻和到你們的人生里頭,我現在很好,做自己還算喜歡的事兒,安安分分的工作賺錢,買喜歡的東西滿足自己。可既然你不想放過我,那麼好,我願意再摻和進來,我甚至可以回去整死他們。這是你挑起的,就不要後悔再來招惹我,我現在不怕了,什麼都不怕。大不了誰都別好過就是了。」

「你越是抓著我不放,卓 知道了,就會越難受,那就再逼死她一次好了。不過這次,是你的問題。」

她咳嗽了兩聲,放下水杯,進了房間。

周羨手上的動作停住,心底隱隱冒出來的刺痛,讓他極其不舒服,一下攥進了藥膏。他覺得自己極其可笑,這一刻竟然覺得心疼,他覺得可笑極了。

卓彥馨躺下,她身子不太舒服,這幾日每天晚上周羨都要折磨她,下手沒輕沒重,變著花樣羞辱她,是準備玩死她。

她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在她迷迷糊糊覺得自己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額頭上突然貼了一塊冰,冷的她一激靈,伸手就要去扔掉,卻怎麼也弄不掉,好像是粘在她腦門上了。

她覺得難受,覺得不爽,為什麼不能讓她好好睡一覺,她累了,全身都累。

「別動,你發燒了。」

「滾開,滾開!滾開!」

她已經好久沒做夢夢到小時候的慘狀了,她縮在狗窩里,大狗就在外面,喉嚨里發出嗚嚕嚕的聲音,這麼大只,張嘴像是能把她給吞了。

她好怕呀,可是阿姨不讓她出去,讓她在這里找她的鑽石戒指,說找不到就把她賣掉。

還不準她哭,哭出聲音就不許吃飯。

說她太胖了,不吃飯也是為了她好。

她中午就沒吃飯,她好餓,再不吃,就要餓死了。

她覺得冷,下雨了,刮風了,外面天黑了,沒人叫她進去,爸爸也沒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屋子里好像變暖了,身體也慢慢的暖起來。好似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她听不清楚,可很快,狗窩不見了,大狗不見了,她躺在陽光下曬太陽,周圍是綠綠的草原,還有小花,特別的好看,天空很藍,空氣很新鮮。

她覺得開心。

這時,天上露出了她媽媽的臉,對著她笑,還伸手模她的臉,模她的頭,媽媽的手暖暖的,很舒服。

她說︰「媽媽,讓我跟你走吧。」

周羨看著她掛著眼淚,嘴角上揚,心里又覺得不痛快,猛地抽出手,拿了個抱枕直接砸她臉上。

起身出去,走到門口,又退回來,把壓在她臉上的抱枕丟開,然後順利離開。

第二天中午,周羨他們就在酒店內吃飯,外面狗仔多,進進出出不方便。

兩人坐在包間內,氣壓很低。

誰也沒先開口。

周羨自顧自的喝茶,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蘊庭已經對他做了仔細的調查,查清了周家的底,順勢還模到了卓家,知道了卓彥馨的一點事兒。

周家不容小覷,在溫城是老大,不過北城與溫城相距甚遠,手再長也是不能攪動北城的圈子。只是周羨埋伏的早,手里捏了他的把柄,又被他搶先一步,再者,輿論一出,他跟傅家關系岌岌可危,傅家在圈內的名氣很好,跟傅家交惡,等于是打斷自己的人脈,確實難弄。

「周導演是不是狙錯人了?」

「沒錯。」

「是卓彥馨沒跟你說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是周導演喜歡幻想,又把幻想出來的東西當成事實,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可以先去看看心理醫生。」

周羨垂著眼,沒看他,說;「像你這種利用職權搞女人的男人,不該有點教訓麼?」

「可笑,我做事兒還要你來教我?」

「你只是動了個不該動的人,我自是要給你一點教訓。還有,你現在是有求于我,說話總歸要客氣點。」

「很好。」

「其實也不用談,我決定不放過你,一定搞到你坐牢為止。」

沈蘊庭看著他,數秒之後,蹭的起身,大步離開。

服務生進來上菜,周羨給卓彥馨打了個電話。

響了好一陣都沒人接,他打了兩個,最後讓助理去敲門把人帶下來。

卓彥馨下來的時候,穿著黑衣黑褲,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疲憊的眼楮,黑眼圈很重,眼皮都成了三眼皮了。

周羨給她盛了小米粥,「我叫他們在里面放了點紅糖,吃吧。」

她戴著口罩,壓著嗓子咳嗽了一陣,「謝謝。」

她拉下口罩,吃了兩口,甜度剛剛好,那滋味讓嘴巴沒那麼苦,她還是蠻喜歡甜的。不過她為了保持身材,保養皮膚,她很早就戒糖了,大概三個月吃一回吧。

進了娛樂圈之後,就控制的更狠。

她現在頭還有些暈乎乎的,她還記著中午他要跟沈蘊庭吃飯來著,現在不是中午麼?一桌子的菜,可這包間里只有他一個人,沈蘊庭沒來?

她只想了一秒,就直接拋在腦後,自己都顧不過來,就不必顧別人了。她算仁至義盡,沒有落井下石,已經不錯了。她也不會要求沈蘊庭要為她做什麼,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互不相欠。

都已經分開這麼久了,早就路歸路橋歸橋。

她把整完粥都喝完,勉強吃下去,結果剛吃完就吐了,她實在胃里難受,根本不想吃東西。在衛生間里全吐了個干淨,也站不起來了,不管髒不髒,就坐在地上,靠著牆,閉著眼,等暈眩感過去再起來。

可一直過不去。

周羨進來,就看到她趴在馬桶上,像是暈倒了。

他立刻過去,把人拉起來,讓人安排了車子。

卓彥馨勉強睜開眼,說︰「我難受。」

「我知道。」

「你別折騰我了行麼?送我回房間躺著,也別逼我吃東西了,我不想吃,吃了也得吐出來。」

他沒說話,抱著她出去。

她靠在他身上,沒再說話,實在也說不出話來。覺得累的慌,又覺得不甘心,生氣又窩火。

周羨就這麼抱著她出去,沒有任何遮掩,記者圍上來的瞬間,卓彥馨立刻將臉埋進周羨的懷里,不想讓他們拍到丑到,兩人迅速上車。

她戴上帽子,雙手捂住臉。

車子很快離開了酒店,不出一個小時,兩人的這組照片就掛在了微博的熱搜上。

話題迅速到熱搜第一,爆炸性消息,微博再次癱瘓,比上次還嚴重點。

畢竟是跟新晉導演,國外老萊塢拿了獎項的新人導演,關鍵是導演顏值高,也有一批死忠粉,女友粉。

話題直接炸掉。

卓彥馨對此倒是鎮定,對她而言沒什麼,只不過這消息傳到卓家,估計要炸。

她不懂周羨的操作,默默轉過頭看向他,他這會看著窗外,側臉輪廓分明,他長得很好看,以前是溫潤如玉,似陽光一般耀眼的人。

如今,多了點沉郁,眼神變冷,有點病嬌。

不過她自己更喜歡以前的周羨。

他真的很好,全方位的好,對她也好。

她是他人生的滑鐵盧。

她說︰「你這樣做,會讓卓 知道。」

「你不是準備讓他們知道麼?順了你的心思還不好?」

剛說完,周羨的手機響起,來電是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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