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轉身就要跑,沖出三步,硬生生再轉過,閉著眼朝下沖去。
張茵茵飄忽的眼神一凝,她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一把木梳,一下下梳著長發,臉上一陣潮紅。
她站在陽光下,幸福的喟嘆著。
*
「老大,我們來啦了——」
唐安皺了皺鼻子,目光勉強從屏幕上分出一半,看了看還是起身。
這邊秦朗一坐在滑輪椅上大喘氣,跟在後面的苟飛一進門就抱怨道︰
「神經病啊,沖到我家中拽著我沖,就算你孺慕老大,一夜不見如隔三秋也不用這麼夸張吧。」
唐安伸手拍了拍一個勁搖頭秦朗的肩膀,而後手在他身後一張一握,再抬回就見一根長發被她兩指捻著。
「昨晚從墓地出來,你還有心情鬼混?」霍炎嫌棄不已。
苟飛摟著秦朗的肩膀,「你小子今天被鬼攆了?該不會昨天跟我分開了,半夜起來去鬼混,真遇著鬼了吧——」
他取笑的聲音逐漸消失,感覺著秦朗的瑟瑟發抖。
唐安左手抬起,將這根極長的發絲拉直。
三人目不轉楮地望著,就見這根發絲在目光中,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定楮看得久了,眼前變得花了。
竟然慢慢的仿佛有更加細微、非肉眼所見的血絲和黑跡一點點絲絲密扣的纏繞在其中。
秦朗回想剛才所見極為滲人的那一幕,下意識伸手去,頓時「嘶」的一聲。
竟是這根發絲如同鋼絲一般,輕輕一觸,他的指月復就被劃破,劃的還很深,一滴滴的血不斷的滾落砸在地上。
三個人同時呆住了。
這時唐安單手將發絲不斷的搓起,五指不松不緊一攥,待指尖松開,一縷的煙氣在她指下溢散。
再隨手扔了張符紙在桌上盛著半杯水的玻璃杯中,符紙遇水即化。
她端起一杯子,一個眼神過去。
秦朗在驚恐中下意識就將手抬起,唐安隨意一潑。
慘叫聲起,他哇哇直嚎。
說時遲那時快,苟飛和霍炎一人伸出一只手,死死押著他。
在秦朗鬼哭狼嚎中,實際上不過幾秒鐘,半杯水的從他那只手中灑在地上。
唐安將玻璃杯放下,「叮」的一聲後,秦朗整個人虛月兌的坐倒在地。
「別嚎了,又沒死人,快說說怎麼回事?」苟飛和霍炎毫無同理心和兄弟情的逼問道。
唐安駕著二郎腿,也是示意別磨蹭。
秦朗一把鼻涕一把淚,弱弱的哽咽道︰「那能不能先換套衣服?我怕一身晦氣、陰氣、鬼氣……」
他淒淒慘慘說著,把另倆人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在得到唐安首肯後,卻是一人起來,三人同時奔出去。
「老子剛才踫過你了,那是真晦氣!」
三人換過一身衣服,秦朗再說前因後果。
「張茵茵……」唐安掐指算了一算。
一看老大這典型神棍裝神弄鬼經典動作,三小弟一下就不怕不困了。
卻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秦朗和霍炎同時對苟飛怒目而視。
唐安卻道︰「接。」
正手忙攪亂要掛斷的苟飛連忙手下方向一變,接通電話。
霍炎眼疾手快,按下免提。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明天開趴體,飛少要來嗎?」
苟飛在唐安注視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是問道︰
「張茵茵、張茵茵去嗎?」
那男生嘿嘿笑了一聲,給予肯定的答復。
在唐安的點頭下,苟飛咽了咽口水,回道︰「去!我們都要去。」
「那好事兒呀,可得辦的熱鬧點。」
秦朗恢復鎮定,一臉凝重,「老大,我們需要準備什麼?」
霍炎拍拍胸膛,「老大一聲吩咐,保證沒問題!」
苟飛看了看兩人,猶猶豫豫,「保持不拖後腿?」
唐安想了想,「去切兩盤水果來,肥宅水要兩塊冰,哦,不要葡萄,在吃飯前打通這一局。」
正聚精會神傾听接受重大任務派遣的三人狠狠點著頭,一個剎車不及,連帶著他們的上半身朝前一傾。
很快專門布置來打游戲的房間,氣急敗壞的罵聲,此起彼伏。
「你瞎啊!」
「你是猴子派來的傻逼嗎?」
「臥槽,老大你別攔我,我要給這豬隊友切月復自盡!」
唐安冷靜阻止,「你停下,讓我來。」
苟飛大哭,「我剛才真的手誤啊!老大留我一條狗命啊——」
*
生日派對在舉辦人的一處莊園內。
明月當空,露天泳池,彩燈閃耀,衣香鬢影,穿的都不是多正式,電音震耳,一派喧鬧。
「我們這可算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苟飛、秦朗、霍炎三人推推擠擠,一同窩在唐安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
「那咱們老大就是武松,為民除害,一舉打虎!」一群十分上道的小弟又開始恭維起正打量場地的老大。
對這三人的德行,唐安不予置評。
「在那!」突然秦朗怪腔地喊道。
正在絞盡腦汁拍馬屁的霍炎和苟飛,連忙沖著秦朗指點的方向看去。
一陣夜風吹來,這等熱鬧的場景,硬生生被三人看作陰森森,連忙要靠近老大,汲取一點溫暖,卻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老大呢,那麼大個的老大?!
「霍少來啦,這個太給力張宇面了。」
「這是飛少面子大。」
「咦,秦少這臉色怎麼這麼白的?」
一群穿著花花綠綠襯衫沙灘褲的紈褲們擁上前來。
三人哪有心情和他們耍,這會兒終于找到他們老大那看似瘦弱,實則偉岸的身姿,再看她赫然已經來到了那張茵茵的身旁。
三人倒吸一口涼氣。
而在他們緊緊注視中,唐安還有閑情雅致的先端起一杯冰鎮可樂,听著幾個女生的說話聲。
「茵茵,你這頭發也太黑太亮了吧!」
一個穿著紅色吊帶裙,身材火辣的女生一開口就是嗲嗲的腔調,艷羨不已的雙手捧起張茵茵筆直垂在身後的黑發。
張茵茵神色矜持的端坐著。
另一個女人皺著眉頭,「沒幾個月前你不還說你天生頭發稀疏,該不會植發了吧?你倒是下得了本錢,跟我們說說那得多痛啊。」
張茵茵瞪大眼楮,在這燈光有些灰暗下,眼珠仿佛凸出來,神色猙獰,惡狠狠的道︰
「你說什麼植的發,那是假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驚呼聲響起,便是剛才稱羨的女生,雙手如觸電般伸回來,打斷了另一女生愣住後就要回擊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