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怕了,他們口中有著江湖大義,更是做足一切準備。
但此時對上錦衣衛,看不清他們面目,他們又何曾看得清為首始終屹立不動,卻再多暗器與毒氣都不得動搖她分毫的指揮使。
就在這時,同時霹靂彈狠狠砸出,轟隆聲中,硝煙嗆鼻,更是漫天漆黑。
此時是偷襲的好機會,他們竟是對上那如淵似海的眼神,不戰而怯,臨陣月兌逃!
並且是數多個人同時出手後拼盡速度撤退。
唐安慢慢的握緊刀柄,緩緩的開口,「你們怕了,而我還沒出刀。」
漫天的刀光劍影,大霧彌漫之間,在唐安手中繡春刀一出鞘。
清凌凌的光芒,映射出她一雙似九天玄冰雕琢而成的冷眸。
出刀的一瞬間,就似燭火點亮瞬間光滿室照明,周遭任何一切無所遁形,又如烈日懸掛,淡薄冰雪寒霜瞬間消融。
他們席卷全身內力的防御抵擋,如同螢火般照耀在這濃黑的大霧中,但螢火豈能與日月爭輝。
唐安掌緣輕輕在抵刀柄上一觸,繡春刀歸鞘。
濃霧淡消,是十幾號的人身上只有一道刀痕在咽喉間,沒有深刻入喉,深淺寬敞,都是完全一樣,似復制出來。
唐安身後的無問和絕音同時出列。
絕音彎腰,兩根手指在地下不斷蠕動掙扎的江湖高手下顎一夾。
令人牙酸的「咯吱」之聲中,腳同時碾過他的四肢,全身骨裂。
另一邊的無問經過一場大戰,一張白臉毫無變化,天生笑唇,嘴角微微上揚。
讓他顯得如三月春風般,與人交往帶著這種笑臉更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他也的確是笑得溫和燦爛,一雙眼楮也是柔和的,卻又雙手快如閃電,滴溜溜一轉。
幾乎不分前後,將他負責的這幾個江湖高手折斷四肢。
掌影飄飛間,一個個人經脈盡斷,而後笑眯眯地一揮手,屬下上前,拖死狗一般一個個人拖下去。
他們會被一同帶回京城,再被錦衣衛親自護送到北鎮撫司。
厚重的飛魚服袍角一揚,在周圍一片沉寂中,唐安、身後無問與絕音踏入北鎮撫司正門處。
而那一個個的今日之前還是江湖成名高手,位高權重,如今廢人、階下囚,從側門中被拖過。
要走過數道血階,用血色染成的小徑,送到牢中。
起初這是干干淨淨用青石板鋪就的,但隨著每日不間斷的犯人被拖過,又或者終于沒了一口氣也從側門拖走,就完全成為赤紅色的血地與血階。
尤其在這三年以來。
北鎮撫司方圓百里沒有一戶人家,沒有一個行人,鳥雀等獸都是遠飛開。
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
哪怕在最炙熱的酷暑,陰煞之氣縈繞不散,也真被世人看作人世間的十八層地獄。
*
陸天隨背著手,邁著八字步,一臉春風得意,悠哉悠哉漫步在正是熱鬧的早集上。
挨過了這最熱鬧的一條大街,一揮袖袍,坐在老字號的一家面攤上,吩咐過攤主後揣著手,大爺似的等待著自己的面點。
這就在隔壁兩桌的一副哥倆好的人就嘮著家常,對視一眼,同時弱下聲來。
「你听說了嗎?」
「北面那點的事兒?」
兄弟倆同時點點頭。
隔壁兩桌外的陸天隨支起耳朵,這天神神叨叨的秘密他最感興趣了,這該死的好奇心啊。
「要說那大漠,那些…大老爺們也算是揚咱們大業朝的威風,先帝剛登基那都是幾十年的事兒了,那大漠不正是集合了部眾那可是飛揚跋扈,現在那是他們該的!」
另一個人長吁短嘆,「問題大老爺們回關的時候那十多號江湖高手也通通沒了命!」
他兄弟打斷道︰「不是被帶回了京城去嗎?」
「那還不如沒了命呢!」
兩人都是聳著肩連連點頭。
「這其中一個啊,那是江湖的大善財主,做了不少的好事兒呢,可惜……
過兩天去城隍廟上兩炷香就保佑能死的痛快點!」
他拍了拍桌。
另一個人實在沒忍住,「這錦衣衛可真是——」
陸天隨拿起一雙筷子,迫不及待的就插在端來的香面上,這不小心打翻了筷筒。
一根筷子彈在桌上就飛起,似從天而降打在隔壁兩桌的那對兄弟桌上。
兩人被嚇了個正著,一同翻出了板凳,那將要罵出的話就卡在嘴里。
再想起誰也不知道你對面的是不是錦衣衛偽裝的,或者滿大街的乞丐、對你點頭哈腰的小二是不是辦事的錦衣衛?
兩人想到自己方才那多嘴,只覺得這三伏天渾身冷得厲害,互相攙扶著畏畏縮縮的躲回家去。
陸天隨吸一口面,眉飛色舞的。
他覺得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胃口更好了。
一只手就正拍在他肩上。
陸天隨一邊咬著面,頭也不回的沖著搭在肩頭上的手輕輕一拂。
兩人兩手交過,那人凌空一翻就坐到他對面的板凳上。
「你做好事,沒準救了兩條命,大哥我就請你吃兩碗面!」
來人一腳踩在板凳上,豪氣的說道。
陸天隨笑道︰「做了好事又見到好朋友,我更高興,你請我吃兩碗面,我就請你吃一碗,多的再上點小菜!」
陳金刀一巴掌拍在桌上,哈哈大笑,「既然是朋友,哪能磕磣的在面點上吃,走,上好的酒菜,老子請客!」
「上好酒菜有上好酒菜的味兒,路邊的面點有攤邊面點的滋味。
我心大,兩邊都不能少,肚子也夠大,好的壞的都能裝,你等我先吃了這碗面,再請我去吃下一頓。」
五大三粗的陳金刀也就坐在陸天隨對面看著他吸溜吸溜吃了這一碗香噴噴的面,等的途中他自己也順便干了一碗。
兩人轉上這城中最好的酒樓。
「陳大哥這春風得意是不是又納了一個才貌雙絕的小嫂子?改天讓小弟見識見識?」陸天隨恭維道。
陳金刀笑眯眯道︰「好說好說,就是沒納,我兄弟你這想見見小嫂子也得趕緊去找一個,哦不,得兩個,一只眼楮看一個,讓你看一對雙!」
兩人相視,暢快的笑聲交織著,一踫杯,如同倒酒一般,都是碗底朝下一放桌上,又倒滿一碗,渾身暢快。
「待我走了這趟鏢,要跟兄弟你不醉不歸,今日就點到為止了。」
陳金刀放下酒碗。
陸天隨挑眉道︰「陳大哥你的正遠鏢局黑白兩道兄弟那都尊敬著,什麼重要的鏢要這麼鄭重?」
陳金刀搖搖頭,不細說,隨即他模了模自己的眼角,已經不年輕啦,更是滿臉風霜,稍顯落寞的道︰
「這二十多年風里來血里去,滿身的毛病,這好不容易地位有了、錢有了,不能哪天就栽半道兒上,琢磨著這回兒護了最後一鏢,就掛刀封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