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安松筌嬌滴滴地使喚著袁慶森。
好在袁二叔尊重女性,也不把安松筌的跋扈和驕縱放在心上,只是對于她執意要住在老宅子的事情,有些疑惑。
哪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願意住在這樣的老宅子里頭?
自然是夠大夠開闊,可到底是跟老一輩住在一起,行為舉止上頭,勢必是要拘束一些的。
「你要是不喜歡棠梨路的房子,咱們大可以換一個地方住。」袁二叔不想以後產生不必要的家庭矛盾,因而一個勁地建議出去住︰「我們獨住不好?」
「你不是想要在老人家跟前盡孝嗎?」安松筌躺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難道這‘孝子’只是一個名頭?哎,我還以為是真的呢,沒想到只是人設。」
「袁家人也不稀罕立什麼人設。」袁二叔坐在一邊,幫著安松筌按摩小腿肚︰「跟老一輩住在一起,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又有多難呢?」安松筌滿不在乎地笑著,一張妖嬈的面孔上,滿滿的都是侵略性︰「我一直都跟我爸媽住在一起,也沒覺得有多不好。」
「你父親跟老爺子也不一樣。」作為老太爺的親生兒子,袁慶森很知道那位老太爺到底有多挑剔。
且不說他本來就不喜歡安松筌了,就算是他喜歡,是很欣賞的。這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蕩,稍微有些不如他意的地方,也是要拎出來說的。
當他的至親之人,尚且壓力山大,更何況是兒媳婦?
還是這樣年輕的兒媳婦!不妥,實在是不妥。
看他那樣認真,安松筌「噗嗤」一聲笑出來︰「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著,肯定以為老爺子是個很厲害、封建保守的怪老頭。」
「倒也不至于。」袁慶森對自家老父親還是很維護的,只不過對方某些特性,的確是年輕一輩很難接受的。
要是按照安松筌這個鬧騰法兒,不過幾天功夫,他們就要被趕出袁家大門了。
今天袁欽御想見老太爺,想跟他說幾句話,結果老太爺都硬下心腸不肯見。
哪怕過後老太爺是很難過的,可是當時那時候,他依舊能狠下心來。
也就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才能撐起袁家這樣一份大家業。可不是誰都能伺候的,那樣嚴苛,還有許多怪毛病。
連白沐夏那樣心思細膩且寬容不驕縱的都不敢伺候左右。
「你好好考慮考慮。」袁慶森也不肯多說,把決定權交到了安松筌手上。
在老宅子的確是能陪著老太爺不假,作為兒子,袁慶森自然沒有二話。只是圍著家庭矛盾可以少些,還是另外居住比較好。
哪怕選擇一處離老房子不太遠的地方也是好的,同住一個屋檐下,摩擦多,矛盾多,吵吵嚷嚷,大抵是要永無寧日了。
這位大小姐,年輕且驕橫,壓根不知道同老人一起的煩惱。現在夸下海口,以後悔之莫及。
見袁慶森一臉關切,是真心為她擔心的,她心中微動,又佯裝著不懂,別過面孔,不去看他,哼哧一聲︰「我听說之前沐夏也跟蘇嬋娟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能跟蘇嬋娟那樣的人朝夕相處,我跟老爺子怎麼不行?」
那白沐夏是個有韌性的,跟安松筌分明就是兩樣的人。
更何況,當初她也沒有怎麼忍耐蘇嬋娟,出去工作,早出晚歸。
加上那個時候蘇嬋娟還在為了袁欽御謀劃前程,有時候也沒什麼空閑去難為她。
壓根沒什麼能比較的。
見她那樣一意孤行,袁二叔也懶得多說。只讓她在老宅子住一段時間,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不需要多費唇舌。
——
回老宅子的時候,袁厲寒顯得十分謹慎,目光炯炯,像是發現了什麼危險一樣。
這人對待危險一向比較靈敏,白沐夏緊張兮兮地看著他,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看到後面那幾輛車了嗎?」白沐夏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心髒砰砰砰亂跳。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後頭什麼時候跟了那麼多車。
這個時候跟過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從這邊往上開,就是去往老宅子的。
也就是說,除了袁家人以外,在這個時候,壓根不存在有人來的這種情況。
所以這後頭跟著的,是哪些人?
白天的婚禮剛結束沒多久,那些賓客一早就走了,難不成還有返程的人?不會的,再怎麼返程,也不會有這麼些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白沐夏好歹也算是跟在袁厲寒身邊數年之久,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暗暗想著,那些人莫非是為著尋仇來的?
老天爺啊,他們才回國幾天,就被人給盯上了?
看白沐夏臉上固然有諸多不解,卻沒有半點畏懼的意思,袁厲寒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下。
只要白沐夏不怕,他更沒必要焦灼。
左右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些人大多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算是好對付的。加上他車技高超,在幾個地勢比較危險的盤山公路繞了幾個彎之後,徹底看不到後面那些車了。
白沐夏被嚇得夠嗆,臉色慘白,緊緊地抓著安全帶,大口大口喘息著。
隱隱約約听到槍聲,她能感覺到車身在晃動。可是看袁厲寒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白沐夏奇跡般地靜了下來。
一聲不吭,盯著這樣冗長且危險的盤山公路沉默地看著。
後頭那群人窮追不舍,槍聲像是鞭炮聲,不絕于耳。白沐夏這才深刻地感覺到,那些人分明是要她跟袁厲寒的命。
會是誰派來的?
難不成是袁欽御?不對。那人現在在國內壓根沒什麼勢力,又是剛從國外回來,自己都沒安頓好,更別說花錢殺人了。
那會是誰?白沐夏強忍著想要尖叫的沖動,生怕因為自己的緣故影響袁厲寒開車,因而強忍著不出聲。
後頭的槍聲漸漸遠了,白沐夏緊緊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著。
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從她的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多可怕,差點就死了。
如果袁厲寒的車技沒那麼好,或者是那些人真的追趕上來了。寡不敵眾,免不得要被那些人撲殺。
今天晚上,他們幾乎是虎口逃生。
見她嚇壞了,袁厲寒踩著油門,直接到了袁家門口。
那些保鏢已經朝著山底下張望著,但是沒有收到出動的命令,因而一臉關切地朝著底下看。
見袁厲寒驅車回來了,趕忙迎上去。
再看那車身,被打了無數個小坑。那明顯是彈藥留下來的痕跡。
剛才的一切都並非一個夢境。白沐夏心里慌張,面上卻不露分毫,腿腳發軟。袁厲寒見狀,將她打橫抱起,又朝著那幾位保鏢冷聲道︰「把今晚的事情,不可遮掩,直接告訴老爺子。」
「是!」那些人有些發懵。
一般時候,要是鬧出了什麼事端來,都會下意識地瞞住老太爺的。那人姿態高,對家里這群人的要求也高,最忌諱子孫鬧事。
像是今天這樣的要求,那些人也是頭一次听到。但還是答應了,慌里慌張看著袁厲寒抱著白沐夏進了門。
「車都被打成了這樣,看樣子是真遇到了槍襲。」那幾個保鏢圍在一起嘟囔著,也都有些後怕。
剛才他們是听到聲音的,但因為沒有收到指令,沒有在第一時間沖下去。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明天一早,老太爺肯定要把他們這群人千刀萬剮。
真是好險。
「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在袁家的地盤撒野。」
「今天特殊,二爺婚禮,大家都有些疲憊。防範也有些疏忽,是最好下手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或者是說,不知道是誰下令動的手。鬧得這樣大,光看這即將要報廢的勞斯萊斯,這幾個人也就知道明天會是怎樣的一場腥風血雨了。
另外一頭,白沐夏已經洗好澡上了床,看著旁邊坐著的袁厲寒,還有些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想了半天,還是把自己心里的疑惑給問了出來︰「到底是誰會想著害咱們呢?」
「目前還沒有頭緒。」袁厲寒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猜疑的人,但是為了避免把白沐夏給嚇著了,在沒有查清楚之前,還是要忍著不能說︰「嚇到了吧?」
有生之年,白沐夏從未見過那樣的大陣仗,說不害怕都是騙人的。
可因為有袁厲寒在身邊,她倒是少了很多恐慌,可以不慌不忙地拽著安全帶,不會歇斯底里地咆哮。
能從那條盤山公路活著回到老宅子,對于白沐夏來說,都算得上很幸運的事情了。
「趁著今天動手,對方肯定很清楚今天老宅子里頭的人都累著了,不會跟往常一樣那麼迅速救援。」白沐夏眸光開始變得冷淡起來,苦笑︰「也不知道誰這麼恨我們,為了把我們除了,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吧?」
袁厲寒緊緊地抱住了白沐夏,十分歉疚︰「一旦跟袁家扯上關系,這樣的事兒,以後只怕只多不少。」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是不怕的。」白沐夏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苦哈哈地笑了兩聲︰「今天還算幸運的,以後就不知道怎麼辦了。防不勝防的。」
「夏夏。」袁厲寒越听越憐愛,緊緊地抱住她,親吻著白沐夏的額頭︰「怪我。」
「跟你有什麼關系?」白沐夏直搖頭,對袁厲寒是很理解的,窩在他懷里,猶如一只受驚的小鹿︰「要怪的話,當然要怪那些人了。」
盡管她連凶手到底是誰都不太清楚。
可這樣肆無忌憚想著去上海別人的,大概率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今天是二叔的大日子,就遇到這樣的事兒。」白沐夏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