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潔送來了滿滿一大碗的餃子,豬肉芹菜餡的,少說也有三十個。
丁小潔還附帶送來一碗炒青菜,看來是對白手挺了解,他習慣吃麥食時加菜。
白手就在辦公室里吃餃子,一邊吃,一邊看香港版的《射雕英雄傳》錄像。
丁小潔要退出。
白手叫住丁小潔,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鑰匙,指了指那扇小門,再把鑰匙遞給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丁小潔羞澀的瞅了瞅白手,接過鑰匙離開。
晚上九點剛過,丁小潔就出現在白手住的三樓。
激動,氣喘,緊張,臉紅,總而言之,偷偷模模的。
也很主動和賣力。
折騰過後,已快深夜十一點。
也不再過分羞澀,丁小潔解釋,因為單得太久了。
白手說得直白,久旱逢甘霖,好比地旱得太久,乍一下雨,澆一遍不解渴。
一回生,二回熟,卿卿我我的,猶如多年故友。
正要重振旗鼓,卷土重來,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白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一听,捂住話筒對丁小潔說,「你的老師喬教授。」
丁小潔趴過來旁听。
「喬教授,你好,我是小白。」
「小白,我看過老李帶回來的資料。我的初步結論是,鐵路局的這個項目大有可為。」
「不會虧吧?」
「恰恰相反。用你的想法,與窪村項目一樣,絕對的有利可圖。」
「那就得辛苦喬教授了。」
「我責無旁貸。但我一個人,恐怕時間不夠啊。」
「喬教授,我這邊丁小潔不回家不放假。如果你能帶兩個助手過來,應該是更保險了。」
「哦,小潔不回家嗎?」
「我命令她留下來加班,她不能違抗我的命令。」
「那好,我這邊臘月廿二開始放假,到時候我帶兩個人過來,直接與小潔匯合。」
「謝謝。我今年不回家過年,喬教授你可以隨時聯系我。」
放下電話,白手看見了丁小潔眼神里的驚喜。
為什麼驚喜?因為兩個人都留守公司,意味著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但是,白手不回家過年,絕對不是為了丁小潔。
家事紛繁,白手煩惱,這才是白手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
臘月廿一這天,二舅郭二橋來了。
隨同二舅來上海的還有一輛貨車,車上裝的全是海貨,一半鮮的,一半干的。
至于品種,那是多得不能再多,帶魚、墨魚、鰻魚、鯧魚、黃魚、海蝦、海蟹、海蟶、海蜇……琳瑯滿目。
這是作為土特產用來送人的禮物。
白手列了一個名單,有關部門負責人、姐姐、朋友、關系戶、供應商、合作方、公司高層、公司中層、公司留守人員……一共三百一十三人。
四噸的小貨車,足足裝了六噸的海貨,加上運費,花了白手兩三萬塊。
白手立即動員,公司的車全部出動,按照名單,一個人三十斤,馬不停蹄的把海貨送出去。
白手自己陪著二舅。
二舅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來上海,當外甥的不敢怠慢。
只是二舅親來上海,出乎白手的預料。
白手知道,二舅有事。
一個星期兩到三次的長途電話,保持著白手與二舅的聯系,但有的事情,只有當面才能說得明白。
在現有的事業中,皮箱廠已微不足道,但白手一直割舍不掉,那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個里程碑。
二舅盡心盡力,沒讓白手失望,一直在替白手勤勤懇懇的經營著皮箱廠。
只是時勢變幻,競爭激烈,勉強維持,經營慘淡。
晚飯時分,白手端上親手燒的菜,湯好一壺老酒,不請別人作陪,要好好的陪二舅喝上幾杯。
二舅只喝老酒,白手買的是上好的紹興老酒。
喝了幾口,二舅大贊酒好。
二舅不顯老,有錢的農民,沒喝酒也滿面紅光。
白手陪著喝了三小杯,「二舅,你身體怎麼樣?」
「棒,連胃病都好了。」
「酒量還在嗎?」白手笑問。
「漲了,原來兩斤上頭,現在三斤也行。」
「厲害,厲害。二舅,你也進步了。」
娘舅外甥二人,干了一壺老酒,白手一斤多,二舅也快到兩斤。
二舅果然沒倒,反而腦袋清醒,拿過自己的手提包,從包里拿出帳本和兩本銀行存折。
「手,我還得喝。在喝倒前,我先把幾件事跟你說明白。」
剛過去的一年,皮箱廠賺了四十幾萬,與上一年基本持平,這個業績大大超出白手的估計。
「二舅,你的那份也在其中?」
二舅嘿嘿一笑,「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給我的錢,得由你交給我。」
白手不看帳本,只在最後一頁簽了名字,就還到二舅手里。
二舅又拿起一本存折遞給白手,「這就是今年的收入,我單獨立了個存折。」
白手也只看一眼,就把存折還給二舅,「二舅,今年的收入全歸你。」
二舅嚇了一跳,急忙把存折再交給白手,「這樣不行,手,這樣不行。」
白手笑道︰「二舅,這點錢對我不算什麼。」
「可對我算什麼啊。」二舅嚷道。
「二舅。」
「手,你听我說。」二舅嚴肅道︰「手,是你的就是你的,是我的才是我的。你要把收入全給我,性質那就變了。」
白手略作思忖,「一半對一半,這總行了吧。」
「去年你給我五萬,今年你給我五萬就行了。」
「十萬,你拿十萬。」
「手,這太多了。」
白手把存折再還給二舅,「就這麼定了。二舅,你回去後,把我的錢存在老帳戶上。」
二舅點點頭,「手,這是好事,接下來說的就是不好的事了。」
「二舅,你說。」
還有一本銀行存折,二舅不說,白手也不問。
「第一件壞事,是你三弟的事。這小子自從考上了大學,好像整個人都變了,除了你媽,誰都不在他的眼里。」
白手苦笑,「這我知道。二舅,這小子就是白眼狼,他不該叫白面,他該叫白眼。」
二舅嘆了一聲,「唉,你三弟變成這樣,你媽責任最大。」
白手不以為然,「大學生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是千萬富翁呢。二舅,你繼續說事。」
「手,你大妹白米她,她綴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