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我喜歡你 為好多好多魚在游的南瓜馬車加更

江韌站了一會,她坐起身,胸口的那塊疤痕一直在他眼前,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落在那里。

下一秒,袁鹿從床上摔下來。

許是這一摔,帶來的疼痛,叫她稍稍回籠了一絲理智,她皺了皺眉,模了模自己的膝蓋,地板上不知道哪兒來的玻璃碎片,正好扎在她腿上,那鑽心的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的腦子有片刻的清明,她睜大眼楮,抬起眼,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江韌。

剛才蒙了眼,她壓根不知道跟前的人是誰,當下的情況她哪里還會在乎眼前人的是誰,阿貓阿狗都行。

這種強烈到極致的感覺,能把她弄死。

她對上他涼如水的眸,兩人之間隔著一步的距離,他就那麼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她靠在床邊,一只手捂著胸口,啞著嗓子問︰「你為什麼在這里?」

江韌注意到她膝蓋上的傷口,血不斷往外冒,瞧著傷口不淺,似是有什麼扎進肉里了。他往前一步,蹲下來,伸手要去檢查,袁鹿避了避,整個人縮成一團,有氣無力的警告,「你離我遠點,別踫我!」

「沒人要踫你。」他一把抓住她的小腿,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仔細看了一眼,確實有東西扎進肉里了,得及時取出來才行。

他一把將她抱起,袁鹿驚慌失措後,他把她放在了床上,並拿毯子裹住了她的身子,「躺著,我去叫人來給你處理傷口。」

袁鹿緊緊攥著毯子,一點一點的侵蝕她的理智,每侵蝕一點,她就咬著牙用手摁了摁膝蓋上的傷口,用力一次,就清醒一分。

江韌很快帶著佣人上來,是個女的,年紀不小,手里拿著藥箱。江韌沒進來,只吩咐了老佣人叫她幫忙換一件衣服,然後就等在門口。

老佣人走到床邊,她長得並不是那種看起來很和善的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坐在床邊,打開藥箱,說︰「把腿伸直。」

聲音醇厚蒼老。

袁鹿頓了頓,她現在反應遲鈍的很,老佣人倒是不著急,等著她自己反應過來,把腿伸直。

但她沒有,她搖搖頭,說︰「不用,暫時不用處理。」

老佣人看得出來她的意圖,「你放心,外面的人不會動你,我看的出來,他眼里沒那意思了。傷口處理好,你再忍耐一陣,藥效就過去了。」

她緩慢的說。

袁鹿自然不能相信,她是江韌的人,自是向著江韌說話的。

老佣人等了一會,見她執拗,又道︰「你那個傷口再拖一會,會越來越嚴重,萬一落個後遺癥,影響你走路,到時候後悔的還是你。而且你這傷到的還是膝蓋,玻璃砸在里面,可大可小的。」

「你若不放心,我一會一直在這里照顧你,直到你恢復正常,可以麼?」

袁鹿垂著眼,不等她回答,老佣人已經動手給她處理傷口了,把嵌在膝蓋里的玻璃渣子取出來,就這操作,已經疼的袁鹿徹徹底底的清醒過來,流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再加上這老太太下手一點也不輕,她差點疼出眼淚來了。

整個過程,袁鹿都一言未發,眼楮瞪得大大的,盯著自己的傷口,看著老太太動作利落的給她處理。

老佣人抬了抬眼皮,深邃且渾濁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說︰「好了。」

袁鹿這會白著一張臉,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老佣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拿了一套干淨的衣服給她,說︰「自己可以換麼?」

她點頭。

老佣人把衣服放下,「衛生間里有熱水可以用,傷口暫時不要踫水,你可以簡單擦擦身,毛巾都是新的,隨便用。」

「謝謝。」

她垂著眼簾,見著老佣人走到門口,說︰「別讓他進來。」

「這個我做不了主。」老佣人實話實說,袁鹿眼神暗了暗,這一瞬,她的身上有一種破碎的美感,叫人憐愛,老佣人說︰「但我想,他也許這會也不想進來。」

老佣人出去,江韌就站在外面,手里夾著煙,一口一口的抽著。

老佣人關上門,把里面的情況簡單的說了說,「需要我留在這里照應麼?」

江韌沒有立刻應答,只緩慢的抽了口煙,然後慢慢的吐出來,片刻之後,才淡淡的應了一聲,「留著吧,一會有什麼問題,你進去照應。」

老佣人看他一眼,點了點頭,說︰「應該過不了多久藥效就會過去。」

「廚房里有東西麼?我去煮一點,到時候她可能會餓。」

老佣人︰「我去吧。」

「不要緊,我去好了。」

反正站在這里只會覺得心煩意亂,他咬著煙,自顧自走了。這山莊不小,但格局都差不多,他很快就找到了廚房。廚房很大,他掐了煙,先打開冰箱看了看,東西不多,以面食為主。

幾顆青菜,幾個西紅柿,還有一盒雞蛋,剛好能煮一番西紅柿雞蛋面。

想來這山莊平日里是沒人住的,就那老佣人在住,留在這里看家。

他把東西都拿出來,切菜打蛋,動作很嫻熟。

他如今最拿手的就是煮面,以前煮過太多太多次,所以他煮的面格外的好吃。

他蓋上鍋蓋,拿出手機,點開微博,搜索了一下袁鹿以前的賬號,賬號還在,那篇文章也在。他當時不想看,通過輿論謾罵,大致也知道她都寫了些什麼。

所以沒必要再去看。

他點開,文章很長,他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從頭看到尾。這些文字,仿佛把他帶回到多年以前,帶回到高中時候,兩人在一起的時光。

現在回憶起來,那竟然是他最開心的時光。

即便不能黏在一起,只要在同一個空間,中間隔著好多其他人,只要轉頭,他就能夠捕捉她追隨而來的目光。人離得遠,但心是交織在一塊的。

青春期,血氣方剛,在沒有打賭之前,他就曾做過一個春夢,夢見與她親密糾纏。

當天晚上,寢室里的人就開始討論袁鹿,然後就打了賭,本來他並沒有參與,是听到周迎準備上的時候,他出聲,表示他去。

他開口了,其他人自然只有應承,沒有人會出來跟他搶。

他那會也沒想別的,他只是不想讓別人佔了她。

他其實不太會追女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只有女孩子追著他後面跑,很少需要他自己主動去追求,他更是沒有遇到過一個女生,想要主動追求的。

不過有些事兒,對男人來說,似乎是無師自通。他追求袁鹿的那些招數,都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並不是刻意的去做這件事。

上廁所要繞遠路故意從他們教室經過,也僅僅只是真的想看她一眼,想知道她在干嘛。

第一次上床,他是真激動,所以鉚足了精力,死纏著她糾纏了許久。

糾纏到她求饒,才肯放開。

她的身體很軟很香也很甜,她是深淵,進去了便沉迷其中,總是想了又想。

但打賭總歸就是個賭,他贏了,也該收場了。

他自我認定不會喜歡這種女生,一切不過是對性的好奇,玩玩而已,玩完了就該結束,他還贏了賭局,是一件雙贏的樂事兒。

他從未想過這一切對袁鹿的傷害有多深,誰會當真呢?

然而,當初的袁鹿把他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都當真了,並且牢牢記在心里。

文章里的細枝末節,若是不看,他幾乎都要忘了。

他唯獨無法否認的便是對她身體的痴迷,那是腦子無法控制身體的迷戀,所以六年前,她來找他的那一刻,她說出‘做麼’的那一瞬,他就沒有什麼理智可言。

男歡女愛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兒,這只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事兒。

他不會承認那是喜歡。

六年過去,他自以為早就把她忘記,他以為她不過是他生病中不起眼的存在。卻在這一刻發現,她從來都存在,從未從他心上離開。

他只是不承認,或者是他從來都不敢承認。

他是不敢。

他看完,鍋里的面已經全部糊掉,發出焦味。

他立刻回神,關掉了火。把手機丟到旁邊,將糊掉的面全部倒掉。

他緩了一會,又重新煮了一鍋。

很快面就煮好了,煮的有點多,需要一個較大的碗。不過想著袁鹿那般縴細,估計也吃不了那麼多,就拿了個小的,盛好端上去。

老佣人就坐在門口,老僧入定一般,背脊挺得筆直。

江韌端著面,走到她跟前,問︰「里面什麼情況?」

老佣人搖頭,「沒動靜,我也沒進去。我瞧她狀態不是特別好,對誰都不信任,這會還是讓她一個人待著會更舒服一些。」

「嗯。」

稍後,他突而想到她胸口的那塊疤,下一秒人就沖了進去。

第一眼沒人,窗戶都開著,他嚇的手上的面都砸了。

這邊雖說不高,但也不好爬,這要是摔下去,得摔斷了腿。

他走到床邊,往外看了看,一個鬼影子都沒有。他差一點要爬窗,還是老佣人叫住了他,「在衛生間里。」

他回頭,老佣人就站在衛生間門口,拿了鑰匙開了門。

袁鹿整個人都泡在浴缸里,因為實在難受,她覺得這樣能冷靜一點,她不想被那惡心的佔據心靈和思想。

她能感覺到藥效在減退,只要有外力的影響,腦子就會清醒很多,不至于被操控。

衛生間的門推開時,她正好從水里竄出來,轉頭就瞧見他們站在門口。她身子往下沉了沉,板著臉,語氣平靜又冷漠,「出去。」

江韌沒停,直接進去,拿了毯子,不由分說把她從浴缸里撈出來,用毯子裹住,扛著她回到房間。

老佣人很有眼力勁,重新準備了衣服放在旁邊後,就出去了,還拿了兩塊毛巾,放在旁邊。

袁鹿坐在床上,倒是沒有反抗,面色沉沉,一雙眼楮沒有神采,黯淡無光,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此時此刻的袁鹿,仿佛一個被抽掉靈魂的人,只剩下了一個軀殼。

江韌看著她的眼楮,「還不舒服麼?」

她眸子動了動,「你這樣做,景菲知道麼?」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拿了毛巾給她擦頭發,「我讓佣人找醫生過來。」

「你可以送我去醫院,我沒必要留在這里。」

他喉結滾了滾,沒有說話,繼續給她擦頭發。

袁鹿閉著眼,說︰「你把我帶到這里,想做什麼?替何禹平做他想做的事兒?」

「你就那麼喜歡睡我?景菲對你來說不有趣麼?還是說你覺得回頭炮比較香。」

江韌;「我要做,不用等到今天。」

她一把扯開他的手,仰頭看著他,「那你是什麼意思?」

他伸手想去整理她亂七八糟的頭發,被袁鹿一把握住了手腕,「六年前,你害我差點被人輪奸;六年後,你又害我差一點被人迷奸。你真覺得我是個軟柿子,可以隨便被捏爆麼?」

她咬著他,抓著他的手極緊,「當初我沒有利用我能利用的權利來打擊你們,我真是後悔莫及,我應該要你們不得好死!反正在你們眼里,我就是靠著這張臉,讓男人臣服于我,然後利用他們來迫害你們。我就應該坐實了你們的想法,這樣才不冤枉!」

江韌不語,只是拿眼楮看著她。

袁鹿笑起來,「不過現在不晚,你千萬護好景菲,指不定哪天,這種事兒也落到她的頭上。」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起身要走。

江韌一把將她拽回來,淡淡的說︰「現在還不舒服麼?」

藥效已經減退了,她這會已經好了很多,在褪下去。她抿著唇不說話。

江韌看她的樣子,便知道藥力差不多過去了,「你先換衣服,把頭發吹干,我送你去醫院。」

袁鹿沒動,也沒有說話。

江韌彎下腰,湊近了一點,袁鹿立刻往後避了避,滿眼警惕。

江韌說︰「我喜歡你。」

話音未落,袁鹿一巴掌甩了過去,這幾個字簡直就是諷刺。

她力氣不大,這一巴掌不算重,他頂了下腮幫,他笑了一下,「這可能比我不喜歡你更可怕。」他伸手捧住她的臉頰,指月復在她唇上模了模,說︰「但是沒辦法,我無法失去你。」

袁鹿抿著唇,這一刻袁鹿覺得他像個瘋子。

他沒有其他更多的舉動,說完以後,他便收回手,直起身子,說︰「我在門口等你,弄好了出來。」

他出去,輕輕的掩上門,但沒有關上,只是虛掩著,能听到里面的動靜。

袁鹿呆坐了幾秒,才起身換了衣服,吹好頭發。

弄完以後,走到門口,拉開門,江韌就守在門口。雙手插在口袋里,面上沒有表情,看向她的時候,才露出淺淡的笑意,說︰「走吧。」

她隨著他下樓,江韌問︰「餓麼?想不想吃點面?」

「不想。」

「好。」他沒勉強。

車子已經準備好,他親自開車,坐在後座。

不知道現在酒店是個什麼情況,程江笠他們怎麼樣了。

彼時,酒店里,萬歲鬧出了大動靜,驚動了何禹平,他從衛生間出來,助理就打電話過來,說大堂有人鬧事兒,還見了血。

這一來,他自是沒有功夫管袁鹿的去向,穿好衣服以後,就急匆匆的下樓。

果然是見了血,有個人躺在地上,月復部流血,已經打了120。

保安隊長這會額頭都是汗,面色鐵青,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他是自己把刀子插肚子里的,跟我沒關系。」

何禹平看他一眼,沒有發表意見,看向大堂經理和前台的人,「這人怎麼回事兒?」

大堂經理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是來找袁鹿小姐的,被前台回絕了兩次就開始大吵大鬧,他這樣子像是社會人,我們就叫了保安,然後就打起來了。」

「誰也沒看清楚這刀子是怎麼插進他肚子的。」

何禹平眉梢微的一挑,「其他幾個人呢?還在包間里?」

「還沒來得及處理呢,這邊就鬧起來了。」

「去把他們都弄醒。」

反正袁鹿現在不知去向,任憑他們怎麼搜也是找不到人的。

救護車很快趕來,人先送去了醫院,何禹平讓助理去跟進,自己則留下來善後。他回了包間,像沒事人似得進去,程江笠第一個轉醒過來,他頭暈,身體乏力,就覺得情況不太對勁,果然袁鹿不見了,他看向何禹平。

他抽著煙,主動詢問︰「小袁呢?怎麼不見她人。」

程江笠冷著臉,撐起身子,「這應該問你吧,你把袁鹿弄到哪里去了!」

他說著,拿起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何禹平不慌不忙,「這我哪兒知道,我處理完事情回來,這包間里就沒有見著小袁人了。是不是去衛生間了?我叫人去找找。」

他招呼了人進來,讓兩個服務員去找人。

這一層都找遍了,也沒找到。

這時,袁鹿的手機響起,程江笠看了看,是余諾。

這個時間,飯局也該結束了,余諾說了要來接人的。

他接起來,「袁鹿不見了。」

他直接交代。

余諾聞言愣了半晌,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到了包間,里面已經吵起來了。

程江笠砸桌子,指著何禹平的鼻子,說︰「你今天不把人交出來,我就沒完!」

何禹平仍坐在椅子上,神情淡定,「你可以叫警,察。」

余諾進來,站在程江笠的身邊,說︰「我已經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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