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生物計時

重整了情緒的孟浮笙,從被普羅米修斯如何將兩人帶出中心醫院的加護病房開始,直到方才柏天清醒過來之前為止。事無巨細的將每個細節,都原原本本的向後者講了一遍。當然關于那套被褥以及自己為啥非要在池邊清洗衣物,則堅決的從敘述中刪減了出去。

在听完了前者的回答之後,柏天清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此刻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孟浮笙會說這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事情。也明白了為什麼親身經歷了全程的少女,仍要強調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柏哥哥…」見身後久久沒有回音,孟浮笙有些不安的出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啊?」

「嗯?」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柏天清微微一怔,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其實我也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挺離譜的。什麼巨大的陰影啊,什麼突然憑空把我們轉移來的巨大觸手什麼的…但是!」少女有些急切的說道「我真的不是在胡說,剛剛我說的那些事雖然听起來,很不可思議,也很不符合常理。我也沒辦法向你證明,我說的都是對的。可是這些都真的是…」

「我知道,我相信你,孟姑娘。」柏天清開口打斷了前者,輕聲安慰道「我相信你剛才和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的相信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少女語帶遲疑的問道「你這話不會,只是為了敷衍我的吧?」

「怎麼會。」柏天清笑道「孟姑娘你方才的那些話,如果換個人來的話,可能真的會認為你在說胡話。不過我知道的,或許你的描述還不夠完整,但你說的這些,應該都是真的。」

「我知道的可都說了!」少女以為後者查覺到了自己偷偷隱去的內容,急忙出聲辯解道「並沒有什麼隱瞞的了!」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柏天清淡笑道「我不是說孟姑娘你方才的描述有所隱瞞,我的意思是整個事件中可能還有些,你在慌亂之下還沒有發現的細節。並不是在質疑,你的描述之中對我有什麼隱瞞。」

「當然,我可是什麼都對你說了呢。」少女說完頓了頓,語氣中又隱隱帶著些許曖昧的意味問道「那…為什麼別人可能不相信,但是柏哥哥你就願意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呀?是因為在你眼中,我和別的女孩有什麼不同嗎?」

「哦這倒不是,我會相信孟姑娘你說的話,是出自嚴謹的邏輯推論和判斷。一般在刑偵過程中呢,我們管這種根據目擊者口述和現場線索還原案件真實面貌的做法,叫做現場還原…」一說到自己專業的領域,柏天清頓時來了興致,完全將兩人此刻窘迫的處境拋到了腦後,對著身後同樣光著身子的少女侃侃而談了起來

「…正所謂‘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後,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都是事實’。換句話說,雖然孟姑娘你方才說的那些事情,听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但是從邏輯上,卻與我們現在的處境是吻合的…」

「哦,這樣啊…」

面對身後突然長篇大論了起來的柏天清,少女只是癟癟嘴百無聊賴的應了一聲。她並不奢求後者說上一句「只要是你說的,我什麼都相信…」或者諸如「正因為是你說的,即便再怎麼離奇,我也不忍輕率的否認…」這類肉麻的話語。

但至少也該是听起來讓女生感覺到,自己是在被重視著的語句。而不是像眼下這樣滿嘴的邏輯和客觀,毫不注重情調自顧自的莫名嗨了起來。合理

不合理嚴禁不嚴謹的,和她孟浮笙有什麼關系?

然而這邊正在興頭上的柏天清,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少女話語中顯露出的興致缺缺。仍充滿干勁的快速分析道

「…而且很多時候,案件調查中貼近真相的描述猛一看上去,都是讓人感覺有些難以置信的。在深入分析之後就會發現,這往往是因為局限在目擊者的角度來看,並不能順利清晰的洞察事件的全貌。這樣一來在描述的過程中,就難免攜帶有出于自己主觀想法的補足…」

「…就比如說,具體到我們現在面臨的狀況上。正因為站在孟姑娘你的視角,根本無法看清事件的本質。甚至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出于那個劫走我們的,叫普羅米修斯的怪人刻意誘導。所以無論你看到的結果有多麼的離奇,都是有可能的。」

「啊?哦,那也就是說。」耐著性子終于听完後者這番長篇大論少女打起精神,簡明扼要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這里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出自那個叫普羅米修斯的變態的障眼法嘍?」

「不,恰恰相反。」柏天清搖了搖頭極為認真的說道「我覺得至少孟姑娘你描述中的大多數狀況,都不是什麼障眼法或者人為制造的特效機關。而是在我們身上,真的發生了違背常理的超自然事件。」

「嗯?」孟浮笙不解道「那你剛才還說什麼,經過了嚴謹的邏輯推理和判斷…我還以為你不會認同,什麼超自然現象這類的呢。」

「我剛剛就說了,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之後,不管結果多麼難以置信,都是事實。我認同這是超自然事件,這個結果本身也是基于嚴謹的邏輯推理得出的。」柏天清沉聲的

「如果說我們身畔的這個水池,周圍的這些濃霧,包括上邊那根與人同寬的觸手和那個巨大的破碎蛋殼。這些都是可以通過人為的手段,制作到惟妙惟肖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有件事,是絕對造假不了的。」

「柏哥哥,你是指什麼事?」

「我的身體!」柏天清加重了語氣道「在此之前,我的身體是什麼狀況我再清楚不過了。我在中心醫院的主治醫師王醫生和我說,即便是按照最好的情況來估算。我起碼也還要在醫院里,躺上小半年才能勉強爬起來。」

「除了要治療全身上下多處的粉碎性骨折之外,還有大量的植皮手術以及髒器上的創傷需要調理。並且即便這些地方成功康復了,我全身上下的神經系統也在車禍中,遭到了很大的損傷。據醫院的專家說,我身上包括四肢區域在內,不少大小神經都在車禍中被甩飛了。」

「按照王醫生的建議,我在中心醫院這邊出院之後。還需要轉去SH市那邊幾家在神經方面臨床經驗豐富的醫院,再做下後續的跟進治療。把次要位置的神經抽取下來,填補到重要區域缺失的地方上。而且即便經過幾年的治療之後我恢復的很好,也將有很多嚴重的後遺癥伴隨我終生。」

「原來你傷的,這麼嚴重啊…不過也難怪,你當時整個人都昏死過去了…」孟浮笙滿懷歉意的說道「都是因為我,害你傷得這麼重…」

「不不不,這和你沒關系。我是名人民警察,守護人民的安危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與使命。」柏天清忙解釋道「當時那種情況不管被挾持的是誰,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奔赴現場的。更何況當時我師父還有遲叔也被困在現場,我也是為了救他們。孟姑娘完全沒必要,對此感到有絲毫的自責。」

「…你就說都是為了我能死啊!」

孟浮笙嘟著嘴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大蠢貨!」

「孟姑娘你剛說什麼?」

「哦,沒什麼。」孟浮笙故作淡然的回答道「我說你和你師父的感情,還真是好啊。」

「那確實,雖然我在刑警隊待的時間不長,但是魚叔一直…啊扯遠了扯遠了,先不說這個了。說回正題,總之。」柏天清肅聲說道「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骨折,也不是短短一個多月就能恢復到我現在這樣的,更不要說傷成那樣的我了。」

「讓一個有可能終身癱瘓的人,在一天甚至可能才半天中,迅速的恢復健康。這種事怎麼看,都只能用超自然現象來解釋了。」柏天清說著伸出了雙手用力的快速松握了幾下「光憑這點就足以確定,我們眼下的處境絕對無法以常理來揣度了。還有你曾經在你父親臥室里所看到的那個會動的馬雯雕像,現在想來也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這麼說,你的身體真的完全康復了?」少女語帶驚喜的問道

「我想應該是,完全康復了吧?」柏天清低頭打量了下自己赤果的軀體道「雖然全身上下還是感覺非常的酸痛和疲憊,但這和之前在醫院病床上的感覺完全不同。而且剛才我從水池中走上來的時候,也沒感覺哪里有什麼異常。」

「那真是太好了,我開始還以為那個怪人是在騙我呢。」孟浮笙發自內心欣慰的說道「如果你不能好起來的話,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我都說了,你沒必要對我受傷這件事感到內疚的。」柏天清憨笑了兩聲道「我的身體能恢復過來,也是個好事。只是不知道,對方把我們抓到這里究竟有什麼目的。也不知道我們會在這里,被對方關上多久。」

「是啊,早知道我就帶塊手表了。」孟浮笙握著左腕不無遺憾的說道「那樣我們現在起碼,還能確定具體的時間,知道我們被關了多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柏天清亦輕嘆一聲附和道「誰又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哦對了!」孟浮笙突然想起了什麼般猛的一拍雙手,語帶興奮的說道「柏哥哥,你不是男人嗎?」

「是啊,怎麼了?」柏天清不解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听說你們男人,不是都自帶生物鐘,哪怕在黑暗的屋子里也能確定,有沒有到早晨不是嗎?」少女激動的說道「只要能確定什麼時候到了早晨,我們不就能大致估算出被困的時間了嗎?」

「男人自帶能夠確定早晨的生物鐘?這說法我怎麼沒听說過?」柏天清大感疑惑的說道「我怎麼不知道,作為男人還有這麼項隱藏技能?」

「你不行嗎?可我听說男人都可以做到的啊。」孟浮笙急道「而且我听說,男人越年輕對什麼時候是早晨預判的越精準的啊。」

「…越年輕對早晨預判的越精準?」柏天清仔細的想了想,突然明白前者說的是什麼了,白皙的臉龐當即漲的通紅道「不是,這個生物鐘,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被騙了。」

「我被騙了?」孟浮笙愕然道「所以,男人並不能確定什麼時候到早晨了?可是我朋友他們都說可以啊。柏哥哥,不會是只有你不行吧?」

「這不是可不可以行不行的問題…」柏天清極為尷尬的答道「如果真的按照這個生物鐘來的話,那恐怕從剛才開始…」

「就一直都是早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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