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差點一巴掌呼他腦袋上，只恨恨地將情況又詳細地說了一遍。
柳黎一听，十分有默契地幫瓊熒找補︰「嗐！姜爺您早說啊！我當是誰呢！」
「您說的是小囡囡啊！」柳黎含糊著說︰「怎麼，白姐已經確定要收她做干女兒了？」
「不過那小丫頭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柳黎小聲嘀咕了句︰「手下人干什麼吃的！竟叫一個小丫頭跑到爺的包廂里！」
「姜爺您放心！我這就叫人查！」
柳黎將話題扯偏，溜得飛快。
狹小的休息室中，牡丹和芍藥一人坐在椅子上，一人抱著胳膊靠站在牆角。
兩人似乎才吵過一架，現下誰也不服誰，冷著張臉，看誰都沒個好臉色。
領班進來的時候，看見她倆這幅模樣沒有絲毫意外。
想到百樂門管事的吩咐，領班清了清嗓子︰「你們倆今日表現得不錯。」
牡丹和芍藥對視一眼，齊齊站起身來，戰戰兢兢地看著領班。
領班和善的笑了笑︰「不過事情鬧大，司二少那邊只怕不會善罷甘休，牡丹，你和那司二少當真沒有關系？」
經過這麼一小會兒功夫，牡丹早就明白過來，趕忙說︰「沒有沒有！姐，那司二少八成就是想鬧事吸引白姐的注意力！我們姐妹倆就是點背趕上了！」
左右她已經得罪了司二少，總不能再得罪白姐！
果然，領班滿意地點點頭。
「行。」領班笑著說︰「我看你也是個安分的。」
「上面吩咐，在百樂門後街給你們姐妹租了房子，你們就先住在那邊，安全。」領班著重咬了最後兩個字，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
倆姐妹忙點頭，期期艾艾地看著領班。
「這段時間你們先好好休息。」
不出她倆所料，領班說︰「等過了這段時間，百樂門會著重培養你。」
這種混亂時候，忠心在某些方面來說比能力更重要！
芍藥松了口氣，感恩戴德地看著領班。
牡丹心里卻是咯 一下。
方才領班說的是培養‘你’？還是‘你們’？
在打手的護送下回到新的住所，牡丹看著陌生的環境有些恍惚。
「我們的東西……」牡丹回身對著打手說。
「您先好好休息，咱們白日再去收拾。」打手的態度也是客氣的。
這點客氣讓牡丹心里提著的那口氣松了一半。
一邊的芍藥打了個呵欠，抽出帕子揩鼻涕，不自然地抱著胳膊哆嗦了下。
「真熱。」芍藥抱怨。
她出了一身的汗，衣裳貼在肌膚上，難受極了。
「什麼？」牡丹有些恍惚。
房子是才打掃出來的，尚未燃起地龍，哪能算得上是熱呢？
半夜里芍藥睡的並不安穩，渾身戰栗著出了許多汗，難受的她干脆爬起了，裹著件風氅就想往外走。
牡丹被她這樣子嚇了一跳︰「你干什麼去！」
「我回去拿煙槍。」芍藥打了個呵欠︰「你睡你的。」
牡丹怔愣了下，皺眉看她︰「你又抽了？」
「哪有，昨個兒遇見客人，跟著嘗了兩口而已。」芍藥有些煩躁︰「這會子癮蟲勾起來了，難受地緊。」
「你瘋了！」牡丹驚叫。
百樂門也好，金明灣也好，只要姑娘不願意，客人是不能強行逼他們踫鴉片的！
這比之前她們呆過得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哎呀，就抽兩口。」芍藥不耐煩地擺手︰「咱們又不是歌女，怕什麼呀！」
歌女是斷然不能踫這些的，會壞了嗓子！
她倆是舞女，哪有那麼多忌諱？
……
艾府客房，百靈在柔軟的席夢思上輾轉，一絲睡意也無。
直到現在，她還有種做夢一般的感覺，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似乎始終都未落在實處。
白姐說要給龍頭找女人，將她們幾個帶了去，結果龍頭選中了她？還將她帶到了艾府？
百靈坐起身，借著外面透來的燈光細細看著屋中的擺設，唯恐這只是她的一場夢。
她記得之前杜鵑得寵的時候，也不過是住在了外面的公寓里！
龍頭怎麼會將她帶回艾府呢？
百靈只覺著不可思議。
屋中暖烘烘的，她熱的有些難受，披衣起身想要打開窗戶透透氣。
可才打開窗戶，便被寒風吹得打了個激靈。
黑暗的天空中，白絮飄飄蕩蕩地落下，零零散散，又逐漸密集。
「娘親，你快看，下月亮雪了哦！」
小女乃娃偷偷地在瓊熒腮幫子上親了一口，用氣音撒嬌。
熟睡中的瓊熒警覺地睜開眼，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家伙。
「嗯？」
「月亮雪可好看啦~」小家伙小小聲說︰「娘親，我們去看好不好？」
瓊熒笑著抬手掐了掐她的腮幫子︰「小東西，不過是月亮和雪而已，還沒看膩啊？」
小女乃娃鼓著腮幫子搖頭，不滿地嘀咕︰「不一樣！娘親！我的小世界的月亮雪可好看啦！」
絕對是三千小世界里頭一份！
揉了揉她的腦袋，瓊熒起身，慢吞吞地穿衣。
她穿了件月白色的斜襟繡瓊花的短襖，配了件海棠色的瀾裙。
滿頭烏發只用一根檀木簪子綰起，素淨的像是月下瓊花。
她又穿了件風氅，風氅極大，將她和小女乃娃一起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大一小兩個精致的腦袋。
「走吧，去看雪。」
翌日清晨，艾九昭坐在席間，納悶地問︰「白姐呢？」
姜原滿臉無奈，只覺著心都操碎了。
「西跨院來人說，白姐昨夜帶著小小姐出去，尚未回來。」
「昨夜？」艾九昭納悶。
「說是去西山看雪……」姜原嘆息。
雪有什麼好看的？
看得出艾九昭心有不喜，百靈試探著開口勸道︰「昨夜雪落時月未隱，確實是難得美景。」
「月亮雪？」姜原愣了一下，轉而笑道︰「這可稀奇。」
正說著，外面匆匆跑來一隨從，附在姜爺耳邊低語。
姜原松了口氣，笑問︰「爺，白姐回來了。」
「再去請。」艾九昭說。
隨從忙去打電話，不過兩分鐘便跑了回來。
大冬天里腦門上直冒汗。
听見隨從的腳步聲又往姜原身邊去，艾九昭開口︰「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