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花回來的時候看見林州和梁溪待在一塊有點驚訝。
剛剛林州偷偷跟在梁溪身後她是知道的,但她也知道林州和梁溪兩人關系不錯,便沒提醒。
眼下兩人會合實屬正常。
「前面有輛車,不過……」
遲疑了一下,覃花繼續道︰「不過車有點髒。」
反正在她眼里是一點。
「髒就髒吧,我實在是不想走路了。」梁溪擺擺手,她以後出門前一定要先看看目的地周邊地形地勢,今日之苦她受夠了!
林州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山里的車,有點髒那是多少點?
車來得快,還沒到跟前,預估有一兩百米的距離,梁溪就聞到一股作嘔的氣味。
「好臭,林州你昨天吃屎了嗎?放屁這麼臭!」
林州不講話,默默地拉著外套捂住口鼻。
梁溪忍不住了︰「離我遠點!」
林州用手肘撞了撞她,然後指著前面越來越靠近的三輪車:「你看前面。」
前面?
一輛紅色的三輪車帶著「唔唔」聲漸漸靠近,梁溪眯著眼楮仔細打量駛來的車,定楮一看,車上有個大鐵籠子,籠子里裝著一頭有黑色花紋的大母豬。
或許是山路顛簸,籠子里的黑色花紋大母豬隨心所欲的將尾巴下方所排出的褐黃色的物體肆意丟棄,以至于車後邊好多位置都染上了這別樣的「色彩」。
「一點髒?」
梁溪一臉錯愕的扭頭盯著覃花,大有一副被欺騙感情的模樣。
真是信了你的邪!
林州算是明白非人類口中的一點是多少了,他就知道!!!
覃花心虛低頭,「剛剛看還沒那麼多的。」
豬是活物,誰知道它排泄的規律啊?
梁溪無語望天,眼下抉擇就在面前。
上車,與豬同行,聞著屎味兒去目的地。
走路,與烈日同在,腳磨破養幾天也無所謂。
「走吧。」梁溪認輸,她收回不久前說的不想走路。
比起髒兮兮的,她寧願受苦。
林州噘嘴,慢慢跟上梁溪。
覃花抿唇跟在兩人後面。
梁溪和林州也是為了幫她完成夙願所以才會來到這山旮旯,看著她們受苦,她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
梁溪似有所感往後瞥了一眼覃花︰「跟上。」
—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天邊已蔓延一層淡淡的橘色。
刻著「瞳谷嶺村」的大字石碑擺放在村口,雞鴨遍地跑完,遠遠的就看見一只土黃色的中華田園犬追逐著白鵝,橘黃色的肥貓盤在紅色的瓦房。
炊煙裊裊,此刻正是晚飯時。
梁溪站在村口往里看,這時候大多數村民都拎著農具三三兩兩往家里趕。
「你家在哪?」
她深吸一口氣稍稍調整呼吸,爾後直起了腰。
得虧她只畫了個眉毛涂了個口紅,否則這會兒就是花臉怪了。
覃花伸手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那個地方有兩紅瓦房並排而立。
靠後的那間房屋,掉漆的紅木門敞的老大,一個留著寸頭,膚色偏黑、個子約估在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坐在門口抽著煙。
白色的煙圈打在周圍,為他平添幾分哀愁之意。
「我弟弟。」
這麼快就踫到她家人?
梁溪還以為要好一段時間才能撞見她親人。
不過現在快點也好,她和林州急需一個落腳的地方。
「你們到時候可以說是我的朋友,來這里找我的。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說這話的時候覃花是笑著的,臉上沒有一絲憂傷。
梁溪愣了一下,隨即扭頭和林州交流了一下眼神。
怎麼覃花這話听著那麼詭異?
身為弟弟,他居然不知道姐姐的死訊。
作為姐姐的覃花也很奇怪,自己說對世間沒有牽連,卻有不能去投胎的夙願。
林州率先走在前頭,兩只手扛起梁溪的行李箱,以防止粘到地上的髒東西。
梁溪走在後頭低聲與覃花交流︰「你看著不像是剛死幾天的新鬼。」
「我鬼齡七個月零三天。」說起當鬼的時間覃花語氣中滿是自豪,「剛開始意識模糊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後來有意識了,我還去自己的墳頭蹲了一夜。」
「你不是說你是意外死亡的?」
「對啊,意外死亡。」覃花認真的點了頭,「反正意外嘛,不管是人為還是自然,是意外就對了不是嗎?」
「什麼意思?」
「你伙伴到門口了,我們快點吧。」
顯然,覃花並不想和梁溪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她不喜歡這里,但弟弟在,這里就挺好的。
梁溪神色莫名,覃花還有秘密。
到底她隱藏的是什麼?
這件事肯定不僅僅是了解夙願這麼簡單,背後定然牽扯到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
覃森正在抽煙。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到晚飯時間他總喜歡站在門口抽一支煙,觀察門口來來往往的村民。
「您好,這里是覃花家嗎?」
面前突然來了個長相異域的男人,有著棕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楮。
覃森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然後將煙頭對準旁邊的木樁子摁滅。
「是,怎麼了?」他心跳了跳,然後仔細打量站在他面前的人。
林州也在打量他,「我和她是你姐姐的朋友,來這游玩的時候找不到住的地方,然後想在你這借住幾天,可以嗎?」
梁溪走上補充︰「當然,我們不白住。按照民宿的基本收費給你,一百一天。」
一百一天?他一天挖的地瓜都沒有一百塊錢。
但……
覃森警惕盯著他們兩人︰「你們是我姐姐朋友,怎麼沒听姐姐提過?」
「小森長大了。」覃花飄在梁溪旁邊,欣慰地點了點頭。
梁溪嘴角抽了抽,長大不長大是該注意這事兒的時候?
覃花看懂梁溪的表情︰「小森知道我的所有朋友,你可以和他說你們是我工作時候認識的。」
林州立即說道︰「我和你姐是同事。對了,你是小森吧,我經常听覃花提過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啊?」
覃森不喜歡和剛見面的陌生人親昵對話,他微微側身,「旁邊的屋子是我姐的。既然你們是她朋友,那就住我姐的房間吧。」
「謝謝。」梁溪點頭,從口袋模出一沓零錢,然後拿出一百遞給覃森,「借住費用。」
「不用了,別亂動我姐東西就好。」覃森拒絕梁溪的錢,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啪」的一聲,紅色的木門徹底合上,里面的人也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