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警惕松懈

打一開始,梅敬祖就完全沒有相信魚謙的話。

從警這麼多年以來,稀奇古怪的事情見的多了,面對這些事情的敏感性自然也高了不少。魚謙越是安慰他,他越覺得這其中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從馬雯案開始,不,準確來說從瑤瑤的案子開始。老梅就很清楚這些案件的背後,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辛,而那個神秘莫測的專案組,更絕非尋常。

如果說之前,對于這一切老梅還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本著遵守組織紀律的鐵則置身事外。但如今自己的女兒被無端卷了進去,又怎麼可能放任不理。雖然被禁止在重癥監護室外逗留,他還是趁機找到了處能夠遠遠看到女兒病房內情況的角落。

蹲守在制高點的魚謙並未察覺到,就在自己身處的樓棟。有處和梅箐霞所在三樓視線平齊的地方,是原本閑置的醫生辦公室。老梅撬開了門鎖,避開巡夜人員潛了進來。在這里恰好可以看到女兒病房內的一舉一動,找好位置後老梅便舉著手中的瞭望設備,遠遠觀察病房中的動向。

當看到模糊的身影從病床上爬起來時,難以形容的驚喜充斥著他的腦海。然而還未等他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便見熟悉的火光閃過,映照出一高一矮兩個扭打在一起人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老梅當場便認定,是跟著老魚前來的傻大個對著女兒開了槍。

此刻他根本無心去思考,為什麼被醫生下了死亡通知書的女兒突然從病床上爬了起來,而那個魚謙口中是專案組「專家」的男子為何會對女兒開槍。他只知道,女兒醒過來了,現在正處于危險中。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等待,老梅丟下望遠鏡發瘋了般向對面樓沖去,等到魚謙看到視野中狂奔的老梅時,想要做出應對已經來不及了。

在刑警隊的年輕警員眼中,被他們叫做梅叔的梅敬祖是個和和氣氣的老好人。不同于脾氣暴躁行事雷厲風行的原大隊長魚謙,老梅更多扮演著和稀泥的角色。然而須知這個時時掛著和藹笑容的老男人,年輕時也曾是名血與火中打熬出的精英。被時光抹去的稜角,此刻再次迸發出來。

「見鬼,盡是些添麻煩的家伙。」任源不滿的嘀咕道「他跑過來干什麼?能確定他的意圖嗎?」

「不清楚,我正在給他打電話,但是沒人接听。」魚謙焦急的看著手中的電話,無奈的問道「怎麼辦?他已經沖到你的樓下了。」

「他應該進不…」

「他進樓了。」魚謙打斷了任源的話

「不可能,大門應該被王楷鎖上了啊。」任源啞然,繼而微一思索便明白為何門鎖又打開了,嘆了口氣說道「行了,你繼續盯著點四周,有什麼情況再通知我,這邊我來解決吧。」

「你可不要傷到老梅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說完任源再次關掉了雙向通訊,看著在自己手下猶自掙扎不已的狂暴少女嘆了口氣「最近怎麼干什麼都不順利。」

原以為如何進入這棟樓會有些阻礙,意外的是大門竟是虛掩著的,只是輕輕一推就打開了。梅敬祖下意識的將腰後的警用手槍擎在掌中,小心翼翼的邁步走了進來。此刻他終于發現這棟樓明顯有問題。

同樣是重癥監護室區域,主樓的區域燈火輝煌,即便已經是深夜仍然能夠看到人來人往的繁忙身影。可是這里卻好像陷入死寂一般,不僅地點偏僻,竟連半名值班的醫護人員的身影都沒有看到。現在想來,下午似乎也並沒有在這里遇到別的重癥病人。

不安的情緒涌了上來,他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對魚謙的信任,只想盡快到達三樓找到女兒。手中的槍逾攥逾緊,亢奮的情緒催動下,只覺得自己仿佛瞬間年輕了二十歲。過量分泌的激素壓制住了翻涌的疲勞,老梅從未覺得自己像今晚這樣矯健和強壯。沒有半分遲疑穿過了空無一人的走廊,持槍的梅敬祖終于趕到了女兒病房外。

眼前的景象令好不容易強制自己冷靜下來的他,再次感到血脈噴張直欲發狂。單手持劍的男子正騎坐在女兒的身上,壓制著後者。邊插下劍刃固定住少女,邊將粗糲長大的手指,探進後者胸口的洞中模索著,不斷噴濺的鮮血在地面上洇染開來。怒火中燒的老梅一拉槍機,推開保險對著前者大喝

「不許動!」

這邊任源也感到十分的棘手,想要殺掉梅箐霞其實是很容易的。實際上被這種秘法催動的少女,即便自己放任不管也很快就會耗盡生命力死亡。他只想盡快通過後者身上的印記,來追溯到那名隱藏在暗中的降臨派異人。

他已經找到了印在少女傷口中的印記,也正感應著此刻應該身處附近的敵人。後者顯然並不避諱自己的追蹤,肆無忌憚的通過印記向自己身下的少女灌輸獨立現實,赤果果的向自己發出無聲挑釁。就在要通過那道憑空架構的獨立現實通道,鎖定到對方位置的時候,闖入場中的梅敬祖成為了新的變數。

看著指向自己的槍口,任源手指依舊扣在少女胸腔中的印記上,苦笑著吐槽到「我只要壓著女人就會被人用槍指頭嗎?這場景出現三次了吧?這是什麼奇葩設定啊。」

「你把手給我拿開!」老梅對著任源怒喝道「放開我的女兒,你這個禽獸!」

「你先不要沖動,冷靜下听我說。」任源不動聲色的繼續感應著,對老梅說道「你看清楚了,這根本就不是你女兒了。」

說著,任源探手扯起少女的腦袋展示給前者看。扭曲猙獰的面龐浸滿了怨恨與惡毒,梅箐霞原本時刻放射著自信與孤傲的澄澈美目,此刻通體漆黑如墨,只余一對凶光畢現的血色瞳孔,兩只眼角都綻裂開來。烏紫的嘴唇淌著鮮血,暴突的齒間還嵌著任源大腿肉的碎屑。

縱然此刻少女的面目獰惡如鬼,可梅敬祖依然一眼就認出這正是自己的女兒小霞。扭曲的五官仍能看出原本清秀的模樣,那是梅敬祖永遠都不會忘卻的面龐。

「閉嘴你這頭無知的畜生!她就是我的女兒!」要不是擔心對方擎著利刃的手會傷害到小霞,梅敬祖早就把整梭子子彈射進他腦袋里了 「你給我從小霞身上下來,你特麼的!」

「我要是松手,你可就要被親生女兒殺掉了。」任源嚴正警告道「你看清楚了,現在她是什麼模樣!她早就沒有理智和思維了,現在只是頭沉醉于殺戮的野獸!」

僵持之余,梅敬祖也並非沒有關注場中的狀況。女兒那雙被劍刃釘在地上的手,縴長鋒利顯然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而任源破爛的衣服,還有地面刀割般的痕跡,也毫無疑問揭示著其可怕的破壞力。只是從任源衣服破口中並沒有看到什麼傷痕,梅敬祖一時搞不清楚他身上的血跡,是不是自己女兒的。

「不管小霞變成什麼樣,她都是我的女兒!再說,誰知道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梅敬祖厲聲質疑道

「醫生和你說過,你的女兒活不過今晚了吧?就算你女兒健康的時候,能靠雙手撕裂水泥地面嗎?現在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任源盡力穩住身形,壓制住身下躁動的少女「你把她當作你的女兒,我要是松開她,她可不會把你當成爸爸。」

「誰知道那個醫生是不是和你一伙的!」梅敬祖根本不理會任源的勸說「我最後警告你一遍!放開小霞,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凡人怎麼都這麼愚蠢不堪冥頑不化。」任源不由得氣結,此刻降臨派的異人正在近處虎視眈眈,他實在沒有精力去應付眼前的梅敬祖。魚謙也對著通訊器不斷的詢問著場中狀況,搞得他煩躁的要死。

就在場面僵持不下之際,被壓制的少女突然停止了掙扎,猙獰的面孔漸漸和緩了下來。兩行渾濁的血淚,從睜裂的眼角緩緩淌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梅敬祖嘴唇輕顫,啞著嗓子喊道

「爸…爸…」

突然之間的聲音驚得二人身體俱是驟僵,任源難以置信的看著身下的少女,不理解為何這種情況下後者還能找回理智。而梅敬祖心中則是驟然狂喜,眼前的少女果然是小霞,只要女兒還活著就非常值得慶幸了。至于為什麼變成這樣現在並不重要,在他看來,只要生死的問題解決了其余什麼問題還會比這個問題大?

「救…我…爸…爸…」淌著血淚的少女痛苦地哀求著梅敬祖,起伏的胸膛每一次收縮都從傷口中擠出大蓬血霧,散發著騰騰的蒸汽,仿佛正經受著烈焰焚身的極端痛苦。

「你給我放開小霞!」梅敬祖顧不得其他,端著槍壓上前來,想要逼迫任源退卻。眼神不離女兒飽受煎熬的面龐,滿是心疼與焦急。

「別沖動,我這就放開她。」任源從少女胸腔中拔出了手指,就在剛才他終于鎖定了那名降臨派異人的位置。對方既然如此漏骨告知自己的位置,顯然是打算和自己踫面,那麼暫時不虞對方會逃跑。雖然不知道身下的少女為什麼突然恢復了理智,可既然不掙扎了,他也想盡快處理掉面前的狀況,去見那名挑釁的異人。

「快點!把插在小霞身上的刀子拔出來!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一槍崩爛你的腦袋!」梅敬祖幾乎把槍口懟到了任源臉上,顫抖的手指讓人毫不懷疑隨時會扣下扳機。

雖然並不在意對方的威脅,但是任源卻非常好奇,顯然已經狂暴化的少女,為何突然找回了理智,放棄掙扎安靜了下來。這讓他打消了立刻擊斃後者再打暈梅敬祖的想法,他想查清楚在這名少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麼就打暈這個凡人,用罪衍把這女孩釘實了放在這里。我先去處理那名不開眼的降臨派異人,回頭再慢慢研究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心中計較已定,任源抬起準備對梅敬祖下手。

不料剛一放松壓制,身下異變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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