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年之前

二零零九年,秋。

s市的海岸線,烏濃的黑雲遮蔽了天空,翻滾的悶雷在高空隆隆響起,孕育著自然的怒火。

一處不起眼的懸崖下,銀灰色的小巧潛艇浮出了水面。兩名(sh n)著海軍軍裝的軍人從潛艇中探出(sh n)子,帶著幾分驚奇的神色,看向等在旁邊小艇上的人。

「狂風。」肩章掛著少校軍餃的軍官低聲說道

「青草。」船邊的少女輕捋耳邊長發,銀鈴般悅耳的聲音,低低的從雙唇中流出。

「你好,對災部東南分部下屬土狼大隊海防447團少校李吉福向您報道。」年輕的海軍軍官和下屬,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低聲報上了編號

「對災部東南分部直屬利刃大隊龍牧吳昕婉。」少女抿唇輕笑「任源小隊全員到齊。」

「收到,我部奉命運送潛艇寄居蟹號到此,準點到達,這是你們的潛艇,請驗收。」李少尉雙手緩撐潛艇艙口邊緣,輕盈的躍上了小艇,和眾人交接。

「幸苦您了,我們收到啦。」吳昕婉微笑著點頭,便要下去查看。站在對面的李少尉眉頭微皺,伸手攔到「艇內空間狹小格局比較雜亂,您還是把頭發挽起來比較好。」

少女一愣,笑著謝過了對方的好意,從手腕摘下根皮(t o)咬在嘴中,開始認真的挽起頭發來。

「是送船的人到了嗎?」一個巨大的黑影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帶著懶散輕佻的語氣「等會兒我來開還是你來開?」

「我來吧,稍後有你忙的,好好養養精神。」少女柔聲地說道,像是位母親在安慰貪玩的孩童。

兩名海軍軍官雖然早已知曉今天,是負責和梟龍大隊的人接洽。但是猛地見到異人真的出現,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模向腰間。

「兩位還是放輕松些比較好。」任源巨大的(sh n)軀在昏暗的海面上,投下了扭曲不定的黑影,手中提著一個狹長的黑匣,咧嘴調笑道「可不要在這里,引發什麼誤會和沖突啊。」

「好了任哥,別鬧了。」吳昕婉扎好了頭發,嗔怪的說道「你又突然跑出來嚇人。」

「沒有啊,我光明正大出來的。」任源一攤手無奈的說道「是這兩位太緊張了。」

「抱歉,我反應有些過激了。」李少尉忙致歉道「今晚的行動太過重大,我們有些緊張。」

「沒事沒事,我習慣了,我來看看船怎麼樣。」任源擺擺手,拎著匣子大搖大擺的從二人(sh n)邊擠過,走向潛艇的艙口。

雙方(sh n)體接觸的時候,李吉福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稜角分明的粗壯肌(r u),和不類常人的恐怖體型通過厚實軍服,無比真切的傳遞到自己肌膚上。面前這頭貨真價實的,人形怪物即便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仍讓他倍覺壓力重大。

盡管雙方接觸只有短短的一瞬,可卻讓李吉福感到無比漫長,期間他心頭升起無數次想要掏槍的念頭,都被理智狠狠的壓了下去。等到任源擠過去之後,他才發現冷汗已經浸透了自己的後背。以至于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另外一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又什麼時候隨著檢查完畢的任源,下到了潛艇里。

「那麼李少校,我們就出發了。」少女自艙口探出(sh n)子,向站在小艇邊緣的二人笑著揮了揮手,便下到艇中關上了密封艙。

等到寄居蟹號

伴隨著輕微的震顫,潛入水中之後,兩人放才將緊繃的神經紓緩了下來。(sh n)畔的下屬輕聲問道

「李副,那就是偽神之軀?」

「嗯,跟著下去的那個,應該就是那個新人‘騎士’了。」李吉福嘬著牙花說道「那個姓吳的小姑娘,不愧是吳老的孫女,膽識過人啊。」

「李副,我听說其實那些年輕的女(x ng)龍牧,是用來…」

「噤聲,誰教你的在背後,亂嚼舌頭根子。小心口里生瘡。」李吉福虎目一瞪多嘴的下屬,冷著臉訓斥道「有功夫在這里扯閑,還不快去開船。」

挨了訓的下屬一縮頭,忙不迭的閉上了嘴,快手快腳的起了錨,一溜小跑奔進了船艙。李少校走下船艙前,又向潛艇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姑娘…」

寄居蟹號屬于特制的軍用潛艇,額定載員只有五人。潛艇並沒有搭載什麼像樣的重型武器,只能發(sh )簡單的金屬鉤爪,用于對接和定位。整艘潛艇最核心的設備則是位于艇底的大型綜合聲納系統。

整個潛艇只需一個人就能輕松(c o)控,不同于科研潛艇極深的潛航深度,寄居蟹號只能下潛不到三百米,但是相對的動力強勁,采用先進的氣泡推進技術,水下航速可達到驚人的三十三節。特別適合做特定目標的偵測和追蹤。

整個潛艇猶如一只修長的飛魚,後半部分是生命維持系統和動力系統,承載人員的區域則集中在前半部分。雖然額定載員是五人,不過因為任源體型上的問題,加之艇內空間本就狹小,一時間顯的份外的擁擠和不便。

任源一個人霸佔了乘員倉的左半部分不說,伸直的腿和低下的頭還越過中線,佔了對面的位置。擠的傷流年只能團起雙腿,靠在比較靠角落的地方,和任源大眼瞪小眼對視。

「大個子,你不能讓讓嗎?地方都被你佔了。」傷流年不耐煩的說道

「哎,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懂得尊重前輩呢?」任源不滿說道「我還指往你再往里靠靠,多騰些地方呢。你小孩子家家的,要那麼大地方干嘛?」

「你偏要坐在中間嗎?你不會往另一頭坐一點嗎?!」傷流年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不是能調整體型嗎?誰讓你把自己弄成這麼大的,活該。」

「喂喂喂,婉兒你听听,你听听,這小子要造反呀!」任源一驚一乍的沖著駕駛室喊道「這才進梟龍大隊幾天的工夫,都學會頂嘴了!我儲存這麼多能量,那不是為了一會兒行動嘛。」

「靠肥(r u)吃飯的廢物。」傷流年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惡狠狠的說道「不用你,我自己也能解決那些渣滓。」

「誒,翅膀硬了翅膀硬嘍,也不想想自己當初是怎麼被救出來的。」任源合攏雙手做祈求裝,裝作可憐巴巴的說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姐姐吧,她…」

「你要是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傷流年瞬間暴怒起來,紅著雙眼死死的盯著任源,仿佛要撲上去生撕了對方一般。瘦弱的(xi ng)膛一起一伏,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任哥你能不能給我消停點!」邊看海圖邊(c o)縱潛艇的吳昕婉正忙得手忙腳亂,听到(sh n)後傳來的爭吵聲頓覺十分頭大。自從傷流年被編進行動小組里來,任源就好像找到了非常滿意的玩具,成天挑逗後者發火。她光是拉架就累的

暈頭轉向了。

「是他一臉要吃人的樣子在威脅我誒。」任源搖頭晃腦的說道「這小子不穩定的很啊,部里怎麼放心把這種災禍放出來,一會兒搞不好要把這潛艇捅幾個窟窿。」

「你只要把嘴老老實實閉上,我保證咱們能安安全全的找到學院派的那個勞什子浮島。然後你們兩個在上面( i)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吳昕婉生氣的說道「你們倆再不老實,我現在就把你們丟海里去。」

「我無所謂,我會游泳。」任源滿不在乎的說道,轉臉(ji n)兮兮的問向傷流年「你能從二百米深的地方游上去嗎?」

傷流年翻了個白眼,早就對任源這無聊的挑釁免疫了。他明白任源只是在沒事找事,不理會對方就是最好的應對手段。如果不是任源提到了她,他才不會產生(q ng)緒上的波動。

從兩人見面的第一天起,他就無比討厭這個男人,一方面是因為他自(sh n)的經歷,對其他異人理所當然抱有恨意。另一方面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對自己抱著不懷好意的興趣。短短的幾天相處下來,任源一直在變著花樣的調戲挑釁自己,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痛點和短腳。

而了解了如何去激怒對方的任源,這幾(r )就像一個沉醉在深淵邊緣的舞者,不斷地試探著傷流年的底線。有好幾次,傷流年甚至忍不住想要用布里歐納克,在那張惹厭至極的臉上,留下幾個透明的窟窿。

在吳昕婉的強力介入下,潛艇中恢復了短暫的平靜。傷流年將臉朝向里面,不去看(sh n)前的任源,只是豎著耳朵等待著下一步指示。任源吃了訓斥也乖乖的閉上了嘴,低頭撥開膝上的黑匣,里面躺著一把頭尾約四尺的長劍,烏黑暗沉看上去頗為沉重。任源起出長劍,輕拭劍刃,似乎在和手中的劍溝通。

又行了不到兩刻鐘,吳昕婉盯著屏幕和手中的海圖,突然出聲說道

「任哥!」

「嗯,我也感覺到了。」任源一緊握劍的右手,臉上輕浮之色盡去,難得的嚴肅了起來。

「根據洛東的推算,珈藍浮島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只是聲納上看不到反應。」吳昕婉低聲說道

「最沒有反應的地方,在哪里?」任源思索片刻,沉聲問道

「最沒有反應的地方?啊!」吳昕婉反應了過來,比對一番說道「東北方向約六鏈的地方開始,聲納反應非常的平靜。」

「那應該在兩海里以內…」任源心算了一番說道「就在這里,我先下去。等找到了珈藍浮島,我再放下信標,指引後續人員登島。」

說話間,任源(sh n)型已經開始慢慢的發生著變化,猛一看去倒有些像人立的鯊魚。吳昕婉(c o)控著潛艇謹慎浮上了水面,將任源送了出去。

「還不確定量子信標能不能避過對方的警戒,記住如果信標編碼不正確不要猶豫,立刻撤離讓海軍接手,听到了嗎?」任源將一個手表般的信標扣在手腕上,回(sh n)叮囑道「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出問題。」

「去吧,我等你的消息。」吳昕婉回頭看向攀在懸梯上的任源,溫柔的說道「一切小心,不管順利與否我都等你回來。」

「嘿嘿,放心吧,就沖你這句話,我就是只剩一根毛也要游回去。」任源壞壞一笑,翻(sh n)躍進了海中。

龐大的魚(sh n)沒有濺起絲毫的波瀾,仿佛融化的黃油般消失在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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