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中的談話又一次的不歡而散。
晏珩的態度非常明確堅定,皇上好話說盡,他卻沒有絲毫的綿軟。
眼看著皇上著了惱,陘思歸開口提出了告辭。
到了殿外,晏珩抬頭看了眼天色,皺了皺眉,快步的下了長階。
陘思歸看他腳步飛起,忙提著裙子追了上去。
晏珩听著身後的腳步聲,側了側目,腳下更快。
陘思歸追不上,氣的道︰「你站住,我有話說。」
晏珩豈會理會。
陘思歸又道︰「事關蘇禪衣,你是听不听?」
晏珩腳下一頓。
陘思歸終于追了上去,叉腰喘氣道︰「你可真是的,我又不會吃了你,你跑什麼呀?」
說著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四下,嘀咕道︰「瞧瞧,現在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我追著你跑了。」
「我的臉面都丟光了!」
晏珩皺眉不耐道︰「我很趕時間,沒工夫陪公主玩這些小把戲。」說著抬腳要走。
陘思歸見狀,下意識的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臂。
晏珩側身一避,陘思歸的手落了空。
負手在背,他冷斥道︰「公主想要臉面,還是自重些好。」
陘思歸听了這話,簡直要氣笑了︰「最忘恩負義的人就是你了。」
「剛在殿上給你解了圍,你就是這般報答我的?」
晏珩冷笑道︰「那敢問公主,我的困局是誰造成的?」
陘思歸眉頭一挑,歪頭一笑,有些得意的道︰「你掉進困局里啦?」
說著笑意更濃,目光在他臉上看了片息︰「可誰讓你這麼好看的?我瞧了後便不願放手了。」
「你仔細的瞧瞧我,難道就丁點的喜歡都沒有?」
「恬不知恥。」晏珩下頜崩緊了些,冷聲說完,轉身便走。
陘思歸小跑著跟上︰「听說蘇禪衣病了?什麼病?嚴重不嚴重?會不會傷及性命?」
「若她病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排斥咱們的婚事了。」
晏珩側目,狹長的眸子里冷冽如冰光寒雪︰「勸公主慎言!」
「還有,上次我便警告過你,富貴胡同的人若再不收走,我就不客氣了,公主不要認為我是玩笑之言。」
陘思歸被他定的心底一寒。
可面上的笑意卻絲毫沒有消減︰「可你這不是沒殺嘛。」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願意讓我丟臉,是不是?」
晏珩也是笑了下,只是這笑卻沒有丁點的溫度︰「公主喜歡,那便如此想吧。」
小跑著,陘思歸也總比他慢了兩步,她喘著氣,有些吃力的道︰「你還沒答我。」
「蘇禪衣的病怎麼樣了?」
「我要去探病,卻不知你們大庸的規矩,怕失了禮數惹笑話。」
「不如你教教我?」
晏珩道︰「你該慶幸。」
陘思歸疑惑道︰「慶幸什麼?」
晏珩道︰「慶幸你不是個男子。」
「若你是個男子,膽敢這般跟著我,你的雙腿腿骨早就碎成渣了。」
陘思歸笑著道︰「這話的意思,你是同意我跟著你了?」
晏珩頭也不回︰「皇上都禮讓公主三分,我又怎敢管束公主的言行?」他說著站住了腳,看著追上來的人,冷笑道︰「只是我要告誡公主一句,我的耐心極其有限。」
「耐心耗光,我可不會再顧忌你是誰,什麼身份了。」
陘思歸看著他,眼眶漸漸的紅了起來︰「你就這麼討厭我?」
「我千里迢迢的來嫁給你,就讓你這麼不耐煩?」
「氣歸氣,惱歸惱,我對你總歸是沒有壞心眼的,你又何必說這些冷情心狠的話來嚇唬我?」
晏珩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待她說完,冷然扯唇笑了下︰「公主的戲不錯。」
「南涼帝找了公主來,也算是下了大功夫的。」
「只是,咱們這樣的人,私底下用得著做出如此模樣嗎?誰又不知道誰呢?」說著又是冷笑了下,抬腳走了。
陘思歸看著他的背影,眼眶中的淚意皆化成了冷意。
還真是個軟硬不吃的硬茬子!
難搞的很。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宮門。
等候著陘思歸的胡商看到晏珩,神色稍肅,他正了正衣襟,上前兩步揖了揖手。
晏珩打量他一眼,揖了揖手算作還了禮,便要離開。
「屬下胡商,見過晏公子。」
晏珩抬起的腳不得不放了下來,他又打量了一眼這個叫胡商的男子。
胡商看著他,態度很是恭敬,疑惑問道︰「怎麼未看到晏公子的馬?公子要如何回去?」
晏珩煩極了陘思歸這個人。
但她身邊的侍衛倒是有些順眼的。
頓了下,他道︰「走回去。」
「多謝費心。」說著又是揖了揖手,快步離開了。
不知蘇禪衣醒了沒有。
她如今性子斂沉消極的緊,怕是醒了也懶怠的叫人喝茶用膳的。
陘思歸踩著腳蹬上了馬車,吩咐車夫道︰「跟著晏珩。」
胡商听言皺眉道︰「公主打算做什麼?」
陘思歸淡淡道︰「不做什麼,就是想讓他生氣。」
胡商眉頭皺的更深︰「公主何必如此?」
晏珩對南涼的態度已經夠差了,她不想著緩和關系,反而要火上澆油?
陘思歸挑開車簾,看著馬車旁的胡商,微微笑道︰「他說他惱了會殺人的。」
「我要搞清楚他的底線在什麼地方,這樣日後才好做事。」
胡商听了這話一臉的凝重。
這究竟是談了什麼,怎麼就到了要殺人的層面上了?
陘思歸說完便放下了車簾,道︰「跟上。」
奢華的馬車緩緩行駛,跟上了前面的人。
如此規制的馬車在京中也見不到幾輛,所到之處惹盡了目光與低語。
晏珩忍著煩悶到了富貴胡同,遠遠的便看到了一股濃烈的黑色沖天煙霧。
他看著那煙霧,心中咯 了下,拔腳便往鋪子的方向跑。
胡商也看到了黑色煙霧,皺眉道︰「何處走水了?」
車廂里的陘思歸听到這話,掀開了車簾,正看到晏珩疾步奔走的模樣。
她的目光從晏珩身上轉到了那煙霧上,皺眉道︰「莫不是蘇禪衣的鋪子燒了起來?」
說著從馬車里走了出來,翻身上了馬,打馬往起火的地方趕去。
胡商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