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處幻不知

所有和任源接觸過的人,對他的信譽問題都處于種非常糾結的疊加態中。他詭異的處事風格,和亂來的行為模式,讓人難以對他產生穩定的信任。可每每在關鍵時刻,他又用最後結果打了懷疑者的臉。

但如果說這能增加他的信譽度,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更多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為讓人覺得沒出問題只是偶然罷了。給人的感覺就像,隨手去投擲枚硬幣,無論連續投出多少個正面,都無法打消下一次投出背面的擔憂。

正因為如此,魚謙三人在隔壁房間中,死死的盯著任源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便打算立刻推門沖進去,將聶蒲從他的手中解救出來。

然而事態的發展,可以說是既出乎他們的預料,卻也包含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只見畫面中,任源只是在少女的身上用手指戳戳點點,配合耳邊腦後的低沉輕語。之前還堅定的認為,自己絕不可能被催眠的聶蒲,很快的就眼神空洞的,陷入了木然狀態中。

「舉行儀式的地方在…那個地方在…」屏幕中,少女眼眸中燃起狂熱的神采,失神的呢喃著。眼看就要將那個被深埋在心中的地址,給說了出來。

不料在最後關頭,深深烙印在腦海中的潛意識,還是阻止了聶蒲將其最諱莫如深的東西說出來。仿佛有把無形的鎖鏈桎梏著少女的雙唇,令她難以啟齒。而作為催眠者的任源,此時也不敢過分引導逼迫,擔心本就不穩定的狀態就此被破解開來。

對于任源來說,去催眠聶蒲這樣缺乏經驗的雛兒,並不是件困難的事。聶蒲以為自己只要堅決的抵觸對方引導,就能躲避催眠,這種做法雖然有效但是面對任源是沒用的。

只是簡單的壓迫少女的精神,配合手上的動作,不斷牽扯她的注意力。很快任源就將少女的精神,引導在自己的掌控下。聶蒲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深度催眠中,過往痛苦地記憶也盡數翻涌出來,任源只是用指甲戳了戳她的後背,就讓她以為自己身上被插齊了鋼針。

可當初為聶蒲舉行儀式的人,也就是她的父親,同樣也想到了以後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因此格外訓練了聶蒲,如何構建自己的心理防線。讓她即便在沉睡中,也會在想要說出那個地址前驚醒過來。

因此當記憶中父親熟悉的面龐,卻在誘導自己說出那個決不能說出的地址時。混沌中的少女腦海中閃過一道驚雷,本能的抵觸掙扎起來。

「不…不能說…那個不能…」突然間躁動的聶蒲,不安搖動著被束縛在皮帶上的手腳,想要從這場似真似幻的夢魘中蘇醒過來。

見勢不妙,任源急忙低聲安撫道「不要說,不要將那個位置說出來,你只要想起來就好…」

在他的連聲安撫下,聶蒲復又歸于平靜,緊繃的身軀也紓緩了下來。

「該死,怎麼最近做什麼都有人變著花樣跟我作對!」想起昨夜在孟浮笙床上也是無功而返,任源不由得惱怒了起來。心思電轉間,新的想法又浮上心頭。復又在少女耳邊低吟道

「不要說出來,我們現在直接去找她,只有找到那位大人才能重獲救贖。我現在將你從這里解下來,快跟我走,待會就被那群惡人追上了。」

「爸爸,爸爸你等等我,我的脊椎痛…」聶蒲低聲啜泣著,曼聲哀求

「來,爸爸背著你走,現在我們來到了大街上,接下來我們往那個方向走?」

「往右邊…往XX大道去…」

「我們來到了XX大道,然後呢?」

「然後去西面,去XX街…」

兩人快速的一問一答,任源在腦海中不斷勾勒著S市的地圖,從少女含糊雜亂的描述中,尋找到了那條通往答案的道路。開始聶蒲的描述尚還有些遲疑,但隨著越來越接近目的地,少女的表述愈發的快捷流暢。目標區域也在急速的縮小,很快就指向了市南邊早年的一處超高建築群。

「我們現在來到了這里,他們要追上來了,快!我們現在要上哪棟樓?」

「快爸爸,去那座樓,去第…」

「啊啊啊啊啊!!!」

少女猛地從催眠狀態中驚醒了過來,就在她要順口說出那棟建築時,深深刻印在心底的條件反射將她喚醒。幾乎是月兌口而出的瞬間,連聲的尖叫便從她口中發出,淹沒了本就未說完的話語。可盡管任源沒有得到最後的訊息,將範圍鎖定到那幾棟高樓之間,對于他來說便已經足夠了。

「你醒啦?」任源笑著問道

「我…我剛剛我剛剛說了什麼?」聶蒲驚恐的看著面前滿臉笑意的任源,驚覺有些不對勁。映入眼簾的依然是熟悉的房間,自己被冷汗浸潤的手腳,還牢牢地縛在拘束帶中。可自己面前並沒有掛著由自己皮膚充填而成的女圭女圭,後背雖然有些不適,但也絕對沒有被打上兩排入骨的鋼釘。

而她本人則模糊的地記得,在半夢半醒間,自己好像從這里逃了出去,成功的跑到了…想到這里,少女駭然的看著任源,滿臉掩飾不住的恐慌,顫聲問道「我剛才,被催眠了?」

「是的。」任源含笑點頭

「我都說出來了?」聶蒲絕望的問道

「還差最後具體哪棟樓沒說,不過對我來說,足夠用了。」任源輕笑道「你腦海中的印記很深刻啊?我猜為了烙下這個印記,你父親一定在相當長的時間里,不停的誘使你說出那個詞。卻每次在你將要說出之前,狠狠的懲戒你吧?」

「完了,我完了,全完了…」聶蒲不再理會身旁的任源,眼神要比之前被催眠時更加空洞,反反復復念叨著「我的一切都完了,沒了,那位大人的庇佑,沒了…」

「那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了不也挺好嗎?」任源將聶蒲從拘束帶中解了下來,三分安慰七分諷刺的說道「你仰仗魔女的祝福到現在,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了嗎?這些都是虛妄的,面對現實,好好生…哎,你干嘛。」

被解放下來的少女猛地蹦了起來,就像是只發怒的雌豹撲到了任源身上,雙手狠狠的揪著後者的頭發和耳朵,張嘴對著他猛咬。邊咬邊狂怒的嘶吼著

「還給我!把我的好運氣還給我!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我為此付出了什麼!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父親死去!你把我的運氣還給我!」

「你父親生前在降臨…在邪教中做事,有損陰德,說不定早就該死了。」任源將手豎在面前,推擋著少女瘋狂的進攻,嘴里反駁道「趕緊認清現實比較好喲。」

「我去你 媽 的。」瘋癲的少女破口大罵「就算他死有余辜,那我現在怎麼辦?沒了庇佑,我怎麼養活自己?你特麼養我麼?」

「我不是給你了十二萬信息費嘛。」

「放屁!十二萬?十二萬都不夠老娘叫幾次鴨子!我去橋洞下撿錢都比這個多!」聶蒲歇斯底里的吼著「要不是要找個工作交稅洗錢,老娘會被你這個賣不出的賤貨騙來?你不讓我活,我今天就要你跟我一起死!」

隔壁房間魚謙和蘇筱羽看著屏幕中,騎在任源身上發狂的少女,听著她不堪入耳的叫罵,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就在半小時前,兩人還對聶蒲動過惻隱之心,擔心任源失手傷害到她。可是此刻,看著狀如瘋豹的聶蒲,實在沒法將她和之前面對眾人瑟縮討饒的樣子,重合到一起來。

「這有什麼奇怪的,對于任何人來說,只要是見識到了那個世界的現實,就算並沒有真正踏足其中,也無法輕易的全身而退了。」小新臉上依然掛著冷靜的神色,從一開始他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作為陷入異源世界中的他來說,當知道聶蒲真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與那邊有所接觸時,就再也沒有出言制止過任源的行為。

「飛翔過的鳥兒,便不再會滿足于地面上的蹣跚而行,見識過絢爛光明的盲人,怎麼甘心再次閉上雙眼?」小新冷冷說道「魚警官,我想任源應該提醒過你吧?任何與異源發生過關系的人,都不可能回頭了。這不光是指我們這樣的異人,您這樣的神示者亦是如此。」

「所以,對災部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無論如何所有的異源,都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滅。」小新意味深長的看著魚謙說道「魚警官,這你一定要牢牢地記在心里。」

「…」魚謙嘆息一聲,良久無法言語…

「夠了!」任源探手抓住聶蒲的面門,順勢將她摔在了手術台上。趕在少女再次撲上來之前,伸指點在她的額頭上,微微用力便壓的後者掙扎不起

「我可是救了你!別這麼不知好歹!你以為魔女的祝福是什麼好東西?以後在你身邊發生的怪事會越來越多,就是白痴也會意識到跟著你會倒霉。等所有人都遠離你的時候,你早晚會因為轉嫁不了厄運,而死在這個擺月兌不了的詛咒中。」

「我不信,你放屁!」聶蒲憤怒的吼道「我就是真那麼死了,也好過給人當狗過完這輩子!」

「執迷不悟,說什麼都沒用。」任源冷哼「隨你的便,反正現在我要知道的都問出來了,你也沒有價值了,穿上你的衣服滾吧。看到了吧?我可是守信用的人,說了你交代就放你走,我可沒有食言。」

躺在手術台上的少女抽了骨頭般癱臥著,情知再也無法挽回的她也放棄了對任源的攻擊。哀哀戚戚的掩面抽噎著,痛苦的質問道

「你毀了我的人生,就這麼把我拋棄了?」

「咋?我還要養你一輩子不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任源嫌棄道「不然我還真給你安排個,每月躺著拿兩萬的工作不成?這還用我安排?我覺得憑你的素質,願意躺著賺錢每月不止兩萬哩。」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聶蒲放下擋在臉上的雙手,滿是哀怨

「你問問看,我看看能不能回答你。」

「我想知道。」聶蒲集結起內心中最後一絲倔強,顫抖著問道

「我只是說出舉行儀式的位置而已,真的會喪失那位大人的庇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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