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自藥王谷走向山外的天才

山野間有清澈小溪流淌,白雪覆蓋著大地,枯褐的落葉靜靜躺在白雪上,雖有雪,但此地卻並不嚴寒,甚至溪間冒著一縷縷熱氣,怪異的是,岸上白雪卻未消融。

此乃有悖自然之景。

但若是發生在南禹,便也算很正常。

畢竟南禹以西有著一座黑火山群,整個南禹並非全是這種景象,黑火山群附近自然看不到半粒雪花,但有溪流通自黑火山,延伸在此,有修行大能依靠秘法,布下溫泉意,水流溫熱,但大地卻很平常,自有天地靈氣的隔絕。

有短發穿僧袍的年輕人,越過溪流,腳踩著積雪,朝著一處宮殿行去。

宮殿前有一塊巨石,上述‘枯禪’兩個大字。

此地便是南禹山海清幽。

沿途有同樣短發穿僧袍的年輕人在見到來者時,紛紛見禮。

他一路回禮,卻步伐沒有片刻停頓。

很快便上得台階。

穿梭九曲長廊,來到一處小院落前。

那有些破舊的木門上,有著一塊同樣殘破的木板,上刻著‘枯禪’二字。

他推門而入,輕舒一口氣,執手行禮,說道︰「大師。」

院里有著一顆沒有半片葉子的梧桐樹。

樹下坐著一人。

他抬眼望向那推門而入的年輕人,輕聲說道︰「道生,我知你來意,但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道生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言道︰「大師請說。」

樹下那人思忖了片刻,說道︰「九皇子在望來湖修行頓悟,若能有所悟,可入知神,世間諸國的天才之輩一個個入了俗世,或有些有趣的事情已在棋盤內,雖然看不到,卻也正在發生著,我想讓你去一趟魏國書院,見一見那北琳有魚,看她是否有意,入千海一觀。」

道生緊緊皺著眉頭,說道︰「為何要入千海?」

「因姜國境內發生了一些事情,那位皇帝陛下定然會有所動作,那對諸國站在巔峰的年輕修行者而言,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北燕劍廬的蕭知南,早早便去了姜國,明為入世實修,挑戰年輕強者,但選擇姜國的原因,並非那麼簡單。」

「我觀西晉二皇子,也有意往姜國,不日便會動身,既是九皇子在望來湖頓悟,我南禹便只有你夠資格前往,而那魏國書院的北琳有魚,年紀輕輕,卻遁世許久,若你能讓她入世,那棋局之間,必然會多一分精彩。」

道生仍舊不是很理解,但他也從大師的話語里,听到了一些他心中所想的事情,不免有些急切的說道︰「大師明明清楚姜國在發生什麼,而老師就在天棄荒原,為何無動于衷?」

梧桐樹下坐著的便是南禹枯禪無念大師,他神情平靜的望著道生,說道︰「她是你的老師,亦是我的師妹,你心中擔憂,我自然知曉,但我不能離開枯禪,而她也不會有事。」

道生雖深知尊卑之禮,可也有些難以自控,第一次在無念大師面前無禮,更為急切的說道︰「可那是山外帝君林敢笑啊!」

無念大師緩緩閉起眼楮,淡淡說道︰「不過世間一跳梁小丑,自以為讓得落青冥降臨,便可無敵,卻是十分可笑,縱然我不去,能殺他者,也不勝枚舉。」

道生沉默了片刻,繼而有些驚慌的跪拜下去,說道︰「請大師饒恕,弟子這便起身前往魏國,定讓北琳有魚走出芍華書院!」

他對無念大師的尊重絕不比老師皆然大師少,因皆然大師雖名為他的老師,卻是基本上沒有見過面的,皆然大師坐鎮天棄荒原的日子不短,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南禹,與道生的師徒之名,也是在皆然大師趕赴天棄荒原的途中,因緣巧合踫見的。

她在道生的身上看到了某種品質,便沒有猶豫的收了他當徒弟,只因要前往天棄荒原,肯定不能帶著道生,便給了他一件信物,讓道生自己去了枯禪,所以皆然大師雖然是道生的老師,但傳授道生修行之法的卻是無念大師。

按理來說,道生和皆然大師之間是沒有什麼深厚感情的,畢竟也只是因為一句話,就成了師徒,但道生對皆然大師的尊重卻是和無念大師等同的。

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對于這一點,道生是很在意的。

此時對待無念大師的言語莽撞,便讓他自覺惶恐愧疚。

無念大師當然沒有責怪道生的無禮,開口囑咐道︰「你不是她的對手,此去需懂得斟酌。」

道生諾諾道︰「弟子明白。」

他站起身來,緩緩退出院落,將得院門閉合,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轉身離去

天棄荒原。

最後一抹夕陽被黑暗吞噬,周遭變得一片清靜。

但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很快便打破了這片刻的悠然。

落青冥扇動著雙翅,黑色氣焰在沸騰。

唐聞柳跪在地上,仰天嘶吼,面龐被血紅色的紋路充斥,仿若岩漿滾動,整張臉都要裂開一般。

自月復部丹田有一縷縷靈元滲透出來,融入林敢笑的掌心。

雲清川好整以暇的捧著西瓜啃,蕭知南半跪在他面前,氣喘吁吁,整個人很狼狽。

她回眸望向站在原地發愣的李夢舟,微微蹙緊繡眉,說道︰「你在做什麼?」

她不斷的向著雲清川揮劍,李夢舟卻不來幫忙,心里不由有氣,語氣便也冰冷了許多。

聞听得那冰寒刺骨的聲音傳入耳畔,李夢舟渾身打了個激靈,漸漸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不二劍,看向蕭知南那張絕美卻很是疲倦的臉龐,輕聲說道︰「我覺得應該換個方式。」

蕭知南有些困惑,問道︰「何意?」

李夢舟朝著林敢笑走過去,因龍老的事情而再度感到些許恐懼的他,卻也自絕境中察覺到了很妙的事情。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龍老用他的方式催熟種子,卻也幫李夢舟淬煉出了強悍的體魄,且隨著他修為境界越高,那流淌在四肢百骸的藥液,同樣也在二度洗禮著他的身軀。

哪怕他的體魄不能和山外人那種近乎堅不可摧的體魄相提並論,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真的已經很接近山外。

他沒有一直糾結自己的身體到底會發生什麼變故,卻想到了利用龍老帶給他的東西來對抗林敢笑。

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他內觀著四肢百骸細水長流般氤氳著的淡藍色藥液,那是跟氣海靈元完全不同的一股力量,他向來都是被動的在吸收那些藥液,而現在,他打算主動去接觸。

有《蠶滅卷》保護著他的意識,避免可能會存在的危險,循序漸進的讓得那些淡藍色藥液流淌開來,有些許微涼之意從體內滲透出來,自毛孔飄起一縷縷白氣,頃刻間,皮膚上便結了一層冰晶。

恍惚間與山外修士體魄外那層金色晶體有些相似。

但未等李夢舟感到欣喜,那微涼之意驟然變得冰寒刺骨,自內而外蔓延,他前行的步伐頓住,身子也變得僵硬,刺骨的寒意冰凍著他身體的一切,唯有意識被《蠶滅卷》保護,尚且清醒,但也正因如此,他深刻感受著那股難以忍受的痛楚。

他的骨骼喀吧作響,皮膚上被震出一層層冰霜,就連腳下積雪都開始結冰,溫度驟然下降。

蕭知南不清楚李夢舟身上發生了什麼,但那般情景頗有些詭異。

她眼睜睜看著李夢舟在前行中,忽然結冰,眨眼間便成了一座冰人雕像,哪怕距離不近,她仍能察覺到那股刺骨的寒意,汗毛直立,甚至仿若處在深淵底下的冰窟。

林敢笑也察覺到了異常,他停止了掠奪唐聞柳氣海靈元的動作,緩緩轉過身來,凝視著那化作冰雕的李夢舟。

雲清川睜大了眼楮,略有茫然的打量周圍,很是不解的喃喃道︰「這天氣不至于冷到把人凍成冰的地步吧?」

他不能理解,但林敢笑卻意識到了李夢舟身上在發生什麼。

在他嗅到李夢舟身上那股十分隱晦的氣息時,便聯想到了很多事情。

當世藥王谷那位藥王尚且只是一名稚女敕童子時,藥王谷里便曾出現過一名天才,他對藥理生而知之,具備成為天下第一神醫的潛質,藥師皆是修行者,雖不是一座修行山門,可也能夠被稱之為山門,遠非世俗普通的看病大夫相比。

藥師自然沒有移山填海的神通,但入五境知神的藥師,卻能利用世間一切靈植,或生或滅,雖不能讓人死而復生,但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輕易肉白骨。

那必然是受世間敬仰的存在,就算是修行者,也會面臨死亡,沒有人真的不怕死,除了打破五境壁壘的超然存在,沒有修行者敢輕易得罪一名藥師,尤其是五境的藥王,任何時刻,一名藥師都有可能救你的命。

他們哪怕不是強大的修行者,沒有與人廝殺的打架本事,但他們擁有的本事,絕對是不能小覷的,也是值得敬重的。

藥師能夠救人,自然也可殺人,他們不會打架,不代表不會殺人,甚至輕易就能做到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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